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何草(六)(1 / 1)

大隋皇帝陛下是骑着战马走入军营的,身后边跟着兵部敞书段文振,工部尚书宇文恺,刑部尚书文升,待郎独孤学,尚书马宇文土及,观德王杨雄等肱骨亲信大臣,所有文武俱是一岙戒装,看上去英姿态勃发。

文武百官和御林护卫队从士兵们排成的方阵前走过,在山崩海啸般的观呼声里,籁拥着皇帝陛下走上点将台。有内宦搬来胡床,皇帝陛下拒绝落座。岙身披戒装的他推开侍卫,“腾、腾、腾”上前几步,目光如闪电一般扫过全场。

“参见陛下·”三万多将士齐声呐喊,抱拳,肃立,端端正正向前方罩以军礼。“注脚”

“将士们辛苦!”皇帝陛下抱拳,肃立,竟然以同样的军礼相回。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众人同声山呼,旷野间传回一共鸣,惊涛骇浪的呼喊声里,无数人热泪盈眶。

这一刻,几乎每一个人都心潮彭湃。眼前身披戎装的壮士才是大隋皇帝,那个十六岁破突厥,二十岁领五十万大军扫平江南三十州一百余郡的大英雄杨广。身穿戎装的他看起来比躲在黄金御荤内那个人调悦得多,英武得多,虽然缺了几分神秘感,却在瞬间赢得了三万府兵和一千二百名护粮将士的尊敬。

点将台上,杨广挥了挥手,欢呼声嘎然而止。目光再度环顾四周,他大声说道:“肤今天至此,是来看一看一年多来,为我大隋驻守此地的壮士是什么模样。联今天到这里来,也是来看一看辽河两岸的万里江山。肤来了,肤看到了,肤没有失望!”说罢,他手指东方,大声喝问:“弟兄们,你们谁能告诉我,那边是什么地方?”

“辽东l”众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一河之隔,你们可否为联将那片土取过来?”杨广轻轻笑了笑,又问。

“战,战,战!”将士们振臂高呼,声音响彻原野。

“诸卿,你们听见了么?”皇帝陛下的目光从将士们的脸上收回,转向了身边的一干文武.

“愿为陛下马前卒,九死而无悔!-驸马宇文士及,尚书右垂刘士龙带头说道。几个事先对征伐高丽持谨慎态度的老臣没想到皇帝陛下如此轻易地就鼓起了将士们的斗志,躬身抱拳,低声回答:“臣等今日,才知陛下谋略之远!”

“辽东之地,沃野千里。谁人取之,都必为我朝大患。肤不愿留祸端于子孙,因而亲身到此!”杨广大度地摆了摆手,低声向众文武解释。须臾,他又抬起头,冲着左侧一个方阵之前的将领们喊道:“麦老将军,若个联所记不差,你今年六十有五了吧?不知手中铁杖,可曾老否?”

麦铁杖听见皇帝陛下第一个就点到自己,心中感动莫名。微微一带马tf绳,纵马急行数步至点将台前,抱拳昂首,慨然以应:“万岁圣明,末将今年的确六十有五,但比赵之廉、汉之黄忠,却是正当壮年。手中铁杖未老,末将之雄心亦不曾老!”

“肤知,你威风必不减当年。”杨广拱手肃立,以军礼相还:“他日联当亲为将军击鼓摇旗,以壮行色!”

“谢陛下洪恩,末将必先履敌土,以扬我大隋军威!”麦铁杖的誓言声若洪钟。晨风中,他白须飞扬,威风凛凛。

皇帝陛下目送着老将军回到本队,然后将头转向了中央方阵,笑了笑,高声问道:“不

知道当年平吴、破突谷浑、逞我大隋国威于岭南,扬我大隋兵势于西域的宇文述将军,还能饭否?”

带着数万将士扫平定三吴战乱,稳住江南半壁;一战大破吐谷浑,为大隋开拓出B善、且末、西海、河源四郡,数万里疆域,是左翔卫将士以及其主将宇文述老将军一生最得意之作。此刻听皇帝陛下亲口提起来,万余精锐登时热血沸腾。(注2)

“老臣宇文述,尚堪供陛下驱使!”字文述亦策马而出,来到点将台前应道。

此刻,将台下受阅的三万余士卒的心情早己激荡如热火上的沸油。飞库手打“战!战!战!”无数人以钢刀击打着坚盾,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恨不得百万大军立刻就挥师过河。纵使辽河东岸是刀山火海,只要皇帝一声令下,大伙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一重重呐喊声里,大隋皇帝杨广依次校阅完左武卫、左姗卫和左屯卫将士。待左屯卫大将军辛世雄的战马回归本队,杨广的目光从忠勇的将士们脸上收回,再度看向群臣,大声问道:“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诸卿可知道,谁人为肤在辽东总筹粮草?”

