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遥远的天际好像有另一道声音，在细雨中轻声的呼喊。谢小天的身体仿佛被注入了某种神奇的药水，一点点的削弱他的意志。

眼前的世界一片灰蒙蒙，不远处则是更加幽暗的深渊。

谢小天拖着疲惫不堪的步伐，艰难的靠近，逐渐听到了这些熟悉的喊叫声。

一声声，一句句，扣人心弦，蚀人心骨。

那是一些让他绝对不愿意再次回想起来的话语和场景，它们在无尽的黑暗中，组成了一道黝黑的色的剪影，一点点的把谢小天拉进，回忆……随之涌来。

谢小天隐约记得，在他幼年时期，一个人要帮着家里打扫卫生，洗衣做饭，什么都干，这是他的职责，是他的义务。他生活在这个被隐瞒和欺骗的家庭之中，他被告诫什么都需要自己独立去完成，甚至于，忍受父亲的谩骂，看着母亲被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洁白的纸飞机在母亲的手里高举着，即将放飞，那样美好的画面，最后却定格在了那只沾染了血色的白纸上。

谢小天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他的母亲，生前最爱折纸。没有缘由的，单纯的喜好一种工艺，或许是她心灵手巧，总能折出许多花样，慢慢的，这也变成了他们母子的爱好，成为他们沟通交流增加感情最好的桥梁。

画面一转，是五岁的谢小天，正躺在母亲温暖的怀里，两人一起坐在阳台边度地毯上。母亲拿了许多彩色的纸片出来，选中了一张白色的，一点点的叠着。

“小天，妈妈教你折纸，从最基础的纸飞机开始，你要仔细看哦。”

母亲的声音总是细腻且温和的，谢小天乖顺的点点头，也学着母亲拿了张纸叠了起来。

“纸飞机的用处很多的，以后我们家小天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就写在上面，然后跑到楼顶把它飞出去，这样，烦恼伤心的事情就会被带走啦！”

“只要能和妈妈在一起，小天每天都很开心。”谢小天乖巧道。

“傻孩子，”母亲摸摸谢小天的头。

“小天才不要在纸飞机上写不开心的事情呢，小天要写快乐幸福的事，然后堆一堆纸飞机，满满当当的。”谢小天开心的笑着说，“然后送给别人，把自己的快乐也给别人分享。”

“你啊，”母亲笑得极其宠溺，“真喜欢你永远这么快乐。”

“小天会的，会一直这么快乐。”

“那记得以后要多叠快乐的纸飞机哦。”母亲说道。

“嗯！”谢小天使劲儿的点了点头。

母亲温柔的笑容还印在他的脑海，可是谢小天再抬头时，那具温暖的身体却已经消失不见。

“妈妈！”谢小天四处张望着，喊道，“妈妈你在哪儿！”

天气骤然变暗，只见不远处。

“不要！”谢小天喊道，但是已然晚了，地上的纸飞机。

——

“不要！不要！”

谢小天喊着梦话，虽然不知道他具体梦见了什么，不过顾浩宇还是能看得出是个噩梦。于是便努力安抚着他的胸口，安慰道：“小天，放心，没事的，有我在，我一直都在。”

谢小天抱住了顾浩宇的手，宛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急促的呼吸慢慢平复下来，涨红的脸和逐渐恢复正常。

“妈妈，我想你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梦话把顾浩宇的思绪引到了另一个画面里，顾浩宇静静地凝视着谢小天，眼眶湿润。

“没事呢，你还有我。”顾浩宇俯身在谢小天的额头上落下一吻，默默的说着，“我们啊，即便什么都丢了，也还有彼此啊。”

互相为彼此疗伤，明明是件很现实的事情，却还是充斥着这么多的感动。

顾浩宇的眼神真挚，宛如在看一个刚刚出生，还在襁褓里的婴儿。

晚上十一点了，顾浩宇的手机突然发来一条短信，他翻开看了看，是小王发的关于产品设计方案的内容。他对这个设计已经做了很久，很期待能够尽早完成。但是他也知道，这个时候的谢小天，是最无助最脆弱的。他需要陪着。

即便是他还在睡梦中，可是顾浩宇依旧不希望谢小天做噩梦时或者清醒过来时看不到他。

回了拒绝的信息，顾浩宇开了静音，抱住谢小天，和衣而睡。

——

谢小天醒来时第一眼就看见了顾浩宇，原本浮躁不安的心瞬间安定下来，脑海里那个噩梦也随之被驱散。

他从顾浩宇的手心里抽离出自己的右手，纤细的手指在他紧促的眉头处按了按。

顾浩宇悠悠转醒，又抓住了谢小天的手。

“大冬天别瞎比划了，手都冷了。”顾浩宇把它的手塞进被窝里，懒懒散散的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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