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后。
两个侏儒的小屋里。
……
有尤里帮忙压弹簧、卡齿轮、绞皮带,两个侏儒很快把自动打磨机修好了。
然后,尤里主动提出帮忙。查理说的那些话倒在其次,主要是因为芬布斯检看后说,两个年轻人带来的水晶切割打磨后,足以制成四到五个单筒望远镜。
尽管两个侏儒表示会全部给他们做好,而且无须介意,但尤里觉得,这无疑有点占侏儒便宜。
赫尔伯并没有推辞尤里。因为刚才那场爆炸,他们的工作间的确需要好一番整理。而由于种族关系,两个侏儒身高都不到一米,力量也相应较小,自然不善于做体力活。
另外,虽然他们利用擅长的工程学制作了助手机器人,但机器人只能执行一些简单的任务,并且需要用数字卡输入十分详细到位的命令。弄错一个零,或者颠倒了两行数字,就会发生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错误。
于是,查理在屋子一角的橡木小矮凳子上坐下,捧着小小一杯泉水——其实对两个侏儒而言,那可是一把挺舒适的圆凳,那个崭新的杯子也不小——不太好意思地看着尤里忙进忙出、忙出忙进。
尤里做的事对他而言,一点也不累,搬的东西也不麻烦、更不危险,都是半成品的材料,铜锭、青铜锭、螺丝、各种零件,以及玻璃和半宝石。所以,查理并非在心疼,他只是觉得自己闲得让人害臊。
自动打磨机先打磨了两块玻璃胚,作为试机,结果工作顺利。这会儿已经开始打磨水晶。由于水晶硬度要比玻璃高不少,相对地,机器工作的速度比之前慢了许多,发出轻微均匀的沙沙响。
芬布斯站在机器旁边装模作样管了一会儿,吊长脖子瞧瞧赫尔伯领着尤里在忙碌,没注意这边,转过眼来,打量一眼查理,举起一根食指竖到嘴巴前。
查理不明所以,不过他点头答应保密。
芬布斯吁了口气,悄悄扒开工作台上一大堆凌乱的图纸,lou出了藏在下面的一张毫不起眼的,看了起来。
一开始,芬布斯还记得时不时朝赫尔伯那边瞧瞧。但很快,他咬着笔杆,趴在图纸前,显然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并且开始自言自语。
……
赫尔伯把小块的爆炸残余物都扫进了一个簸箕里,蹲下来从里面捡出一些可以熔融回收的金属和零件,比如炸坏了的青铜框与螺钉螺帽。
查理注意到,在此其间,赫尔伯瞪了一眼芬布斯,而后者背对前者,正在嘀咕:“这次是太快了,上次是太慢了……”赫尔伯一抖胡子,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查理想要笑,又忍住了。作为掩饰,他扭头去看芬布斯的图纸。
一开始,查理只是随便瞧瞧。然而侏儒的图纸画得简洁明晰,这令查理很快发现,那个东西虽然模样古怪、看着像几个大大小小的锅子长到了一块儿,其实就是个自动生产火药的装置。
按照预期,它的效率应该很高——放进去块状的原材料,出来就是混合好的火药。如果有需要,还可以负责重复性的填装,比如填到子弹壳里。
再然后,听着芬布斯苦恼的嘟嘟囔囔,查理忍不住开口了:
“可你说它需要稳定。”
“哦,当然。不过速度也很要紧……”
“你还说了,如果不稳定就会爆炸。”
“但是如果太慢了,材料就会盛不下,溢出来,不但浪费,而且也会爆炸。”
“……”
“真让我头疼,散热是关键,一定得再多试几次才行……”
这令查理想起了在门口时遇到的爆炸和黑烟。他立即觉得,芬布斯的尝试,能避免还是避免的好:
“那么,什么不把它做成一套两个呢?一个负责绞碎研磨,一个负责按比例混合。如果你不想自己动手把材料倒来倒去,中间再用一套传送带连起来好了。这样磨擦产生的热量就不会影响到混合过程了。”
“啊!一头研磨,一头混合,中间是传送带……好主意,太好了,让我看看……”
芬布斯“刷”一下抽出图纸翻过来,在空白的背面飞快地画起来:
“研磨的速度决定传送带的速度,传送带的速度决定混合机的速度,完全可以控制,带子可以做成封闭透明的,方便检看……”
“我想,如果需要的话,传送部分还可以加个冷却装置。”
“对、对,对极了!嗯!”
“不过到了冬天就用不着了。”
“这个好办,简易拆卸的好了,独立开关!
