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再打,恐怕要出人命。夏日还是冷静地停了下来。怒火根本不存在发泄完的可能,但最好的结果,还是把他交由真正的法庭审判。
“现在,看样子警方已经到了,我这个线人做的伪消息也快暴露了吧,”他收拾好东西,“还是快点闪,不然在这里被抓到就说不清了。”自语完,他迅速奔离现场。
“知道了,已经在往那赶!”被萧部下告知烈士路发现众多犯罪人员,自己这里又搜索无果,董博再倔也不能不理萧那边的情况,赶紧领着援军奔过去,“这线报……向来很准啊,为何这一次偏离得这么远,一东一西!!”
夏日来得早结束也早,差点就被赶来的萧姐的队伍抓个正着。虽然夏日发现警方的人赶来得比预计中早,但他依然感到奇怪,为什么杜求救时无人响应?他当时只是见没人来救,就顺势持带来的小刀,劫持杜荣辉,拖延时间直到公安赶来的……
他当然不知道,是苏常李曾方五人帮他干掉了大部分打手,他也更不知道,他想要找到的晓晴的妹妹,就在离他不到50米的距离内……
而在夏日刚刚开始套杜荣辉的口供的时候,刘锡,也悄悄开始了他与“那个人”的正面碰撞……
他对于这里是如此熟悉,具体到什么地方有隐蔽,什么地方有视线死角,哪里有暗道,后门……就这样,他竟这么就躲过了所有警戒的视线,绕过所有防御,直接进了那里——刘锡直觉他会在的地方,还有她。
刘锡以一种不可思议意想不到的方式“从天而降”,出现在他们面前,搞得那群“守卫”精神非常紧张,举起刀和枪对着刘锡:
“不许动!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刘锡举起双手,但不变的是他燃烧着决心的坚定目光。刘锡直直地瞪着前方那个人,没错,
陆建成,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长大了,已不是小时候的印象,他看上去很高,却也很瘦,脸庞更是比刘锡多出好几份沧桑,他长大了,似乎也老了,唯独那深不可测的眼神,藏在蓬松的乱发下,让人读不出他究竟在思考着什么,谋划计算着什么。
陆建成一眼就认出了刘锡,嘴角不禁浮出一丝笑意,“反正他也没带武器,”示意手下暂时松懈一下戒备,同时又给了身旁的佐雷鸣一个眼神。
“办得好,”从眼神中读出的这个讯息让佐雷鸣不禁暗喜。
刘锡以如此隐秘的方式直接闯入到这里,那么他一定如之前所猜测的那样——对这里非常熟悉……陆建成这样想着,然后他发问了,“来这里有何贵干?”明知故问地。
该怎么,面对这个人……从前能不假思索地喊“阿成”,如今,复杂的情绪之下,他又如何决定得了“阿成”还是“陆建成”的称谓?一旦决定,也就决定了刘锡要摆出什么样的脸来面对他……是黑脸,还是红脸……
“信,送好了。按约定来此。”简短有力地回答了陆。
然后呢,要不要说心里藏粉的事?但这么一来,不久暴露了我拆了信的事实了吗……但不说的话,恐怕就要平淡地结束对话……等等,还并不清楚,他们叫我来的目的。
现在,就看刘锡的意愿——虽然可能性很小,但陆建成还是希望他加入……可是,如果答复是“不”,那就只能……他似乎还不知道信封里的东西有问题,那该如何开口……
“很好,那么你可以走了。佐雷鸣,送客。”
什么!
把自己叫到这里,什么也没说,就要走了?!
很好,老大还是很果断的,佐雷鸣想,看来是自己多心了,老大并不会因为怜悯而要劝刘锡归顺,这种事……还是直接杀掉爽快!呵呵呵……
而刘锡,显然不能接受对话就这么结束!刘锡此行,是来救铃儿的,哪怕这样一来最终被杀,他也不能就这么放下铃儿不管!
“等一下!你让我送完信后过来这里,就只是为了说一句‘送客’?”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我们只是怕你私吞信件,喊你来只是确认你是否真的已投递了信而已。”陆建成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头却在喊:来啊,刘锡,给我一个漂亮的答复啊!
