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喜怒无常
梁都府后花园中种植了大片的**,时值仲秋,园中**开的正盛。 巫行云命人将酒席摆在了后花园的凉亭内,为沈醉接风洗尘。
“我在扬州时,有人献了一坛珍藏几十年已浓缩成酒膏的女儿红。 自知你到了洛阳后,猜你可能会来梁都找我,特地命人快马从扬州取来,这几日又命人每日采集**上的花露用来冲兑。 只是短短几日收集不多,只得了这么一小坛。 ”巫行云指了指桌脚上放置的一个绘着**的精致白瓷小坛,举起旁边同样精致也绘了**的酒壶为沈醉斟满了一杯酒。
沈醉瞧着面前的酒杯,上面同样绘有一朵盛开的**,与酒壶、酒坛上的一模一样,看起来正是一套。 心中有些感动,看着正执壶为她自己斟酒的巫行云,笑道:“那就多谢你的这番美意了!”
巫行云为自己斟满了酒,放下壶来道:“你这次帮了我大忙,知你爱饮酒,特意备下便是专门为了犒劳你。 我另外还收集了不少好酒,都遣人一并送到你的临江宫去了。 你回到扬州的话,便能大饱一番口福了。 ”说罢,举起杯来道:“来,咱们先干了这杯!”
沈醉举杯相对,又道了声“谢谢”,往中碰了一下,两人各仰头饮酒。 酒味醇香,甘甜醇厚,又带着股淡淡的**清香,果是好酒。 只是这熟悉的**味道令他想起了曾喝过地石清露亲手酿制的**酒,他金龙壶里尚还存放着十几坛。 去年重阳时。 也曾拿出饮过一回,伤感清秋,聊寄相思。 放下杯来望着满园盛放的秋菊叹了一声,赞道:“果然好酒!”
“那就多喝几杯,只怕这一小坛不够你喝!”巫行云又执壶为他倒酒,笑吟吟道。
沈醉笑道:“小饮即可,我虽是酒鬼。 却也不是每日都会喝的酩酊大醉!”
巫行云为他斟满了酒,放下壶道:“小饮怡情。 大饮伤身。 我知你酒量虽好,却也需注意一些,不要伤了身子。 来,吃口菜!”她说罢又举筷为他夹菜,当真是热情周到。
沈醉却觉有些不对劲,想她生性高傲,一生又受人尊崇。 只怕除了她师父逍遥子与她师弟无崖子外,何曾如此待过人。 沈醉以前也从不曾见她如此,今日被她如此相待,颇有受宠若惊之感,略带奇怪地瞧着她,小心问道:“你没事吧?”
巫行云反带着茫然地奇怪问道:“没事呀,我有什么事?”
沈醉苦笑道:“那你怎么忽然对我这么热情,又是倒酒又是夹菜的。 很让小的我受宠若惊呢!”
巫行云略怔片刻,忽然“啪”地一声将筷子摔在桌上,冷“哼”道:“姥姥我念你有功,对你好一点而已。 你倒还疑三惑四的,有什么好惊地?”起身道:“不吃了,你自己一个人慢慢吃吧!”
说罢转身离席而去。 她却是很久没有在沈醉面前自称“姥姥”了。 尤其在攻下扬州后更是从没有这样自称过,便是无人时两人单独相处也是一样。 今日园中无外人在,她自称“姥姥”倒也不会被人听去,却不知她是否气愤所至才又用了这个自称。
而沈醉更不明白的是她为何就会突然生气,看着巫行云离去地身影,他挠头自语道:“莫明其妙!”放下手来摇头叹道:“翻脸比翻书还快,我不就奇怪问她一句吗?哪儿惹着她了?真是……女人呀,果然是善变的动物,老女人也不例外!”
“嗖”地一声,眼前白影一闪。 巫行云忽然去而复返。 怒声道:“你再说一遍!”同时一股压力如泰山压顶般陡然压至,四周的空气忽然间变的其重无比。
沈醉但觉压力临身。 也不由得心中一惊,只觉身上压了几座大山一般,连手指头想要动一下都困难无比,只能运功相抗。 努力睁着眼皮去瞧巫行云,见她也不如何作势,就只是那么站在那里,就让他压力如山,方圆丈许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嘣嘣砰砰……”桌上的酒坛、酒壶、洒杯、菜碟、汤碗在这股压力下忽然间齐齐崩碎,但汤汁、酒水却没溅出一滴。 仿佛定格了一般,那些汤汁、酒水竟毫无依持保持着形状一动不动。
沈醉看见这一幕更是心中大惊,甚至于觉着简直不可思议。 这是什么武功?什么武功可以造成这样的情景?他知道可能是自己刚才地最后那句话触了巫行云的逆鳞,本来人家现在既年轻又漂亮,婷婷玉立的一个水灵灵大美人,被他说了句“老女人”听到自然是生气。 若平时说来倒也未必,但偏偏在人家气头上说,只能说他是自讨苦吃。 又太不小心,也不等巫行云走远了听不到了再发牢骚。 只是可怜他现在连张嘴说话都困难,想解释都解释不成。
巫行云一动不动,只满眼怒意地瞧着他,他身上的压力却是不断加重。 沈醉感觉连睁眼都已是困难,索性闭上了眼睛去,只不断的努力摧运功力。 一边运功维持身形,一边则蓄势待发。 感觉蓄势已满时,陡然爆发,奋力一挺身站起。
“轰”然一声大响,凉亭顶盖炸起,四分五裂往旁散落。 四根梁柱也同时断裂往外激射,桌上的酒水、汤汁也终于不能保持原状,溅落到桌上。
“嗖嗖嗖……”衣袂声响中,园外人影闪烁,三十多人从不同方向先后跃至园中,向巫行云抱拳问道:“尊主,发生了何事?”园外脚步声、铠甲磨擦声响起,卫士们也正从各个入口急奔而来。
巫行云看也不看,只是盯着沈醉。 冷冷道:“滚回去,谁准你们进来的!”
