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公子吃瘪
今夜明月夜,月下的天津桥灯火辉煌,歌舞升平。
沈醉于天津桥中段独据一桌而坐,桌上摆着美酒瓜果。 桌前两丈远外是一队十人的宫装女子正在随着乐声轻抛罗袖,翩翩起舞,两边则各坐着四、五名宫装美女在奏乐。
琴瑟琵琶,箫笛管笙。 其音袅袅,远荡夜空。
前后十丈的两边桥栏,每隔丈远便遥系着一只离栏丈许的孔明灯,映得这十丈之内有如白昼。 而除这乐伎舞女与沈醉外,这宽长的天津桥上却是再无一人,两岸亦无人影,连灯火亦是不见一盏,只有如水的月光轻柔洒下。
如此美丽夜景,沈醉占着天津桥,一边欣赏月色、歌舞,一边小饮浅酌,当真是惬意非常,羡煞人也。
“明月当空照,美酒佳人伴,沈兄可当真是好享受呢!”随着声音,英俊潇洒的侯希白出现在了天津桥头,手摇美人扇悠然跨步而来。
侯希白的出现,吸引了这些歌伎舞女的目光,乐声舞姿都是不禁一乱,随即复合。 他走到舞女阵前时,舞女们随着他的前进在他身前穿插闪让,以轻纱的罗袖在他脸前拂过,并报以含情脉脉的眼神。
侯希白脸上挂着温和潇洒的笑容一一回应,脚步不停穿阵而过。
“人生得意,须当尽欢。 ”沈醉脸带微笑,指着左侧的椅子。 道:“侯兄请坐!”
“好一个‘人生得意须尽欢’!”侯希白跨步而至,撩衣坐于椅上,含笑道:“沈兄今日虽以雷霆手段,三招两式间连败王薄与杨虚彦,震慑了洛阳各方势力。 却须知仍处于风口浪尖之上,随时都可能为和氏璧而丢掉性命。 此时得意,只怕还为时过早。 不过这等非常时刻。 暗潮汹涌之地,沈兄竟还有心情饮酒作乐。 却当真是让小弟佩服之至!”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沈醉拿了只酒杯放到侯希白面前,为他斟满了酒,举杯道:“侯兄请满饮了此杯。 ”
侯希白合了折扇笼在袖里,举杯与他对饮了,放下杯来执壶为两人各斟了酒,道:“沈兄若肯交出和氏璧。 让在下归还妃暄小姐,在下愿为沈兄说项,让妃暄小姐不再追究此事。 ”
沈醉笑道:“这话王薄也曾对我说过。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王薄我都没答应,你自然也是一样。 说罢举杯饮酒。
侯希白俊脸露出一个无奈地表情,叹气道:“在下与沈兄一见如故,实不愿为此事而与沈兄伤了和气。 ”
沈醉执壶为自己斟酒,道:“侯兄莫要插手此事,咱们自然就不会为此伤了和气。 ”话音方落的同时。 他也刚好为自己斟满了酒杯。
侯希白目光灼灼盯着沈醉,道:“此事既涉及到妃暄小姐,那在下便非管不可。 ”
沈醉举杯在手,道:“静斋、圣门向不两立,侯兄如此落力护花,莫非已是情网深陷?却要小心步令师后尘呢!”
侯希白闻言不禁面色一色。 目光变作前所未有的凌厉,质问道:“沈兄如何知晓在下身份?”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这世上从来没有不透风的墙!”沈醉举杯饮了酒,道:“我不过是好心提醒一句,侯兄莫要像只受惊的刺猬一般。 ”
侯希白双目精光大作,一股浓烈的杀气,从他身上直涌而出。 身上的文士服无风自拂,猎猎作响,倍添声势。
沈醉却是不作理会,放下酒杯来。 提起酒壶为自己斟酒。 但整个动作却充满浑然天成地味儿。 让人感觉无懈可击。
侯希白的美人扇已从袖中滑到了手上,在沈醉放下酒壶地刹那突然出手。 手中折扇向着沈醉咽喉疾点而去。
沈醉对着向自己咽喉点来的折扇却是不管不顾,轻轻一弹指,一道拈花指劲也同样向着侯希白咽喉射去。 一指弹出并不停顿,又是三记拈花指劲紧接射出。 一记向他胸**去,另两记则拐了弯向着他左右腰侧射去。
侯希白右手扇原式不变,左手在胸前从下往上一挥,以掌力扫荡散了射向他胸口与咽喉的两道拈花指劲。 拈花指劲无声无息,剩余两指看似是射往他胸腹交接处的“期门穴”与“幽门穴”。 却哪曾料到那两指竟会在半途拐了弯,分别射往他左右腰侧。 到触及护身真气时,他方才察觉。
