“我们等到午夜,”张文卓听见卫生间门敞开的声音,对走出来的阿宽说:“现在外面都是他们的人,出去就是自投罗网,美国人不会袖手旁观。”
“你又怎么知道?”
张文卓迟疑,不甘承认:“康庆会从华盛顿施压,而且封悦是在他们手里丢的,于公于私,他们都不能置身事外。”
“如果午夜还没有动静呢?”阿宽似乎不放心,紧追不舍。
“我会想办法。”
“不管你想如何,如果美国人不及时来,我会带二少走!”
阿宽的执拗,让张文卓火大,说得容易,外面这种局势,你又能带他去哪?只怕你们刚lou面,就给人劫了去,他们要封悦,不是为了跟美国政府谈判,就是想从康庆手里套军火。那群命都不要的恐怖分子,难道还会给封悦什么人道的急救不成?真是个木头脑袋。但陷在这样的情势之中,他也不好发作,这并不在张文卓的计划之内,他压根儿没想到这趟公差,竟让封悦受了这么重的伤,这让他确实不太好交待,不管是对康庆,封悦,又或者是他自己。
“美国人不会等那么久。”
张文卓斩钉截铁,只怕那时.候,康庆也会赶到美军基地了。
尽管冷水洗过的毛巾反复擦拭.过身体,温度还是一直居高不下。封悦不再是沉静地昏迷,身体开始由于不适而**,手时而抓着被单,时而隔空想要捉住什么……阿宽赶紧迎住,按在**。
“是不是止痛药过时了?”他抬头问,“还有剩下吗?”
张文卓算算时间,应该不会这.么快,但也管不上那么多,赶紧回身找出药瓶,拧开准备注射。这时候,封悦睁开眼睛,未必真的看见谁,瞳孔迷蒙一片,好像还在做梦似的,松散地瞅着阿宽。
“康庆……”声音细细的,仿佛随便来的噪音都能打断,惹.得张文卓和阿宽大气都不敢出,“康庆……对不起,对……不起……”
阿宽见他完全认不出人来,知他就是烧得神志不.清,一边按着他,怕他乱动扯到伤口,一边拿手里的毛巾,擦拭额头不停渗出的冷汗:“没事儿,会好的,”他凑近,小声地安慰着,“就会好的,别怕。”
快九点的时候,张文卓再给封悦输了一次血,追.加抗生素的剂量,但这些不仅没有帮助,情况反倒越来越糟,连止痛药都失去了作用,封悦被生生地从迷晕中揪醒,这人性子倔强得很,疼得抽搐也不肯出声,在忍耐极限将至的时刻,呼吸开始明显粗重起来,张文卓和阿宽对这种征兆,心知肚明。
张文卓焦急地.看着时间,他本来想在这里躲到美国人来救援,消息已经放出去,能不用跟那些人正面冲突,短兵相接,就是最好。但以目前的状况来看,拖延一分一秒都可能会让封悦丢了性命。
张文卓站起身,走到角落里的电话机的地方,按了个纽就放下。过了几分钟,电话响了,他接起来,说:“把入口处掩护的卡车开走,帮我准备两台车。”
“现在外面很危险,”对方警告他,“他们还没有发现这里,暂时藏身没有问题的。”
“没时间等了,美国人那里有什么消息吗?”
“他们应该要采取行动了,这会儿空中的‘侦查眼’多了好几倍,应该整个城市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中。”
挂了电话,张文卓开始收拾他带来的家伙,边和阿宽说:“等下车准备好,我先走,朝北吸引他们,等过一刻钟,你带封悦离开,车子会朝‘侦查眼’发送信号,一出大街,美国人就应该能监测到你们。你往西边儿开,如果美国兵已经到了,就一定在那里集合。”
“怎么确定他们会跟上你?”
“因为他们不知道你的存在,封悦伤重,我跟他不可能分头行动。”
阿宽点了点头,认可他的计划:“万一他们都去追你,有办法拖身吗?”
张文卓不屑一顾地回答:“你的我会拿自己当诱饵,白白送死?”
很快,疤脸送来几件当地人的衣服,又递给张文卓重重的一包东西,送他出了门。阿宽给封悦套上,在伤口外面打上隔离绷带,再拿衣服紧密缠上,就怕开车途中颠簸,会造成伤口撕裂。他仔细算着时间,大概十分钟之后,外面接连响起爆炸的声音,原来刚刚张文卓准备是炸药。顿时全城再次陷入混乱,警车和救火车呼啸而过。
准十五分钟,阿宽抱起封悦,出了通道,外面是辆很不起眼的黑色房车。阿宽倒车出了车库,外面人来人往,车子也开不快,他高度防备地观察着每一个角落,观察是否有人跟梢。开始一切尚好,他注意到头顶的“侦查眼”似乎跟上他们的车。夜空中,熊熊大火老远就看得清楚,救火车从四面八方调集到两三处火灾现场。
在车子转上城际公路,准备朝张文卓指点的方向全速前进的时候,从不同几个方向忽然出现跟踪的车辆,加速的声音在被夜晚的风送得很远,听得让人胆战心惊。阿宽踩下油门,开始一场激烈的追逐战。疤脸送来的车子看来普通,引擎确实改装过的,相当强大。他已经能看见不远处美国人的急救直升机,正在冲他们发出确认的信号,所以,当对方斜角cha进的时候,阿宽甚至没有减速,横冲直撞,与对方擦车而过。
后面五六辆车,呼啸着冲他而来,紧追不舍,阿宽正感到力不从心,空中突然传来机枪扫射的声音,是美国的战斗机横空而过,子弹象雨点儿似的,刷刷打在后面的车辆上,倾翻,相撞,爆炸,引发巨大的轰鸣。
迎面几辆巨大的美国军车,一字排开,将阿宽的车掩护进阵营,双方在黑暗中开始枪战。而阿宽管不了那么多,他驶过枪林弹雨,脑海中除了冲过去的想法之外,全是空白……直到直升机“嗡嗡起飞,看见氧气罩下封悦昏睡过去的脸,阿宽才体会着知觉渐渐回到他的身体。
他低头看向黑夜中的城市,万家灯火,烈焰熊熊,不知张文卓身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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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悦打张文卓的那一枪,按理说,封悦已经连本带利都还清了吧?为啥还要还呐?我看你们的回帖,笑得不行了,大张好像放高利贷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