……
尤里一手拎了一箱青铜框条进来,顺着赫尔伯指的方向搁好东西,闻声望去,见到“大个儿”查理在那儿小声建议,“小个儿”芬布斯则兴奋地大声嚷嚷,不由莞尔。
-
-
屋子里终于从不久前的爆炸中恢复了。在查理效果一会儿大一会儿小的半打清洁咒后,连天花板角落里的灰尘都消失不见。
赫尔伯连声赞叹,揪着芬布斯的耳朵把他从刚画了个大概的图纸前拉开。所有的透镜已经打磨好了,第一套倒像用的棱镜也新鲜出炉,制作工作即将开始。
两个侏儒拣起几块青铜锭,打开了他们的工具箱。顿时,一排排不同型号的工具在风灯烛火下,亮锃锃地闪起了光。
箱子是抽屉式的,有好几层,每一件工具都有专属的固定位子。不提那些两个年轻人说不清楚功用的工具,仅仅螺丝刀就有好几排。从牙签大小的精细型号,一直到侏儒们手臂那么粗。刀头除了一字形和十字形,还有六边形。
其中大一点的几个型号,为了省力,做成了扁扁的“T”型,旁边还有简易握手,可以套在两端杆上。
尤里被耀花了眼,大略略看了一遍,晃晃脑袋去后面打水洗手。
查理同样惊叹不已,不过更吸引他的是尤里的模样——平静的警惕被打败,难得一见地lou出了懵懂,看上去特别好玩——他心里乐开了花,留下一句简短的称赞:
“真专业!”
说完不等回答,扑颠扑颠追到屋后去了。
……
附近几家共建的井台边,尤里刚刚摇上小半桶水。查理随后到了,接过水桶,倾斜了慢慢往尤里手心倒。
尤里就着查理牌人工泉洗了手,掬水泼把脸,呼啦啦一抹,享受着凉爽的湿润,眉眼唇角一弯,一边直起身来,一边惬意地吁气。
查理知道答案,可他忍不住还是要问:“累吗?”
尤里摇摇头,几缕湿漉漉的短发随之甩出细小的水珠,其中一颗幸运又顽皮,飞到了查理鼻子上。
查理竖起食指擦擦鼻子,这一刻他忘光了他那几个可怜兮兮的本就简略得过份的咒语,只知道眯眯笑。
有那么一小会儿,又或者不止一小会儿,两个年轻人谁也没说什么,只是一起站在井台边,望着彼此,望着周围宁静的夜色。
这已经足够了。
然后一阵脚步声打破了他们的安宁静谧。
尤里听出那脚步声拖沓疲惫,向声音来处望去,看到下坡的方向居民屋子间、被篱笆和花木簇拥的鹅卵石小道上,丛荫黯黯的夜色里,他之前见过的那个女人,正吃力地走向上坡。
与之前不同的是,她手里已经空了。据此推测,那个陶罐很可能是用来装牛奶的。下坡的面包店里附带一个中转点,牛奶由镇子附近的农场主们供给,主顾是镇子上养不了奶牛的居民们。
查理没有这么敏锐的耳力,对声音也没有这么丰富的经验。他只是顺着尤里的视线望去,这才发现了那个憔悴疲惫的女人。
很难说查理对这个把自己照顾得不太好的女人有什么好感,不过他也没有再探头张望什么。水桶里还剩着一些水,泼在地上有些浪费。但目光扫过井台边木牌上“不要往井中扔倒任何物品”的图文告示,查理想不出好办法,只得折衷,把水桶放回了井台上。
没有女人会乐意被人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因此,出于一种的不损己而利人的温和体贴,查理轻声建议:“我们回去吧,看看他们怎么做望远镜。”
尤里欣然同意:“走吧。”
两个年轻人走到房子后门时,听到井台边传来水声。之前没有轱辘摇动的声响,也就是说那个女人用的是桶里剩下的水。
尤里正要推开了门,那边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动,好像有什么东西缓缓倒在了地上。
尤里顿知不妙,转身就往回赶。查理还没概念,一边问“怎么了?”,一边扭头过去,这才明白——是那个女人昏厥了。
……
查理跟着尤里蹲下,满心不爽地瞧着尤里朝昏倒在地的女人伸出手去。下一刻,他又转而欣喜起来:尤里只是伸出两枚手指轻轻按上那女人的额头,以查看体温。
——两枚手指哦!尤里担心他的时候可是整个儿手掌覆过来呢,摸完了贴手背,贴完还不够,还要额头抵额头。
两个年轻人跑过来时,女人安静地歪倒在地,应该是昏迷了。可这会儿,她的手脚开始微微**。
尤里收回手,眉头一皱:“别动她。只是累昏了倒还好,但看这样子,是有什么老毛病。我们又不清楚,挪来挪去会出问题。”
他撑膝起身:“我去问问赫尔伯他们,找她家里人来,你在这儿守着。”一边转身往侏儒们的小屋跑去,一边丢下嘱咐:“小心点,离她远一点。”
“哦,好的。”查理应声起身,退开两步。
四周夜色本来是静谧,这会儿显得有些诡异。查理知道境由心生,但他听着尤里跑远,瞧着女人憔悴苍白的脸庞开始细微地扭曲,还是难免有点发怯,又退开了一些。
羊癫疯?狂犬病?中诅咒?……
一时间,查理脑海中滑过许多猜测。
他听到尤里喊着赫尔伯推门进屋,回头望了一眼。再扭过头来,却惊恐地发现女人的脑袋歪向一边,还睁开了眼——双眸无神空洞、没有焦距!