他的声音并不十分高,恰恰在欢声起落之间传入了护粮兵们的耳朵。众护粮将士立刻站直了腰杆,挺胸抬头,只觉得被皇上如此一问,于这边荒之地所受的种咱磨难,全都值。

“是唐公李渊与其麾下一千二百弟兄”兵部尚书段文振出列,拱手回答。

“唐公李渊,朕之粮草可供大军东征之需?”扬广挥手命令段令振归班,走到点将台边缘向下高声询问。

李渊纵马急趋上前,先于马背上施礼,然后高声回答:“回陛下,怀远镇共屯军粮一万万斤,可供大军三月之需。柳城,燕郡,亦屯粮数量如许,一年之内,三军衣食无忧!”

闻此言,大隋皇帝陛下满意地点了点头,拱手,肃立还礼。然后,略微抬高了些声音命令:“你切与联说说,护卫万万斤粮草在前线,你总计用了多少兵马!”

“回万岁,末将身为司库督尉,摩下有兵一千二百人。全赖辛将军、宇文将军和麦老将军照应,才确保军粮丝毫未失!”李渊想了想,高声回答。

“一千二百人!”杨广手指辽水,哈哈大笑。“我遣一良将,以千余新兵守大军之粮,高元小丑屯兵二十万却不敢过河来争。弟兄们,你们说,咱们百万大军临境,高元小丑敢逆我军锋樱么?”

“不敢!他不敢!”

“战,战,战!”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李渊带着千余新兵在怀远镇巡视了半年多,高句丽的确没敢光明正大地和大隋交过一次手。唯一一次派兵来夜袭粮仓,还被李渊摩下的一名旅率给杀得大败亏输。想想敌军战斗力如此之差,将士们自然又多了几分克敌致胜的信心

杨广的双手向下压了压,暂时制止了众人的欢呼。对着所有将士,他大声宣布:“李将军护粮有功,肤不会忘。三卫将士为肤守土,肤亦不敢不酬。今日之后,肤会将尔等名字、籍贯一一记录在案,着有司传信地方。令郡县存问从尔等之家,使弟兄们无后顾之忧,荣耀乡里!”

“家乡父老,将以尔等为荣!”杨广张开双臂,对着三万余将士高喊。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将士们用誓言来回答皇帝的情谊,一些新兵激动得满脸是泪,却谁也顾不上用手去擦。

伴着将士们的高呼,麦铁杖、宇文述和辛世雄三名大将军又结伴上前,争着要做过河先

锋。李渊在军中只是个五品的司库督尉,手中兵微将寡,自然不能与几位大将军争风头。待杨广慰勉完了诸位将军,他再次向前方行了个军礼,低声奏道:“启票陛下,末将无勇无谋,不敢争破辽首功。愿献三十匹突厥骏马,供陛下践踏辽东之土!”

“突厥骏马?在哪里,牵来肤看!”听完李渊的话,杨广高兴地命令。临战有人献骏马,这是大大的吉兆。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想把骏马展示给众人,以激励将士攻城拔地之雄心

李渊早有准备,先告了个罪,躬身退下。不一会儿,又和建成父子两个赶着三十匹骏马缓缓走向点将台。那三十匹骏马是从刘弘基和李旭所献良驹中精选出来的,通过一冬天养精蓄锐,个个毛色水滑,筋骨强壮。看到一匹匹无鞍无络的千里良驹打着响鼻在点将台下刨沙踏土,台上众人不由喜得笑逐颜开。

“此马乃末将摩下两个壮士千里迢迢从突厥贩来,委托末将献于皇上!”李渊跳下战马,摸着最前方一匹良驹的棕毛,骄傲地说道。

阵有“野人”献骑,这更是吉兆中的吉兆了。大隋皇帝听了,心中愈发欢喜。点点头,低声问道:“不知道是哪两位壮士,李卿可否告知联壮士姓名!”