“……”看来只能拿出那个说事对么。救铃儿这个冬季不能直接说出,他们很可能装傻,佐是敌是友还不清楚,现在是想办法继续对话,试着套有关铃儿的信息,还有关于刘锡自己的一系列事件的最终真相!刘锡对于送信报告这个解释无言以对,但只要扔出那个“炸弹”,谈话就能继续!
“但我不能就这么回去!”刘锡坚定地反击道,“因为……我发现了信封里装着白粉!那是……毒品吧!!”
“哈!!”陆忍不住笑出一声,刘锡,你果然是知道的……“信不是给你的,你为什么要拆开?”同时陆建成保持不变的语气继续问道。
“我……我和覃恭卿当场一起拆开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所以?你叫我们等一下,要说的是什么?”
“你们……果真是贩毒集团的人吗?”刘锡颤抖着,最后发出一次确认请求。
“你应该很清楚了。没错,我们是。那又如何,你想主持正义消灭了我们?”
陆一反问完,在场其他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陆建成!”已经确定,他已不再是从前那个喜交友、有梦想、讨厌现实却又向往光明的阿成了,刘锡从即刻起,将这个人放在完全的对立面上,直呼敌人的全名,进行彻底革命的斗争。“你干嘛要在信封里放这样的东西,你怎么可以恐吓一个弱小的女孩子?!”
“到这个地步了,刘锡,我就抖告诉你好了!”陆建成走到刘锡跟前,“听好了——覃恭君,那女孩子的哥哥,是我们的前‘财政总负责’,他畏罪自杀了呃逆知道吧,但他没有把账本交给我们!一旦落入公安手中,这玩意儿足够作为判我们刑的呈堂证供!”
“我们找遍了能找的地方也没
找到,唯一的希望,就在那覃恭君留在家里的遗物劜。但我们不可能闯入家中去搜,唯有写信威胁他妹妹帮我找。‘不合作的话就办掉你’,我们这样写道,并附上毒品,以示我们真的不是简单的恶作剧而已。”
刘锡惊讶地听着这些陆建成披露的事实。但他不能直白表露出自己的惊讶动摇,刘锡需要镇定,需要摆出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气势上决不能输给陆建成。
但很快,他又撑不住了。“那么,为了防止我不合作送信,甚至还绑架了铃儿是吗?”
这时,人群又莫名的发出了笑声,“你错了,我们根本没有绑架人。”“什么?!”
“为什么?铃儿本就是我们,不,我的人了,为什么要绑架自己人?我只不过叫佐雷鸣过去给你表演,演得好像他也要和你联手搭救——搞得像真的有人质一样……”
“……可恶!”羞辱涨红了脸!居然被演技骗了,太单纯了……佐是站在他们那边的!更让人受不了的是,铃儿居然,真的和陆……“那一天看到你们相拥……看来是真的没有看错吗……”
“哦?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那不重要,你……也把她引向歧途了吗?!”刘锡愤怒地大声质问——你怎么可以玷污铃儿的纯洁!那是刘锡心深处圣洁光辉的源泉,对刘锡来说,铃儿是这个世界上的纯白童真的代言人,她就是纯爱的象征,如此美好……
你怎么忍心污染铃儿的世界!
不等回答,刘锡早已冲了上去,握拳朝陆建成挥去。但被对方挡住。“你给我放老实点!”佐快速上前,撞开了刘锡。
刘锡翻倒在地,僵硬的地板,冰冷的疼痛,从身体到心里。
“别傻了!”陆建成踹了刘锡一脚,愤怒的回应,“现在的铃儿可不是你肤浅认识里的那个女人了!现在她可是被尊称‘铃姐’的人物!根本不需要我做什么‘污染’工作,她本就自甘堕落!比我还要大胆和疯狂,无止尽地热衷于尝试多种毒品和恶行!”
“你胡说!”这番话再次刺激了刘锡的神经,他爬起来想反击,却又再次被打倒。
“人,是会变的。我和你儿时相识,难道我能不知道当时你和铃儿的事吗?……”陆建成让佐停手,脸转过去,瞬间似乎可以看到他露出了悲伤的表情。
但很快,又换成了奸诈的嘴脸,藏在长长刘海之后的眼睛似乎都发亮了,“刘锡,现在你已经知道了我们所有的机密……你知道么,让一个人永远不说出秘密的最好方法是什么吗?”