一个活人的眼神是不该这样的!
查理骇然倒退。习惯成自然,左手凝聚着水元素,右手已经拔出了魔杖。
地上的女人对查理的戒备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全身紧绷,干裂蜕皮的嘴唇嚅动起来,一种僵硬的、粗嘎的声音,急促地冒了出来:
“古老的尊贵、非自然的赐予;在何时得到、在何时失去;水边的地上、燃起了烈焰;沙中的云端、闪耀着毁亡……毁亡!”
实在很难想象,这是个女人的嗓子。查理听得清楚,呆呆立在原处,囧了——这女人是在装疯卖傻,还是真地……在预言?
他顺着女人直愣愣的目光所对的方向瞧去,正好看到侏儒们的屋子后门——也就是尤里刚才离开的方向!
查理心里猛一惊悸,抢前蹲到女人脸前,低声威胁:“你什么意思?!”他挥散水元素,手指一挺,挑起一小抹灼热的火苗:“别装疯卖傻,否则——”
查理捡起一小段枯枝,迅速地、平稳地送进火苗里。和火苗差不多粗的树枝从这头送进去,从那一头出来——出来一截白色烟灰,由比婴儿发丝还细的纤微构成,镂空一般,几乎透明,连些微的夜风都禁不住,一被吹到,立时消散。
查理把如此高温的火焰送到那女人灰色的眸子前,女人几丝灰色额发立即被烫得卷起来,发出焦臭的味道。
然而这个女人的眼皮连眨都没眨。
“挡住了……啊,又一个、又来了一个……”
她的声音听起来一点也不像人在说话,也不像查理“以前”听过的电子合成音规律的、没有感情的呆板平直,那仿佛是牵线木偶的动作一般,诡异、不自然,却又隐隐暗示——背后自有冥冥的线牵引操纵着这一切。
查理凝神屏息。
“那一个掉在水里,滞于昏暗、熬过黑夜、打开黎明、消失在天亮……这一个躺在树下……看不清……一点也看不清……不可能、怎么可能……不……不!”
她陡然疯狂地尖叫起来,紧紧闭起了双眼。查理“以前”毕竟生活在和平中,来此后经历的也还不多,对女人的尖叫没几次体验,只能联想到湖畔镇被袭击被惊吓的无辜者。
大概有两秒钟那么久,然后尖叫声截然而止,地上的女人整个儿软瘫了下来。
查理察觉到有某种东西从这个女人身上离开,好像一大勺冷水浇灭的炭火一般,“滋滋呲呲”地向四周扩散。
那既不是水元素、火元素,也不是奥能。不管查理如何凝神窒息,也无法看到它们,只能隐隐感到它们的存在。
侏儒的小屋那边传来两个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惊醒了查理。没等两位人小腿短的侏儒赶到,上坡那边一栋房子的后门猛然已开,一个橘色头发、十三四岁的少女撒腿飞奔了过来,后面跟着一个黑色头发、年龄相仿的少年。
“你对我奶奶做了什么?!”
查理收回手,弹散了火焰,冷淡道:“我只是想看看她的脸色为什么这么古怪,刚才她浑身僵硬,还尖叫。”
地上的女人微弱地呻吟了一声,应该已经开始清醒了。
少女忙着搂起地上的女人,闻言哼了一声,正要说什么,却愣住了:“奶奶?!你的头发怎么烧焦了?光明啊,你的手这是怎么了?”遽然转向查理,怒目而视:“你干的好事!”
查理这回儿哪有心思管她,盯着女人的眼睛不语——那双灰色的眸子依旧没什么精神,还有些涣散,但已经不是刚才的空洞了。
少年摸摸女人的小臂和手指,拉拉他的姐姐:“奥莉萨,好像是……是抽筋了!”
“先把她扶回去。”尤里帮少年搀起地上的女人,“医师已经在叫了,很快就到。”
奥莉萨恨恨白了查理一眼:“哼!”
