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未来的结局中，会畏惧死亡吗？”

今天的阳光很暖，陆川难得有了点儿精神，随手翻开一本书，无意间瞥见了这句话。

“如果是以前，会，可是现在……”

陆川嚷嚷低语，正巧这时病房的门被打开，杜宸拿打包好的饭菜着走了进来。

窗外的阳光明媚，刚好投射在他的脸上。

陆川就这么看着他，愣了许久。

“杜宸，”

陆川在心底默默说着。

“真希望你永远都不要知道，我喜欢你。”

“吃饭了，”杜宸打开饭盒，舀取一勺，在嘴边轻轻吹凉，最后送到陆川嘴角，“来，张嘴。”

陆川无动于衷，眼底微微动容，但只是片刻，便挥起了自己满是输液管的手臂僵硬的打开了饭盒。

饭菜洒了满地。

张嘴的那一刻嗓子牵扯着心脏，痛彻心扉。

“滚！”陆川吼道，右手狠狠的抓住了被褥。

杜宸顿了一秒，随后立马起身小心翼翼的担心道：“陆川，你怎么了？病症又发作了？”

“我让你滚！”陆川喊道，脸颊因为充血而变得涨红，“你没听见么？！”

“是不是今天的饭菜不合你胃口？我下午就换其他的。”杜宸赶紧说道，“地板我马上就擦，不然你可能会被感染。对了，今天天气不错，下午我推你出去晒晒太阳吧，我听说医院外新开了一家的冰淇淋店，你不是喜欢吃吗？虽然医生一直禁止你吃这些，不过我可以买来让你吃一点点，就一点点……”

陆川看着他，仿佛在看另一个人，不知不觉，眼泪掉落了下来。

杜宸，那个让他经受校园霸凌无尽自闭的人，现在又让他彻底迷失自我了。

从谢小天口中得知杜宸退学的事情时陆川还有些庆幸，庆幸坏人最终得到了惩处，可是眼见着杜宸辍学后天天纠缠在自己身边时，又十分气愤无奈。

他想，他是讨厌杜宸的。讨厌这个自大又狂妄的人。

可是为什么……

只是三年而已，只是三年……

他却慢慢习惯了杜宸对他的好，对他无微不至的关怀。

他知道，杜宸辍学是因为对他有愧疚，他也知道，杜宸在医院外的餐厅做服务员，只为了每天都能方便照顾他。

他亲眼见证着这个像小混混一般的痞子变成了现在这个听他任他，忍辱负重的成熟男人。

他在荏苒的时光中慢慢喜欢上这个曾经伤害他的男人，可是面对着杜宸时那些尖锐的面孔和恨戾的话语，却从未停止过。

他想要陆川离他远一点，一点就好。

他离的太近了，近到陆川能听到他的呼吸，感受他的心跳。

明明心底已经融化成水，却依旧不能靠近。

他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不到了。

这些天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他发脾气的时间却越来越多。他竭尽自己最后所有的力气，想要把杜宸推的远一点，可是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脏。

在死亡的边缘徘徊，每靠近一分，就要多承受一份恐惧和伤害。

可是……他明明……爱极了这个男人。

——

病房空了许久，杜宸再回到这个屋子时已是一个月后，护士打电话告诉他病房里的一本书上有病人留下的字迹，最后署名留给杜宸。

一如陆川病逝的那天，天气很好，阳光很暖。

他在最后的最后，对陆川表白了。

明明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陆川却笑得像个傻子。

好像是在说，原来是这样，原来……

他们互相喜欢。

只是表白，来得太迟了。

——

在一本卷角的书中，杜宸翻到了留下笔迹的一页。

“因为有喜欢的人陪伴，就好像……什么困难都不存在了。死亡啊……没什么可怕的啊。”

“如果有来世，杜宸，你千万记得要来找我，不过，不要再欺负我了，我怕疼。”

那一天，杜宸都没走出那间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