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女人心思

沈醉伸了个懒腰，解下酒葫芦来灌了几口酒，从座椅上站起身来正准备离开，殿外一名卫士奔进来躬身抱拳禀道：“禀王爷，沈落雁于殿外求见！”

“哦！”沈醉沉吟了下，摆手叫卫士免礼，又返身坐回椅中，道：“请她进来吧！”

“是！”卫士遵令退出，不片刻便见沈落雁曼妙动人的身姿出现在门口，轻盈的跨步而进，冲着沈醉嫣然一笑，矮身行礼道：“落雁参见王爷殿下！”

几个月前的王世充与李密之战，李密败北率领残兵败将退守河阳，于这最后之际，巫行云突出奇兵收得渔翁之利。 不但一举击杀了李密，更收得李密手下的许多文臣武将，连当时被李世民派往河阳打算劝降李密的李靖夫妇也被一并俘虏。 沈落雁作为李密手下的头号谋士，自然亦在此列，自此便归降于巫行云。

除她外，另还有徐世绩、魏征、秦叔宝、程咬金、单雄信等人。 徐世绩目前正领兵驻守荥阳，今日未得上殿参与朝会，其他几人沈醉在殿上都已然见过。 李靖夫妇，今日亦有列席于朝会。 另有王伯当其人，却是在当时巫行云亲自出手击杀李密的那一战中，因他急于护主被巫行云顺手一块儿杀了。

沈醉笑道：“咱们怎么说也是朋友，这里没什么外人在，就没必要这样客气多礼了！”说罢，便吩咐了人为沈落雁设座。

沈落雁温柔而笑地谢了句。 座椅搬上来后，也未再客气，直接坐下。

沈醉喝了口酒，问道：“落雁，你单独来找我有什么事？”顿了下，又追问了句“嗯，是公事还是私事？”

沈落雁慧黠地眨了眨眼皮。 笑道：“两样都有。 你想先听哪个？”

沈醉没回答，而是先向着自宣读了巫行云旨意后就一直侍立在座旁的梅剑道：“梅剑。 这里没你事了，你回去守着吧！”

梅剑却行礼道：“尊主吩咐过了，说是从今日起，就让梅剑一直跟在王爷身边听候差遣。 ”

沈醉“哦”了声点点头，道：“那你就先出去一会儿吧，我跟沈落雁要单独谈些事！”

梅剑迟疑了下，瞧了眼沈落雁。 遵命道：“是！”说罢，行礼退出，并将殿内当值地所有侍女、侍卫都一并带了出去。

沈醉目送着梅剑等人离去，转回来向着沈落雁道：“说吧，你想先说什么我就先听什么！”

沈落雁望着他，目光有些迷离地道：“我记得你曾对我说过你的志向是追求天道、超脱这个世间，不想今日却做了这权倾一时半点不逍遥的逍遥王爷！”

沈醉笑了笑，斜倚在椅背里问道：“你认为我当时是在用这个借口来敷衍你？”他轻笑着摇了摇头。 不等沈落雁接话，继续道：“超脱这个世间确实是我的目标，时至今日，我也并没有改变初衷。 现在这情况，只是在帮朋友忙儿而已。 而且我也没想到，她会封我个王爷来做。 ”

沈落雁道：“我很好奇。 你跟她究竟是什么关系？”

沈醉道：“江湖上关于我们的关系，传闻很多，而且大多不堪。 唉，这天下，只要是有人的地方，这些个风言风语、绯闻谣传便从来不会断过。 ”他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又喝了口酒，然后笑道：“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们是很纯洁地友谊关系，就像我和你一样。 嗯。 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儿上。 我不妨再多告诉你一点。 我们来自于同一个地方，而且也算得上是出自于同一个门派。 在这个世界上。 我们都是对方最为信任地人。 所以，他请我来帮忙。 ”

“我们，也只是朋友吗？”沈落雁的双眼紧盯着他，目光中带着期许、柔弱，还有一些害怕。

“当然，只是朋友。 ”沈醉毫不避让地迎着她的目光，坦诚地道。 稍顿，又叹了口气道：“这答案，其实你早已知道的，又何必再多问！”

沈落雁轻闭上了眼眸，但眼皮却在不住地颤动。 好一会儿后，她才睁开眼来，看了眼沈醉，然后转眼望向了空处，道：“密公身死的那一刻，我真的是心灰意冷、万念俱丧，甚至连殉死追随的心都有。 但后来，我却心甘情愿地归降，并且帮她劝降了包括世绩在内密公手下的多名将领、臣属。 归降之后，亦是尽心尽力的帮她出谋划策，毫无二心的辅佐于她。 这一切，你可知都是为的什么？”她说到此处，目光又转回来重新盯上了沈醉。