姐弟俩或者兄妹俩架起他们的奶奶,毕竟身量还没张开,不免有些吃力。
赫尔伯瞧瞧尤里,尤里接到了目光,但微一摇头,并没有帮忙。相反,他柔声唤醒走神的查理,拉着他、跟在前面三人后头。
赫尔伯耸耸眉毛,看看奥莉萨的背影,和芬布斯交换了一个无奈的表情,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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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后,他们陆续进了屋子。
奥莉萨急声招呼:“这边,洛尔甘。”
“等等。”洛尔甘被椅子挡住了一小半去路,他试着想要用脚去踢开。
尤里伸手帮他拉开椅子:“伊瓦夫人以前没昏倒过?”
“当然没有!”奥莉萨将伊瓦夫人安置在椅子上,生气地瞪了一眼尤里,“你们为什么让她躺在那儿!”
尤里耸耸肩:“我解释过了,她当时在抽搐,我们不知道她有没有老毛病,所以才……”
“奶奶没病!会抽搐那是因为地上冷吧?!”奥莉萨忿然打断,恨恨地绞出热毛巾,给伊瓦夫人擦脸。
“奥莉萨。”洛尔甘轻声唤,“奶奶以前是没有,可她这几天脸色特别不好,会不会得了……”
“不许胡说!”
奥莉萨一路没好气。对此,查理起先只是听到了,但没心思去管。此时,他从那尚不能确定真伪的预言中拉回了心神,正好拿冒犯者出气:
“我们和伊瓦夫人素不相识,对她的身体状况自然毫无了解。由于某些方面缺乏专业知识,又鉴于或许太过小心的谨慎,没能在她昏迷**时及时做出您心目中最好的处理,为此我深感遗憾。但无论如何,是我们第一时间通知了这位夫人的家人,难道我们应该为此领受指责?
“另外,我有一点实在不太明白——既然您和您奶奶居住在一起,应该没人比您更了解她的健康情况了。那您还为什么还放任她独自外出?她完全可以好好地呆在自家屋子里,并得到妥当的照顾。难道您不能吗?”
赫尔伯已经捅亮了炉火,或许是壁炉太热,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芬布斯蹑手蹑脚地绕过查理,把黄铜水壶挂到火上。两个侏儒交换了一个眼色,朝伊瓦夫人和她身边的孙女孙子挥挥手算作告别,轻轻向门口。
“幸亏我没想和他讨价还价。”
“是啊,真看不出来。”
不提两个开溜的侏儒,这边,因为查理说得迅速、连贯又清晰,奥莉萨一下子被噎得满面通红。她之前对一句话也不回、瞧上去有愧的查理吼得顺溜,此时前后反差太大,少女顿时憋不出话来。
尤里扫了眼涨红了脸的奥莉萨,立即扔过一边,开始担心查理异样的情绪——查理如果只是有那么一点点郁闷,并不至于这样。所以尤里瞅瞅查理不像有继续的意思,连忙提议:“走吧,这儿不需要我们多事。”
刚好帮忙去喊医师的邻居赶回来了,那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的医师匆匆进来,一边准备检查,一边头一句话就是:“伊瓦夫人晕厥了?还抽搐?她以前出现过类似情况吗?”
两个年轻人正往门口走,查理听到那句“伊瓦夫人”,不由抓住了尤里的手——这位夫人“在以前”不仅了解不少关于幽灵和诅咒的知识,还曾经借助她的预感、占卜和沉思,提前发现了斯塔文可能带给她孙女的危险,并找冒险者阻止了这一切![1]
而“眼下”,查理记得清清楚楚,早在艾尔文森林里时,他就从偶尔相遇的旅行商人,安东尼奥.皮雷利那里,听说了伊瓦夫人善于制作魔法防具的声名广有传播。
——所以,毫无疑问,这一切都令查理不得不慎重对待那几句古怪的话。
尤里不知道故里,安抚地拍拍他,解释查理:“其实刚才我也不想留着你看着她,可救人要紧,我跑得比你快。”
屋子里,奥莉萨对着医师,脸涨得更红了,还是洛尔甘回答:“没有。”他想了想,又补充:“或许您等会儿再问问奶奶?反正,我记事起,不记得奶奶有昏倒过。”
……
屋子外,查理走下台阶,同时点点头表示理解:“我没事。”他回头看了伊瓦夫人一眼,后者依旧浑身绵软,虚弱得说不出话来,但眼神的确是清醒的。
两个年轻人并排走向侏儒们的屋子,查理低声道:“还记得安东尼奥.皮雷利吗,卖护腕给我们的那个。或许我刚才不该发脾气。”
尤里笑了:“憋着不好。我想,那位夫人好起来后,不会因为那几句话多收你钱的。”
查理也翘起了唇角,虽然没有尤里那么无忧无虑。他无法开口将一个不知真伪的预言告诉当事人尤里,当下扯开了话题:“对了,你注意到了么?他们叫她奶奶。她和她儿子结婚生孩子,肯定都很早。”
“也不算早吧,和我们俩差不多了。”
“那么,挺年轻?”
“对,挺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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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斯塔文系列任务的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