众人都知她地脾气,虽都心中奇怪,却并不敢去问究竟,互看一眼,抱拳告罪道:“属下知罪,这便告退!”说罢。 纵身而起,原路退回。 也有人去告知卫士。 让他们返回。
不片刻,园中又已清静依然。 只有沈醉与巫行云对立而站,相互对峙。 沈醉虽觉自己有错在先,却也觉巫行云有些过分,心中也是有气。 一动不动与她对峙,也不开口说话,连眼神也不相让半分。
两人斗鸡一般相互瞪着。 不知过了多久后,园外有人高声叫道:“启禀尊主,左将军与焦将军有要事求见!”
巫行云愤愤瞪了沈醉一眼,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这一回沈醉直等到她带着刚才传话地人走远了方才长舒了一口气,叹道:“娘的,她也太厉害了吧!”顿了下,又望天长叹一口气。 “女人呀……”
垂首下望着桌上的酒坛、酒壶与洒了一桌一地的酒水,无限惋惜地叹道:“可惜了这一坛好酒,还有这一套好酒具!”
又叹一声,转身走出园外,一路往府外走去。 他决定不与巫行云待一块儿了,自己独自回扬州去。 免得又遭今日这等罪。 一路上的婢女、男仆、卫士看他的眼光虽有些奇怪,却也没人拦他。
刚走出总管府大门,却闻身后一声“站住!”正是巫行云地声音,他顿了一下,便继续往前走去。 身后巫行云又喝道:“我叫住站住,你听见没有!”
沈醉仍是充耳不闻,往前走去。 白影一闪,巫行云拦在身前抬眼怒视着他。
“我要先回扬州去!”沈醉不想像先前一般再与她练对眼神功,率先开口说话。
巫行云道:“我不准。 ”
沈醉忽然一笑,道:“好!”转身而回。 他并不想弄僵了逼得巫行云动手。 通过方才在园中的那一下接触他就知道自己绝对不是巫行云地对手。 而且差距很大。 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决定等到了晚上再偷偷开溜。
一转身便发现大门内站着两名身穿甲胄的将领。 左边的是左孝友,他在扬州时就已认识。 右边那人长得英伟漂亮,高大匀称,却是并不曾见过。 不过他听刚才在园外传话的人称“左将军和焦将军”,那么这位便定是前骆马帮的副帮主,有“小吕布”之称的焦宏进。
巫行云攻打彭城时剿灭了盘踞骆马湖一带的骆马帮及骆马帮帮主都任勾结地契丹马贼后,收降地这焦宏进。 这焦宏进也是原书里寇仲手下地一员大将,却已被巫行云提前收了。 而原书中也是寇仲手下的彭梁会任媚媚等人,除少数几个头目外,却被巫行云全部剿灭,其中包括任媚媚在内,彭梁会也彻底铲除。
巫行云并不喜欢自己地领地内存在这种扎根极深又势力庞大的地方帮会,她认为这是危险的种子。 所以一旦巩固地方后,必定会铲除地方帮会。 扬州的竹花帮,她便也已经清扫铲除。
巫行云没料沈醉会忽然答应,愣了一下,方才消去眼中怒火,随后跟上。
沈醉走到门前,左孝友与焦宏进在门里抱拳道:“沈公子好!”
沈醉含笑抱拳回礼,道:“左将军好!焦将军好!”然后笑着从两人之间穿过去走进院内。
巫行云随后跟来,左孝友与焦宏进又抱拳道:“尊主!”
“嗯,你们回去吧!”巫行云摆了下手,也从两人间穿过走进院内去。
左孝友与焦宏进看着两人地身影先后消失在左侧门后,转头对望一眼,一起走出。 走出一截后,焦宏进拉着左孝友道:“左兄,这沈醉与尊主究竟是什么关系?”
左孝友道:“别问我,我也弄不清楚!”
焦宏进拉着他不放,笑道:“你不清楚,那就跟我好好说说。 缘聚楼,我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