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本朝太后揍得白衣卿相楚羽满脸桃花儿开”这样劲暴的事情,并没在青泓兵营上演。
好歹一个是名满天下的“白衣卿相第一人”,另外一个是青泓身份尊贵无比高高在上的太后,要真是追杀得满兵营上蹦下跳,大概青泓皇室的面子也就荡然无存了。
虽然每每一想起来就觉得手痒,但考虑到自己如今的身份,实在不适宜做这种让人目瞪口呆的事情,所以凤九还是忍住了揍人的冲动。
这死包子,当初害得自己失忆也就罢了,居然还敢自称是她相公?就算是因为小时候被自己揍过很多次怀恨在心,也不带这样涮人的嘛!
凤九越想越憋闷,看向楚羽的目光已经不再是看包子馅料的级别,而直接上升到了要把包子馅料上屉蒸的程度了!
只可惜楚羽别的长处没有,脸皮厚倒算是和那何弼有得一比,面对凤九怨恨的目光,依旧喜笑颜开,吃嘛儿嘛儿香!
凤长轩不知道这码子事情,倒还没觉得异样,只苦了知道前因后果的元钧,看见自己尊敬的母后满脸想揍人又不得不忍耐的表情,再看看罪魁祸首一脸装无辜写着“我是纯洁的不信你看我纯洁的双眼”的表情,于情于理,他都很想笑——
狠狠的爆笑!
但问题在于,他知道一旦笑出来了,那母后面子上可有点挂不住,于是只好拼命忍耐,憋笑憋得都快内伤。
日子,看似安宁的又过去了三天。
这日例行的清晨定省完毕,凤九正和元钧在帐内吃早餐,却突然听见远处呜呜呜的,传来一阵尖锐急促的号角声。
元钧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奇怪,可凤九却腾地站起身,原本轻松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只听得那号声来得很快,不多会儿就传到营外,随后,倏然而止。
元钧不解地看了看帐外,又看了看凤九,却不由得吃了一惊。
印象中,母后总是轻松镇定的模样,很少看到她神色如此严峻,难道……这号声代表着什么吗?
元钧正在大惑不解,只听得帐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随后,便传来凤长轩和楚羽的声音。
“臣凤长轩,有急事面见太后。”
“在下楚羽,求见太后。”
凤九毫不犹豫地朗声回道:“二位请进。”
她和凤长轩、楚羽虽亲,但毕竟是君臣之分,该有的礼节,不得不遵守。
凤长轩应声而入,身后紧紧跟着楚羽。
两人按礼行过,凤长轩上前一步,开口道:“启禀太后,西炎北夜联军再次攻城,如今离安城已经不到十里。”
“果然来了。”
听见父亲这样说,凤九只是低声嘀咕道,“忍了这么几天,猜他也到了极限了。”
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在场的三人都心知肚明,楚羽当下开口问:“但是以他现在身为西炎国主的身份,会轻易上阵吗?北夜那边又弃会心甘情愿的听他号令?”
凤九缓缓摇摇头,想了想,继续说道:“卫螭这人做事狠毒而且出人意料,不去亲眼看看是看不出什么端倪的,至于北夜——”
说到这里,凤九缓缓站起身来,一双柳眉微微皱起,来回踱了几步,才继续道:“北夜以骑兵闻名天下,这次朝中主战,更是倾囊而出,大有吞下青泓的妄想,只是,为何这次只听见南阁主的消息,而东阁主却丝毫未动?”
北夜国中制度与其他国家略有不同,国君之下,有东阁主、南阁主两位公侯,掌管朝中大权,而这次北夜出兵,赞成的就是南阁主,而向来好战的东阁主,却出人意料的表示了反对。
也许是看出了凤九在疑惑什么,楚羽kao近了几步,压低了声线解释道:“东阁主前不久去世,接任的是他的一位门生,但不过是傀儡而已,真正掌权的,是东阁主的女儿安陵郡主塔合儿,也就是人们口中的‘北夜魔女’。”
“哦?原来如此……”凤九一手支腮,脑子里突然回想起之前在双喜镇,和卫螭还没摊牌之前,他说的一句话来。
“是个邪气的女人,做事怪异的很,很不好打交道。”
怪异?
既然被世人称为“魔女”,做事定然有其怪异之处……只是……如今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大军逼近,安城要如何?
凤九猛地一个转身,面向自己的父亲,问道:“爹……呃,凤将军可有什么主意?”
面对女儿的询问,凤长轩只说了一个字。
“守。”
“守?”凤九皱起柳眉,旋即明白过来:“本宫明白了,北夜骑兵势不可挡,却不擅长攻城,而西炎士兵擅长快速突击,却不善持久战,只要我方坚守城门不出,他们也奈何不得。”
凤长轩微笑着点点头,似乎对女儿的分析颇为满意。
虽然她自入宫为后就不曾再上过战场,但如今看起来,那对战况把握的直觉,依旧敏锐。
“臣能坚守多时,也正是因为安城地利,再加上人和,才能一直抵御住西炎和北夜的狼子野心。”
凤九沉吟了片刻,便道:“本宫要上城楼亲自督战。”
凤长轩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楚羽双眉一竖,正想说那样太危险了,凤九就像是猜到他们会反对一样,抬起头来看着他们,目光炯炯。
“放心,他们伤不了本宫。”她说完,突地冷冷一笑:“而且以本宫对卫螭的了解,这次攻击,最多也就是虚晃一枪,来摸摸底的而已。”
凤九昂首往帐外走,刚走了两步,突然停了下来,回头叫了声元钧:“元钧,你也来。”
“啊?”元钧一听之下,愣了。
而凤长轩和楚羽闻言也不禁对看了一眼,皆觉不解。
元钧乃是青泓小太子,不会武功不说,而且年纪尚幼,去那城楼之上,万一被伤到,那可怎么得了?
仿佛看穿了他们在担心什么,凤九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眼神却坚毅无比。
“元钧乃太子,若是连战场都不敢看,又怎能让青泓几十万大军心悦诚服?”
凤长轩和楚羽还有点犹豫,可元钧却跑到了凤九身旁,小小的脸上,神色坚定:“儿臣不怕,母后不用担心。”
“这才是元家的孩子!”凤九赞道,伸手摸了摸元钧头发,便带着他大踏步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