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心境变化

绾绾昨夜来时，受的伤虽然很重，但最主要的是内伤。 沈醉一举治好了她的内伤，可说便已痊愈了一大半。 “九转熊蛇丸”是医治外伤的内服灵药，沈醉昨夜留下的那盒外用的药膏也是从薛慕华那里得来的一盒“生肌止血膏”，不但十分珍贵，疗效极佳，而且伤口全好后不会留下疤痕。 内服外用，再加内伤已全好，不过一夜的功夫，绾绾便可起床下地。

沈醉着梅剑为绾绾另安排个房间养伤，吃过了早饭没有多留便去上早朝。 朝会后依例到密室向巫行云汇报下工作情况，并交换意见。 绾绾昨夜受伤来找他与阴癸派大变之事，自也说与了她知晓。

自上次喝了那灵龟血后，巫行云的身体便开始有了恢复，此时已恢复到了十四、五岁的少女样子，瞧上去与梅剑等人差不多大。 沈醉相信，最多再有一月，她便能够完全恢复，到时他也就解脱了。

“这林世宏倒也有些胆魄！”巫行云听罢后对林世宏小赞了一句，道：“既然祝玉妍已死，那咱们之前答应她的事便不用承诺了，等来年开春拿下了王世充，咱们调过头来便对付他。 ”

沈醉之前与绾绾一起用早饭时，绾绾也曾向他提了此事。 林世宏现在是她的杀师仇人，她自然不会再维持此议，恨不得沈醉现在就能出兵帮她灭了林世宏。 沈醉点了点头，轻舒口气向巫行云笑道：“到时想必你也该恢复了。 那就是你的事了，不关我事！”

想到他不久后便又要离去，巫行云忽然一下子没了说话地兴致。 沉默了片刻后，才有些闷闷问道：“到时你准备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四处瞎逛呗，天下这么大，我哪里去不得！”沈醉笑了下。 举起酒葫芦喝了口酒。

他心里其实已有了处地方，只是并不打算说出来。 也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在卸了这身担子后，他决定到那里去安心修炼，认真而努力的修炼。 要想修到“元神显现”，这个过程最重要的便是“定、静”二字，由定生慧，从静察神。 四处乱跑到处瞎逛，并不适合这一段时期修炼的心性要求。

室内又是一阵儿沉默后。 巫行云问道：“那个绾绾，你决定怎么处置？”

沈醉摇头笑道：“她既非我的下属，亦非我的物品，我没有权利对她做什么处置。 她伤好后随她怎么样了！”

巫行云又问：“那她若赖定了你，就是不走，你要如何？”

沈醉很是自信地笑道：“我若要走，她难道可以追得上我吗？只是我现在被你的事拖着，走不开罢了！”

虽然已相信了绾绾对他地真心。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会接受。 石青璇他都没有表示什么，对绾绾他自然也不会表示什么。 只是面对的心境有所不同了而已，但在总地态度上他并不会有什么转变。

巫行云正要开口说话，忽然梅剑在外面传声道：“王爷，外面有人找您，说是您妹妹！”

“我妹妹？”沈醉稍一疑惑便即想到了是谁。 不由心中苦笑道：“这事情，还全都他**的凑一块儿了！”告罪一声，起身向巫行云告了辞，出了密室去见自己的“妹妹”。

没有跟梅剑，沈醉一个人到了接客专用的偏殿。 果不出所料，殿内的“妹妹”正是石青璇。 挥手斥退了殿内的几名侍女，他向着石青璇笑道：“妹妹别来无恙！”

石青璇如水的双眸直视着他，轻柔地道：“我最近过地很不好！”

沈醉心中略感尴尬，避开了她的目光去，轻咳了两声以作掩饰。

石青璇眼中慧黠的光芒闪烁。 笑道：“哥哥要注意身子。 不要一天到晚老是喝酒，否则伤了身子妹妹会心疼的！”

沈醉又是一阵儿尴尬。 苦笑了下，改了称呼正色问道：“青璇，你来找我何事？”

石青璇盯着瞧了他片刻，也收了面上笑意，道：“我听说你杀了石之轩？”

沈醉迎着她目光毫不避让，直言不讳地道：“没错。 ”

“我虽然一向把石之轩当作杀害我母亲的凶手与仇人看待，但他毕竟是我的父亲。 ”石青璇平静的述说着，面上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那么，你是来找我报仇吗？”沈醉问道。

石青璇摇了摇头，叹了一声，道：“我只是想来祭拜下他！”

沈醉起身道：“跟我来。 ”

