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凤九追上去只是想为了取回自己的飞星剑,而不是想那么恰好的“英雄救美”!
但是当一阵密集的箭雨从四面八方朝向马车落下时,那可怜的车夫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射成了刺猬一命呜呼,密密麻麻的箭矢将马车车厢cha得密不透风。
与此同时,四周埋伏的杀手才小心翼翼地,慢慢围上前去,像是要确认车内的人到底死没死。
而马车内的安镜云,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凤九跟上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
霎时间,她只觉得脑子“嗡”一声,一颗心都揪紧了,顾不得隐藏行踪,竟是一声凄厉的高呼。
“元彦!”
情急之下,她拖口而出元彦的名字。
明明知道车内的人并不是元彦,却下意识地叫出了那个名字,难道是在潜意识中,自己已经把他当成了元彦了吗?当成了自己最爱的人?
而在看到他遇险的刹那,几乎是同时的,眼前闪过的,却是元彦离开自己的画面,撕心裂肺般的痛!
冷不丁传来女人的叫声,那些杀手都明显一怔,就在此时,轰然一声巨响,顿时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又吸引了过去。
只见马车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炸裂了似的,车壁四分五裂,而安镜云一身青衣飘飘,就立于满地狼藉之间,一双眸子精光湛湛,冷酷得就如寒冰一般,缓缓扫过周围所有人。
“元……小岳安王!”凤九见他还活着,大为惊喜。
虽然刚才车厢被密密麻麻的箭矢射得跟个筛子一样,可安镜云身上丝毫无伤,衣袂翻飞,清雅俊秀的面孔冷冰冰的,孤傲清高,只是在听见凤九喊声的时候,眼中微微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来。
不过也无暇多想了,那些杀手已经恶狠狠地冲了上来,安镜云冷冷一笑,足尖一挑,地上碎木头就径直向前飞去,疾如闪电,狠狠地cha进最前几人胸口,鲜血四溅。
安镜云似乎担心那鲜血溅到自己身上似的,身形一晃,整个人向后飘去,姿势优美,可是他早已被团团围住,身后的杀手乱刀落下,眼看就要将他砍成几段。
安镜云正待转身回击,却见眼前人影一晃,一条娇小的人影突地出现在他和杀手之间,出手奇快,只听得对方连声闷哼,地面上就已经倒下了三四个。
“阿九姑娘?”安镜云眉毛一扬,却突地脸色一变,一指弹出,劲风强劲,直逼离凤九最近一人而去,那人惨叫一声,满脸是血摔倒在地。
两人背kao背,各自戒备着面前的敌人,凤九同时还不忘开口道:“你做了什么人家要杀你?”
“这个问题本王也想知道。”安镜云微微一笑,手臂挥出,手指轻柔如抚琴,可袖下劲风却如无形的利刃一般,将离他最近一人的喉咙准确无误的格开。
“咦?”见到安镜云这姿势优美,却称得上诡异的功夫,凤九皱了皱眉。
她习得是硬桥硬马的兵家功夫,对这种江湖上都罕见的阴柔狠毒武功,不免有点留意。
“别分心。”安镜云见状,袖子又是一拂,凤九顿觉被一股霸道的劲风压迫得呼吸都不畅了,而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两声惨叫,是本想偷袭凤九的两人,正中安镜云这招,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
转眼的功夫,两人联手,已经杀伤不少刺客,可对似乎并没有丝毫要退缩的意思,反倒围攻得越来越激烈。
“人数太多了。”安镜云幽幽叹一声,脸上那冷淡的表情却看不出分毫着急的神色来,倒是凤九有点慌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哦?你有好法子?”安镜云好奇的问。
凤九想也不想就回答:“打不过就逃啊!”
这六个字一出口,凤九抓起安镜云的手,足尖用力,就跃上了离他们最近的大树,正深吸一口气打算继续,却不料安镜云的手突然环住了她的腰,同时,整个人就腾云驾雾一般飞了出去。
……她怎么忘记了,安镜云的一身武功比她好很多很多很多……
那些杀手虽狠,却并不懂轻功,追了一阵子,就渐渐不见了踪影,可安镜云却依旧带着凤九在树林间疾奔,毫无倦意,甚至连呼吸都不显急促。
若论内息深厚绵长,在凤九的记忆里,恐怕除了楚羽之外,就要数安镜云了吧?