“票陛下,是故刺史刘升之子,右勋侍刘洪和上谷良家子李旭,他二人如今俱在军中护粮!”李渊拱手,正色回答。

“把马交于内宫总管收了,联留着奖励有功将士。把壮士喊上前来,联要亲自嘉奖他们!”杨广点点头,笑着命令。

早有内卫上前,帮李渊照看战马。闻此令,大伙慢慢驱赶,在众人羡慕目光中将骏马赶到了校场一角。黄门官一声令下,几个侍卫交替着将大隋皇帝的最新旨意传下去。

“圣上能,宣右勋侍刘洪,良家子李旭上前晋见!”侍卫们悠长的声音,刹那间传遍校场每个角落。

从见到李渊向皇帝陛下献马那一刻起,李旭的心就扑通扑通狂跳个不停。真的被麦老将军说中了,皇帝陛下有可能召见自己!并且今天这位皇帝陛下和昨天坐在御荤里那个截然不同。昨天那座庞大的御荤给李旭的感觉尽是些沉沉死气,而今天站在点将台上指点江山这个,却让人心里不由自主地涌起为他效力的愿望。

“圣上有旨,宣右勋侍刘洪,良家子李旭上前晋见!”侍卫们故意拖长的声音穿过重重人群,却未能穿过李旭的耳朵。直到刘弘基的大手从背后拍上了肩膀,紧张得有些透不过气来的李旭才明白侍卫口中那个良家子说得就是自己。

“皇上召见我,我该怎么行礼?说些什么?是否告诉他辽东那边的地形和他想得不一样?”刹那间,成千上百个问题同时涌入了李旭的脑袋。让他一下子变得晕糊起来,傻傻地了笑,跟在刘弘基的身后走向了点将台。

点将台上,众文武早就翘首以盼。皇上今天高兴,大伙久居官场,早就练就了一幅察言观色的好本事。皇上高兴了就喜欢提拔人做官,做了官的人将来在朝中就会成为举荐者的嫡系,而荐贤者本身的势力也会随着被举荐者的表现而水涨船高。一系列的弯子绕下来,很多人的眼睛都开始放光。有的是羡慕,有的是忌妒,还有的辛甘交驳,复杂异常。

“末将刘洪拜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刘弘基走到点将台下,站直身体抱拳,躬身,然后肃立。

“末将李旭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旭的话和动作都比刘弘基慢了小半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在现学现卖。几个老臣被他笨拙的动作逗得忍俊不己,却没有人发出恶意得嘲笑声·大伙第一次面君的时候都曾经紧张过,李旭旭现在的模样,让很多人不由自主地想起当年的自我。

“二位壮士免礼!”杨广的身体向前动了动,微笑着颔首。

“谢陛下!”刘弘基带着李旭再次躬身施礼,然后站直身体,抬起头,让皇帝陛下能不费力气地看清楚自己的面孔。

“你是故刺史刘升之子?肤记得你是雍州人,怎么会千里迢迢到辽东来投军了?”杨广看了看刘弘基,追问,脸上的表情耐人寻味。

“启票陛下,末将欲为国效力,但苦于家中没有良马。所以就擅自去了一趟突厥,和朋友一道贩了些马回来。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唯恐耽误了军期,所以就跑到辽东来献马,希望能赶上大军出征之时!”刘弘基想了想,非常认真地回答。

众臣闻言,悄悄的交头接耳。很多人忍不住懊悔,自己怎么就这么笨呢,没想到贩些战马来讨皇上欢心。只有刑部尚书卫文升、侍郎独孤学二人偷偷地笑了笑,整个朝廷只有少数他们几个人知道,两个壮士买马付帐用的不是铜钱,而是大刀片子。

“你倒是有心。”杨广淡淡地嘉奖了一句刘弘基。转头看了看李旭,再次低声问道:“和你同往塞外贩马的朋友,就是你身边这位壮士啡?”

“票陛下,正是!”刘弘基朗声回答,脸上的表情不卑不亢。

他和李旭二人都是地道的北方人,骨架相对较大。加上二人都炼过些武艺,所以看上去远比寻常人魁梧。大战在即,军中最缺的就是壮士,所以大隋皇帝杨广心中甚是欣慰。圣明天子在位,讲究的是野无遗贤,所以面前这两个壮士一定要抓在手里。反复扫了他们好几遍,杨广回过头来,低声对兵部尚书段文振怪道:“段卿,你可知罪?”

“臣,臣不知道犯了何等大错,请万岁明示!”兵部尚书段文振被吓了一跳,赶紧出班肃立,恭恭敬敬地求教。

“若不是唐公荐贤,联今日就错过两位壮士。你身为兵部尚书,摩下有如此忠直之士都不曾察觉,岂不是错莫大焉?”杨广笑了笑,点醒满脸无辜的段文振。

原来万岁是在开玩笑。段文振瞬间提到嗓子眼的心立刻又放回到肚子内。想了想,他向杨广低声启奏:“回票陛下,臣记得军书中曾有他们二人名字。司仓督尉李渊己经举荐他们为旅率和别将,兵部己经回文,只是不知道回文是否及时送到了怀远!”