墩欲谷、赵德言等人死后，就是挖个大坑全都扔一起埋了。 也就是石之轩，沈醉看在石青璇的面子上才特别对待，不但单独造了坟立了碑，还让人选了处风水宝地下葬。

当下，沈醉带着石青璇乘坐了巫行云地那辆双马四轮豪华马车，直趋城外。

石之轩的墓便在开封城外不远，前有溪水，后有靠山。 坟墓全部以整齐的石块堆砌，呈半圆形，有半人多高，左右移植了两排在这冬日仍然苍翠常绿的松柏，只是此时枝叶上都覆着层积雪。

墓碑上只刻了“石之轩之墓”五个简单的大字，这五个字却还是沈醉亲手所书。 一手漂亮的行草力透碑石，一笔一划都显得苍劲有力，飞扬飘逸地字体中又给人一种厚重的味道。

石青璇上前摆了祭品，焚香祭拜。

沈醉在一旁默立等候。

石青璇默默祭罢，起身来取出随身带着的一管竹箫吹奏。 箫声低沉呜咽，只是沉缓起伏着，没有一个高昂的音调，给人一种苍凉悲切、孤单寂寞的味道。

一曲罢，石青璇仍是持箫默立坟前，看起来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沈醉也没有开口催她离去，仍是静站一旁相陪。

好一会儿后，石青璇忽然问道：“沈醉，你寂寞吗？”

寂寞，当然寂寞，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比他沈醉更寂寞！熟悉的小说，但却是陌生的世界。 即便是巫行云，也不过是另一部小说里的人物，他压根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而且因为前一个世界的主动经历，这一个世界地被迫分离，让他从发自心底里就拒绝溶入这个世界。 到现在依然如是，这个世界于他更像是副沉重巨大地枷锁，他由始至终想的都是脱离。

即便目标渺茫，但他地信念依然坚定。 他主动的去参与，都是为了追求脱离。 这个世界只是他达到目标前的一段旅程，再美好的事物都只是沿途的风景，他从没想过要去留恋。 他的人虽然在这个世界上，但他的心却从始至终都是脱离在这个世界之外的。 在这样的一个世界上，他的心又如何能够不寂寞，这世界上的人又有哪个能比得他独立于整个世界之外的寂寞？

他没有回答，只是望着远处一座山峰上的积雪，默默思索。 在这一刻，因为石青璇的一句问话，他才终于想的深彻明白，将自己的内心看的真实透彻。 而在这明白的刹那，他忽然感觉到了自己的不一样。 具体如何不一样，他说不上来，这是一种只能由自身感悟到的微妙变化，无法用任何的语言与文字描述出来。

在这刹那，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内又多出了一个我。 这个我与现在的我有着分别，但也有着紧密不可分割的联系。 两者的资源是共享的，但现在的他却还不能够全面深彻的清楚了解他体内的那另一个我。 他现在所感觉到的，只是一个初微的接触与由这个接触所传来的一个很小很隐约的意念。 这一点意念具体所包含的是什么他不清楚，但就是这么一点东西，就让他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同。 让他忽然间无惧、无惑、无畏、无忧、无忌，心境前所未有的开朗，眼中的世界也前所未有的分明。

这其实就是“元神显现”的初兆，本我与真我的第一次接触交流。 他于机缘巧合之下，于“三花聚顶”之后不久，这么快便能接触到真我，达到这个初兆，实在是可喜可贺。 他虽然不是很明确的清楚这一点，但却也隐隐的有些明了，心中暗喜。

“你不回答的话，那我就当你默认了！”石青璇见他久久不回答，转过身来道。 瞧着他却莫名的感觉有些怪异，似乎他忽然之间便多了一些变化让她感觉到了有些不一样。 但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只可意会无法言外。 只是心中微微讶异，不明白他为何会产生这样的变化。 随即暗想他可能是练了什么玄功忽然间有了突破，这种事情江湖上也是大有先例的，她自己就也曾有过这样的经历。 而且修为达到某种突破后，也会让人感觉到这人多少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变化。 想到此，便也释然，没有多问。

这种情况虽然是机缘巧合下发生，但沈醉依然十分感谢石青璇。 而他此时心境变化，也让他对如何处置与石青璇的关系有了些不一样的看法。 他笑道：“妹妹既然来了，不如就留在开封一起过年吧？”

“好呀！哥哥既然开了口，妹妹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石青璇欣喜应道。 她心中高兴，也与沈醉一起玩笑，跟他互称着“哥哥妹妹”。

“妹妹请上车！”

“哥哥先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