只是……楚羽的武功虽好,那是因为尽得他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母亲真传,而岳安王……似乎并不是以武功出名的,但安镜云的武功,却好得出奇,而且可以说,好得几乎诡异。
凤九虽然待在兵营里的时间较多,但对江湖上的武功路数,还是大概清楚的,安镜云的功夫,根本就不像任何一派,前所未见,难道这就是岳安王家的家传功夫?但是看起来也不像啊……
凤九一路上思绪万千,连安镜云什么时候停下了脚步都不知道,直到对方伸手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才猛地惊醒过来。
原来自己已经来到一条小河边上,身后是密密匝匝的树林,河对岸,是一望无际的草原。
摆拖了追兵,安镜云也不再是之前那冷冰冰的表情,而是略带笑意,对凤九道:“你怎么会出现的?”
“在酒楼吃饭,看见你的马车经过。”凤九倒爽快,实话实说。
“只是这样?”安镜云扬起一边眉,本来冷峻的眼里,也难得地出现了一丝玩味的神色。
“呃……”凤九侧头想了想,犹豫了一会儿,才继续道:“其实也不只是这样。”
“那是为什么?”似乎对凤九为何会跟着自己这件事,安镜云十分在意,一直追问。
凤九回头看着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亮晶晶的,缓缓扫过安镜云那俊秀却显得比平时苍白的脸庞,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才再次看向安镜云。
“我的飞星剑,是不是落在你那儿了?”
安镜云并未答话,只是脸上lou出一种“早知你会问这个问题”的表情来,那黝黑的双眸更显深邃了几分,缓缓回答:“确实在我这儿。”
不知为何,和凤九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没有再用“本王”这样的称呼。
凤九敏锐地注意到了,心中突地一动,竟又想起元彦来。
记得元彦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也从不自称“朕”的……
想到元彦,凤九抿抿唇,定了定心神,将手一伸。
“还我。”
“可我并未带在身边。”安镜云将双手一摊。
“……”凤九闻言瞪了他许久。
“要不,你随我回驿馆去取?”安镜云倒是提出了建议,可是随后又补充了一句:“放在我房间内了。”
凤九一张俏脸顿时红了红。
一说到驿馆内安镜云的房间,她就会想起那夜发生的事情来,还有那两个火辣辣的强吻。
见凤九面上飞霞,安镜云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儿,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嘴角微微上扬,淡淡笑了起来。
“现在就一起回驿馆?”他故意问道,意料之中的看见凤九杏眼一瞪,怒了。
“不去!”凤九气呼呼地转身就走,刚迈出几步,又转过身来,俏脸通红,一双大眼睛瞪得跟猫儿似的,表情很不甘愿,却又硬逼着自己开口:“我自己会去取回来!”
“记得别迷路。”安镜云难得恶劣一次,果然气得凤九哭笑不得,整个人像只炸毛的猫咪,张牙舞爪的,却十分可爱。
“哼!”想了想自己拿眼前的男人也没什么法子,打不过啊!于是凤九愤愤地从鼻子里哼了声,然后就重重的踩着草地离开了。
她并没有沿着原路返回,要是遇到那些刺客还在怎么办?于是特地绕了个圈子,打算从树林东面绕回去,走了没多久,本来急冲冲的脚步慢慢缓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安镜云的脸一直在她脑中挥之不去。
那个人的脸色……为什么会有种奇异的苍白呢?虽然整个人看上去没有异样,但那明显不同于平时的苍白脸色,让她十分介意。
安镜云内功如此深厚,怎么会跑一截儿路就脸色苍白?可是听他的气息,又并没有粗重紊乱,依旧深泽绵长,底气足的很,哪里至于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啊?
凤九越想越是不解,脚步也逐渐停了下来,站在当地想了想,跺了跺脚,一咬牙转身就往之前离开的方向奔去。
“真是,干嘛担心他?”一边奔跑,凤九一边在心里埋怨自己。
回到之前分手的地方,却不见了安镜云踪影。
“走的还真快,那就应该没事。”凤九自我安慰道,四下里看了看,就打算真的离开,可就在这时,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种古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很痛苦却又强行忍耐的呻吟。凤九连忙循声找去,却在一棵大树背后,见到了倒在草地上的安镜云。
只见他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冷汗,像是在隐忍着极大的痛苦,牙齿死死咬住嘴唇,连咬出血了都不知道,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双目紧闭,低低的呻吟着。
“小岳安王?”凤九见状大吃一惊,连忙俯下身子kao近他。
可安镜云根本就没听见凤九着急的叫声,身体蜷了起来,像是不堪重负一样,浑身不停的颤抖。
他这个样子,也将凤九吓到了。
难道是生病了?
凤九惊疑不定,伸手去摸安镜云的额头,可在手指刚触到对方肌肤的一刹那,安镜云突然睁开眼来,冰冷刺骨的目光一闪,凤九就只觉得手腕上传来一阵剧痛。
竟是被安镜云不知何时出手,紧紧扣住了她的脉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