“谁为旅率,谁为别将?”杨广点点头,继续追问。

“臣记得兵部的批复是,刘洪刘弘基为别将,李旭李仲坚为旅率!”段文振利落地报出朝廷授予刘、李二人的官职。按大隋旧例,五品以下官职的委任是各部尚书和左右仆射的职责范围,皇帝平素从不过问。但今天难得皇帝高兴,所以诸位大臣也不愿意逆了杨广的意,任由段文振顺着皇上的性子胡来。

“刘弘基,李仲坚,嗯,字都不错!”杨广点头,笑着品评。想了想,又怪道,“莫非我大隋军职全满了么。刘将军既是联的右勋侍,又有功劳,为何才授了如此小的官职?”

“票陛下,刘弘基和李旭都是司库督尉所举荐,臣等未来得及详细核实其才!”段文振偷偷地看了看自己面前这位皇帝陛下,慢慢吞吞地答复。司库督尉一职,被他无意间咬得很重。

刘弘基是何等老到之人,听到君臣之间的对话,赶紧再度躬身,谦虚地推辞:“票陛下,末将无德无能,护粮别将之职,己不堪用。请陛下暂留高位,以待真正英才。”

“哦!”杨广楞了楞,自从继位以来,他保见过嫌自己官小的,从没见过像刘弘基这般嫌官大难做的,略一沉吟,即已经明白其中的道理,笑着摆摆手,说道:“唐公李渊替朕督粮半年,劳苦功高按理也该升迁了。况且朕刚刚说过必不忘其功,当然不能自食其言,诸卿,你们看朕以何职酬谢李卿之功?”

这句话虽然是对众人而问,实际上有回答权力的却仅仅限在纳言杨达和苏威两位高权重的老臣身上。先前刘弘基无法再升官,两位老臣已经知道是因他直属于李渊麾下的缘故。李渊为五品司仓督尉,刘弘基被他举荐为从五品别将。如果刘弘基再升职而李渊不升,护粮军的管理就会出现极大的混乱。想到这些,纳言杨达出班,先冲皇帝行了一礼,然后大声建议,“臣以为,唐公工于民事,勤于庶务,当补卫尉少卿之缺,总督怀远、柳城、燕郡三地之粮!”

“老臣附议!”纳言苏威大声附和。

卫尉少卿是个从四品的官,平时专门负责军械、重的管理。李渊以此职总督三地粮草,这个建议不得不说是持重之言。杨广想了想,随即把两个纳言的建议接受下来,命人当场拟了圣旨,以督粮之功升迁司库督尉李渊为卫尉少卿,总管东征大军粮草。

听到皇帝如此安排,李渊赶紧从武将的队尾站出来,以军礼谢恩。杨广点了点头,说了几句嘉勉的话,然后命其归班。接着,把目光又转到刘弘基和李旭身上,笑着问道:“刘卿,联这样处置,你可敢接旨了么?”

“末将愿听从陛下安排!”刘弘基赶紧抱拳施礼,大声答应。

“段卿,依你之见,弘基该授何职?”杨广轻轻笑了笑,侧过头去,向兵部尚书询问。

“依照军书上所报功劳,刘弘基先有献马之功,后又曾舍命护卫粮仓,击退高句丽死士,累功可升为车骑督尉!”段文振很会揣摩皇帝心思,想了想,上前启奏。

“其父刘升曾为刺史,素有贤名。贤臣之子,良将之资,车骑督尉未免过小,难酬功臣之后。不如摧为车骑将军,实授正五品官爵,统领怀远镇护粮将士,卿看如何?”杨广想了想,问道。

“臣以为,陛下处置十分得当!”段文振点头称是。

“见陛下如此善待贤臣之后,何人敢不效死力!”黄门侍郎裴矩出班表示赞成。他是这次讨伐高句丽行动的倡导者,素来得皇帝陛下心意的。群臣见他出头,亦纷纷表示赞成。车骑将军和车骑都尉虽然都是五品武职,但权力大小有天壤之别。有人本不想阻碍,但想想刘弘基这个车骑将军是皇帝亲点的,用不了太久他的任免将不再由兵部左右,不由得把到了嘴边的反对之言又吞了回去。

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刘弘基施礼,谢恩。双手接过圣旨,跟在裴矩身后走上点将台,被领到了武将行列之末。

稍微抒展了心中郁闷的李渊笑着侧头,给了刘弘基充满善意的一瞥。刘弘基以目光相回,二人的眉毛同时挑了挑,心中满足溢于言表。

将台之旁,此刻只剩下了李旭一个人。失去了刘弘基这个向导,他未免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好在今天皇帝心情甚佳,不介意臣民犯些无知之过。仔细端详了眼前这个皮肤略黑,块头实足的少年人,大隋皇帝杨广和气地问道:“联听人说,你曾领一百骑兵击溃高句丽两千死士,有这回事情么?”

