荥阳最好的酒楼,却正是沈醉初至荥阳那日,沈落雁用饭时从窗口瞧见他的那间酒楼,名字叫做醉香楼。寇仲与徐子陵两人显是早向人打听好的,带着沈醉直奔醉香楼,开口要了间包厢。
点了酒菜,一边喝茶一边闲聊。沈醉并不多说话,只露出倾听之色,听着他们在说。
寇仲倒是并不见外,当着沈醉的面儿,便向素素笑道:“待会儿吃过饭后,我们找间脂粉铺,让素姐可锦上添花,弄得更美艳更引人好了。”
徐子陵亦兴奋地接口道:“跟着就到丝缎铺去,那素姐就可凭她那对妙手为自己缝制过年的新衣。”
当着沈醉的面儿,素素不禁微微脸红。旋又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头,但玉容却黯淡下来。
寇仲与除子陵见素素之状,立即想到了王伯当曾强要了素素之事。皆是咬牙切齿,心中愤恨。但当着沈醉在此,却也不好说出来。只在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杀了王伯当。
三人一时无语,沈醉也不说话,包厢中一时安静下来。
忽然间门外脚步声传来,但并非小二的沉重脚步声。落脚很轻,显是练武之人。寇、徐二人面色一变,望向房门。
沈醉还比他们先一步听见了,却是并不见表现出来,也不瞧着房门,只悠闲地举杯啜了口热茶。
脚步声来到房门前停下,“哐哐”房门叩响,一人声音在门外传来道:“寇兄、徐兄,小弟不请自来,可否赏脸进来一叙?”
寇、徐二人听闻这人声音,略一思索,互瞧了一眼,都瞧到对方眼中惊讶之色。这人声音原来竟是曾被他们以为很有义气的巴陵帮人,彭城翠碧楼的少东香玉山。
二人正在迟疑之际,素素道:“门外是你们两个的朋友吗?快请人家进来呀!”说罢,已自起身,前去开了门。
房门开启,沈醉便也瞧了过去。只见门口站着一名贵介公子,年在二十三、四间,相貌俊俏,但脸容带着不健康的苍白,似是弱不禁风,酒色过度,一副二世祖败家子模样。但笑容却是十分亲切,瞧见素素,先是眼中一亮,然后向素素施礼道:“多谢姑娘!”
“不客气!”素素回了一礼,转身让开门口,道:“公子请里面坐吧!”
房门一开,果见便是香玉山。寇、徐迎都不迎一下,连起身都欠奉,面上更无什么好脸色。
沈醉亦是安坐如山,心中却是已然隐约猜到了来人身份。
香玉山却并不在意,仍是笑容亲切,拱手施礼道:“他乡遇故知,实人生快事。不知这位姑娘与这位仁兄如何称呼?”说着,以眼示意瞧了素素与沈醉一眼。
寇仲无奈介绍,指着素素道:“是我们的姐姐素素。”又指着沈醉道:“这一位是沈醉沈兄。”
香玉山面上现出惊讶之色,向沈醉拱手道:“这位便是沈兄吗,小弟久仰大名,只恨未缘一见。今日一见,当真是三生有幸!”
沈醉淡淡还了一礼,并不理会,心想自己名在外多半又是那跋锋寒所祸。
果然寇仲好奇一问,香玉山便道:“你们可知慧星突起的突厥年青高手跋锋寒吗?这人被誉为突厥继毕玄之后最有实力进军武道颠峰的高手,自入中原来,连败各地名家。只是近日来,他每向人挑战,便向其询问沈兄的出身与来历,让人大是奇怪。江湖传言,说是他曾败于沈兄之手,这才向人到处打听。”说到这里,看向沈醉,问道:“沈兄,不知此事可是属实?”
寇仲、徐子陵、素素亦是好奇,都将眼瞧向沈醉。
沈醉心中轻叹了一声,点了点头,淡淡道:“确曾有此事。”
寇仲作景仰状,笑道:“想不到沈兄竟如此厉害,连那风湿寒都能打败,小弟佩服!”心中想道自己与徐子陵学了这厉害高手的武功,那岂非也会变得很厉害。
徐子陵亦笑道:“我们早猜沈兄是高手,只是仍不知沈兄是这般厉害的高手。”
香玉山亦连道佩服,奉上许多恭维话。
沈醉面上却不见多大喜色,仍只是淡淡应了,心中却更是怨烦跋锋寒多事。输就输了吧,还到处跟人讲,真是不知脸厚。
可怜跋锋寒只是向人打听而已,输了的事这般没面子,便是他再看得开也不会到处跟人去说。只是向有限几人透露了而已,却不知从何处泄露了消息传遍了江湖。更可怜的是,被不知情的沈醉连番生厌。本来看书时对其印象还不错,现在却是形象大减,被当成了个不知脸厚的人。
此事揭过,寇仲与徐子陵又将矛头指向了香玉山。
徐子陵自从知道他属于以贩运人口著名的巴陵帮后,打心底不欢喜这个人。看着毫不客气自寻座坐下的香玉山,冷冷道:“香兄既是巴陵帮的人,大家可说道不同不相为谋,现在我们连朋友都不是,香兄自便好了。”
徐子陵话音方落,沈醉双眼如冷电般射向香玉山,问道:“你是巴陵帮的?”
被他冷眼一瞧,香玉山不禁心头一颤,却仍自笑道:“正是。”
沈醉上下瞧了他一眼,又问道:“你可是香贵的儿子香玉山。”
“正是。”香玉山又答了一句,问道:“沈兄可是认识家父?”
“很好。”沈醉面上冷笑,道:“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香玉山,想不到你今日竟自送上门来,受死吧!”话音一落的同时,已呼的一掌隔桌向香玉山击出。
香玉山面色大变,想不到他说出手就出手。这一记劈空掌更是非同凡响,风声锐啸,掌力未至,掌风已将他压得胸口生闷,气息不畅。只是这一掌虽是雄浑威猛,掌力却是丝毫不外泄,掌劲过处,桌上茶水都是纹风不动,由此可见沈醉对内力控制之精。
好在香玉觉早察觉情形有异,心下已是暗自戒备。只是仍料不到这一掌竟有如之威,心中大惊的同时闪避已是不及,气贯双臂,用力一推,硬接了这一掌。
“砰”地一声大响,香玉山座下椅子尽碎,香玉山被震得口吐鲜血抛飞出去,“叭”地一声撞在后面门壁上摔下,虽还未死,一时却爬不起来,面色更是苍白。
两人掌力对撞,劲气往四周震开,寇仲与徐子陵早一步带着面色大变惊叫了一声的素素离座飘退贴壁而站。桌上茶水也受到四散的余劲波及,香玉山面前的茶杯早已被震得翻跌下桌打碎。离得近的徐子陵与素素的茶杯也都倾倒,茶水洒了一片。寇仲的茶杯虽未倒,却也被震的摇晃不已,溅出不少茶水。
见得这一掌之威,寇、徐二人亦是面上变色。
沈醉自己丝毫未受影响,仍是安坐于那处,面前茶杯也是纹风不动,就是其中茶水也无丝毫波纹。只是心中却暗叫可惜,未能一掌便结果了香玉山,显然有些低估了他,用少了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