右手这一扇眼看便要点到,只得作罢。 “滋”的一声,连人带椅向后退开一步,让开左右腰侧的这两记攻记。
他退的快,沈醉出手更快。 便在他右手折扇将撤之时,沈醉已一指点在了扇端,拈花指劲顺扇循脉向他攻去。
侯希白不由得浑身一震,方化去沈醉地这一指劲。 沈醉连绵不尽的攻击便已至,但见他十指轮弹,拈花指劲或前或后或左或右或上或下,从四面八方任意的方位角度,发动了如天罗地网般的攻击。
侯希白心中大惊,却也无法,只得将美人扇挥舞开来把周身上下前后左右全部护住。 暗道:“本道他这拈花指已然不凡,却不想那日与庞玉比较他还藏了私,这拈花指竟还未拐弯。 可从任一方位角度射来,当真是令人防不胜防。 ”却不知沈醉也是今日方才能用得这等本事的。
他心中计较如此下去必败无疑,当要迫近沈醉身前,作近身交战,逼得他没机会施展这拈花指,自己方才有取胜之机。
想是这般想,但沈醉攻击连绵不绝,他一时之间却又如何能够突破。 正在不断寻找机会,突然间只听“啪、啪、啪、啪”四声,身子便是一沉。 陡然间招式不由得一乱,立即被沈醉的拈花指劲寻到空隙钻了进来被点住了穴道摔倒在地。
却原来是沈醉以密集的攻击缠住他时,暗里以四道拈花指劲射断了他座下椅子的四条腿。 他未曾防住,因此而败。 心中不禁苦笑,暗道自己输地实在有些冤。 自己精妙的武技招数还没来得及发挥施展便已然落败,颇有些壮士未捷身先死的意味。
沈醉向着动弹不得的侯希白一伸手,以“控鹤功”将他吸在手中,然后抓着他衣襟一把甩到了那些仍在跳舞的舞女之中。 众女瞧得清楚,不由得一声惊呼,纷纷避开。
待那侯希白摔落下来,却是脚落地稳稳站住。 这自是沈醉在抛掷之时暗使了手法,但听他哈哈笑道:“如此俏郎君,诸位姑娘若欲亲近,可切莫要放过此大好良机!”
俗话说“姐儿爱俏”,这些舞女都是沈醉从曼清院中雇来,个个大胆开放。 方才侯希白从中穿过时,就个个以眼色**。 此时一听沈醉之言,娇笑声中一忽儿地围了上去,或抱或搂,又每人都在侯希白脸上香了一口。
侯希白哭笑不得,向着沈醉大声叫道:“沈兄,小弟认输了,再也不管此事了,便请放过小弟吧!”
沈醉却不作答,含笑举杯饮酒。
师妃暄踏足天津桥上时,便正见得眼前这番景象。
沈醉瞧到了桥头的师妃暄,笑道:“师小姐来地正是时候,得以目睹了一场好戏!”
“妃暄……”侯希白当真是有些无地自容,恨不得这桥上裂开个缝让自己掉下去。 只是他背对着师妃暄,现时又动弹不得,却是瞧不到师妃暄面上表情如何。
众舞女闻声相望,见得师妃暄清丽如仙的面容与气质,便是身为女子亦是不由得被震住,全都呆望,一时倒也没人再为难侯希白。 沈醉趁机隔空连点,脸带着促狭笑意,解了侯希白的穴道。
侯希白穴道一得解,狠狠瞪了沈醉一眼,转身一望,果见师妃暄正站在桥头。 急忙奔过去道:“妃暄,这件事你且听我解释!”
师妃暄迎着洛水送来的夜风,一袭淡青长衫随风拂扬,说不尽的闲适飘逸,从容自若。 但见得侯希白转过身来,满脸的鲜红唇印,衣衫也被众女抓的凌乱,不禁的脸上绽开笑容。 取笑道:“想不到侯兄自号‘多情’,却原来也有怕女人的时候!”
侯希白俊脸通红,平时能说会道,此时却只觉说不出话来。
师妃暄收了笑容,道:“好了,侯兄不必向我解释什么。 你的为人,妃暄自问还是了解一二地。 和氏璧之事,由我单独与沈兄交涉即可。 你且先回吧,异日有缘,再与侯兄相见!”
侯希白此时尴尬异常,也不愿再在此多留。 只是对于师妃暄不舍,想多看几眼。 闻师妃暄发话,只得叹了声,拱手道:“如此,那在下便先告辞了,望妃暄珍重!”
师妃暄回了一礼,侯希白转身面向沈醉,先是苦笑后是愤然道:“沈兄,小弟今日可当真是被你害惨了,他日当再来讨教,告辞了!”说罢,转身再看了眼师妃暄后,纵掠而去。
“不送了!”沈醉含笑冲侯希白远去地身影摇了摇手,眼光转向师妃暄,手指向右侧的椅子道:“师小姐请过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