“票陛下!”李旭学着群臣答话时的模样抱拳于胸,躬身回答,“臣是误打误撞,用一百骑兵驱散了二百多黑衣死士。两千之数,实乃传言夸大!”

听了二人的对话,文武大臣们纷纷以目相顾。他们都是昨日才到怀远镇的,当然没听过这个故事。惊诧之余,看向李旭的目光不觉多了几分尊敬。连他的生疏的抱拳姿势,看起来都好像顺眼多了。

“哦,?杨广有惊诧地喔了一声,显然,这也是他未曾预料的答案,扭头看了看左武卫士兵方阵,又低声总产:”李卿,朕还听说,你曾在比武场区上击败过钱士雄将军,这话可巧否属实?”

“票陛下,臣,末将,是钱将军故意让我。真的动手,末将连三个照面都走不过!”李旭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大声解释。跟在钱士雄身后学了将近一个月武,他早就知道自己和对方之间差距到底有多大。所以,比武获胜之名是无论如何不敢接的。

看到眼前的少年人居然脸红至颈,杨广心中更觉他淳朴可爱。高兴之余,便想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但又不知道什么样的官职才比较合适。这个少年人估计还不到十六岁,又是平民出身,授得官职太大了,未免惹群臣非议。可太小了,又有愧他一片坦诚之心。想了又想,直到李旭等得心里都开始发颤了,他突然想起一个关键问题来,猛然提高声音,追问了一句:“你既然姓李,与唐公可是同族?”

“票陛下,末将,末将与唐公同宗。按族谱,当为唐公晚辈!”李旭思量了一下,决定如实回答。自从入了护粮军营寨,大伙都当他是唐公李渊的侄儿。便宜沾久了,李旭心里未免对这份无端多出来的亲情有了认同之感。

“没想到李家竟然又出了一个人才!”杨广大笑,高声点评。

听了皇帝陛下爽朗的笑声,李渊赶紧出班,低声汇报:“票陛下,仲坚虽与微臣同宗,却相隔较远,平素从未谋过面。是其到了军中,臣才知道他是微臣晚辈!”

“好了,无论他是不是你的晚辈,都是个难得的人才。特别是这份坦诚,肤甚爱之。段卿,护粮军中还有何缺,给李旅率补上一个。有道是上阵父子兵,别将他与李少卿拆散了!

“李仲坚为良家子,有献马之功,练兵之功,击溃偷袭者之功,三功累加,应再升一级,为护粮校尉之职!”段文振看看杨广,又看看李渊,小心翼翼地启奏。

可惜这孩子姓李!纳言杨达等人听完兵部尚书段文振的提议,忍不住轻轻摇头。皇帝陛下对少年人的喜爱发自内心,如果不是其最后一句话答得不合圣意,恐怕朝中从此又要多出一位少年将军。

大隋朝立国以来,武功赫赫。从王公贵族到草民皆以习武为荣,几十年来,少年将军建功立业,一直是朝野佳话。前有当年的晋王、大将军杨爽,后有罗艺、步鹿柄,如果再出一个李仲坚,这番征伐高丽归来,很多人家的女儿便又有了选择目标。

“可惜!”刑部侍郎独孤学也在心中感慨。同样是献马壮士,刘弘基不忘旧主,在皇上眼中就是忠义之士。李旭仅仅是因为与李渊同姓,得到的结果就截然相反。这天威,真还有些难测呢!

“这孩子,亏得老夫还提醒他注意言辞!”武将行列,老将军麦铁杖于心中不断叹气。实话实说是美德,可官场第一要务,就是卷起舌头与人沟通,这条本领学不会,官场上永远站不住脚。转念一想,老将军心中又释然,这孩子质如璞玉,职位太高了,对他未必是好事。在下面多历练些,说不定将来的成就更大。

“臣,末将谢陛下洪恩!”众人复杂的目光中,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官场中沉浮了一回的李旭高兴地向皇帝陛下致谢。捧着墨痕未干的圣旨,他禁不住心潮彭湃。

自己终于做到了校尉,虽然是辅兵,无法与虎贪铁骑相比。毕竟这是一个良好的开始。

所有的路,都是从第一步走出来的。没有第一步,也就没有结局。带着由衷地感激,少年人踌躇满志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