“如果是为了我，那么我很感激！”沈醉仍是迎着她的目光毫不避让地道，“但我可以很理智的告诉你，你所做的这个决定十分正确。 虽然女人打天下、做皇帝，会让人觉着不可思议、难以接受，甚至荒谬，但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巫行云，她会是这个世界上，千古以来第一位的女皇帝。 而且，这天下也终究是要由她做主的。 你的志向，不就是希望辅佐明君结束这乱世、主宰这天下吗，相信我，她不会让你失望的。 ”

对于巫行云，沈醉有着绝对的信心。

沈落雁轻柔地叹道：“那是以前，现在我只希望和你……”她说到这里顿住没再继续下去，只是又叹了口气，看着沈醉手里地酒葫芦，道：“我想喝些酒！”

沈醉伸手将酒葫芦递了过去。

沈落雁伸手接过，并不嫌他刚刚就嘴喝过，凑在唇上仰头便是一阵儿大灌。 却是灌的太急被呛住了，不住地咳嗽，连眼泪都出来了。 却不知她是被酒呛的流泪。 还是因为伤心难过而流泪。

沈醉安坐在椅上没动，只是看着，心中在叹气。 他知道，自己此时需要表现地冷硬一些。 否则稍温柔些，怕是会被沈落雁误会他是在担心她、关心她，给予她莫须有的希望。

对于沈落雁，他并非没有为她的美丽与聪慧动过心。 只是他心里也确实没有对她有过太多的感觉。 这可能与沈落雁一开始拿自己使“美人计”希望拴住他的心让他为李密效力有很大的关系，或许当时的沈落雁亦有几分真情在内。 但都被他一并当作了假意。 以至于沈落雁现在向他真情表白时，他心里都还有些怀疑她心底里是想通过嫁给他来在巫行云地集团中获取更大地权势与地位。

这个女人太聪明了，聪明地有些过了头，聪明地让人害怕，让人不知她什么时候是真情什么时候是假意。 别看她现在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但难保她现在的样子不是装给你看的。 她地真正想法，谁又能真正知道呢？所以说。 男人都不太喜欢太过聪明的女人。

当然，沈醉不接受她的主要原因还是在于他现在压根就没有这方面地心思。

沈落雁咳了好一阵儿，咳的满脸眼泪后才渐渐停下。 她略低下头，举袖轻拭了脸上的泪痕，起身向着沈醉行了一礼，温婉地道：“落雁在王爷面前失礼了，还请王爷恕罪！”

她双眼还是红红的，声音有些低沉悲切。 看起来分外的柔弱动人，让人忍不住想将她搂在怀中轻声软语地安慰。

“没关系！”沈醉没动，仍是安稳地坐在椅内，指了指她身下的椅子，道：“坐吧。 咱们该谈公事了！”

沈落雁却没有坐，而是捧着他的酒葫芦。 带着肯求的眼光看着他道：“王爷可否将这酒葫芦赐于落雁，让落雁留个纪念？”

沈醉看了她片刻，终于没再狠心，道了声“好吧！”

“谢王爷！”沈落雁面上欣喜，又行了一礼，这才坐下。

沈醉不言，等着她说话。

沈落雁将脸上神色敛去，回复平静，淡淡笑了下，道：“尊主未受伤之前。 曾定下过一个计划。 要于今年结束前攻下洛阳，希望于新年正旦日在洛阳地皇宫正式登基称帝。 世绩已屯兵荥阳。 可随时出兵攻打偃师。 而自尊主受伤之后，这个计划便暂时搁浅，停止了下来。 如今王爷您代尊主主事，不知是否继续进行这个计划？”

她顿了下，接着道：“尊主下令暂缓执行这个计划，自是因她受伤不能亲自领军决断。 手下虽有大将，却缺乏一个她真正值得信赖并有能力的全军统帅。 如今有了王爷您，情况自然不同。 您无疑是最佳的人选，有了您来担任这个统帅，这个计划自然便可照常执行。 而且如今正是一个好时机，长安传来消息，李世民因梅花居士一事被李渊下令禁足府中，形同软禁，短时间内想来是不会复出启用。 我们攻打洛阳，最大的威胁便是李阀，他们对于洛阳也早已是觊觎已久。 李阀里最善领军征伐、用兵谋断的便是李世民，如今他被李渊下令软禁，可以说去了令我们最为忌惮的一个人物。 如此良机，错过地话实在太过可惜。 还请王爷深思，并说服尊主。 ”

沈醉不禁笑了笑，这良机可还是他一手促成的呢。 不想自己在山上呆了一个月有余了，这李世民还被关着。 他点了点头，道：“这事她昨天倒没跟我说过，我问过她后再给你答覆！”

他心里其实并不希望作这统师，带兵打仗。 他做这王爷，实非做的心甘情愿。 心思也只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希望在这代理任事期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吗，他可并不想做这代理还做出什么彩来。 因此，这事他打算留中不发，不给巫行云说，这计划继续拖就是。 良机错过就错过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若到时巫行云好了亲自出马当回刺客直接杀了李世民，那还不是一劳永逸，比现在这良机要强的多。

试想这天下第一高手当刺客，谁能躲过，谁又能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