“?!”刘锡早料到此行肯定是要送命的,可没想到,陆建成他会说得那么令人毛骨悚然。但他更没想到的是——
“不过,我多给你一条路:为我们卖命效忠,可以免你一死。”
他居然想用死来逼刘锡自己选择走这条黑道吗!!
“老大!你为什么要留他一条命,他……”
“刘锡有他的才能!这是你们比不上的。从秘密地址的加密到送信行动,还有那一次的机智逃生,你们,都能做到么?”
[可笑!姓陆的居然夸我有才能?犯罪的才能?我是该笑还是该骂?]
“刘锡,我劝你还是活下来,好好珍惜你的天赋!你难道要天真地等待警察神兵天降来救你?”
没错,这么一个看似胡扯瞎编的地址信息,一下子破译出来并不现实,而且此处如此隐蔽,不是对烟厂构造十分了解的话,几乎无法搜寻得到。等等,刚刚陆建成说自己的才能包括加密?
“等一下……朝西区这个地址加密,是……我发明的?”
“对啊!你不记得了吗?你小时候以为区=去,x路x号的意思是几路公交第几站。而神秘遗址,则借用了闹鬼传说。没错……为了证明勇敢,你我都在这里玩耍过。”
“……那么,老实告诉我好么,”刘锡郑重地抬起头,炙热的目光直射陆建成的双眼,“为什么……三番五次想要杀了我!?”
“嗯?我说了啊,刚才你听了太多关于我们的事,我们不可能放你活口出去……”
“不对!从以前开始,你就想杀掉我对吧!”
被察觉了吗。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你只有两条路可走,陆建成这样想着,说,“那又如何?无论与否,你都只有……”
“给我一个说法!”
“说法?”
“没错,关于小时候烟厂的事、高一校决赛过后我被绑架的事。鲁阳的警告,还有今天的事!”
“好!”面对刘锡如此渴求真相的神情,陆建成爽快地答应了,“我满足你的要求!”
……
陆和刘相识于小学时期。提到过的,他们俩无话不谈,几乎形影不离,比起鲁阳,刘锡更加珍视与阿成的友谊,在当时的确如此……
不少小朋友们都有自己的“秘密基地”,陆和刘也不例外。五年级时候,他们找到了一个工厂——那正是前不久发生过爆炸的事故的烟厂。当时烟厂停业整顿,好几个月没有什么人在厂子里,更别说……他们发现的秘密()处所了。
他们确实在这么几个月里开心地在这玩着,聊着天,刘锡没有察觉发生在阿成身上的改变。直到有一天,当刘锡陆建成还在学校的时候,烟厂发生了第二次爆炸。工厂彻底停业了,不知怎么的开始有人传闹鬼的事,但小锡阿成不怕,为显示勇敢地继续在那里玩。
“说不定传说中的鬼指的就是我们吧,哈哈哈!”小锡还饶有兴致地编了个充满玄幻色彩的地址,吓唬胆小的女生:“别去那里哦,有鬼!”
然而没多久,阿成却提议,说不准哪天冤怨聚合体又在这里聚集发生爆炸,就这么挂掉了就亏了,还是转移阵地吧。于是去了一个平淡无奇的新地点……之后也因忙于升学,刘锡也没有太多的去新地看看,也没有发觉阿成提议换地点的深意。
“这么说来,你是故意引我走开?还有上初中
后关于你的不良流言,全都……”
“没错!”陆建成竟满带自豪感地回答道,“我成功地掩护了组织转移到这,开始我们的‘淘金’之旅!第二次爆炸,是我们周密计划的一部分!”
“……那个,萧警官,你怎么突然安静下来?”
“嘘……”
有听到什么,但并不是那风声,不是那种寻常的、刮动浮沙叶片的声音……
她突然咧开嘴微微一笑了。“你们……听过风灌洞的声音么?”
“啊?您指风吹进小洞口,或者矿泉水瓶瓶口的时候的那种……低沉的嗡嗡声?”
萧没有等回复,便独自寻觅起声的源头。发现了。
“……你们去寻找别的入口,不要轻举妄动。这个烟厂,有一个相当宽敞的地下空间,风灌进了这地下室通向地面的换气窗。”
“把这烟厂的地下仓库……变成毒品储存中转站?!”刘锡张大了眼睛。
“是的……他们瞄准了这个经营并不好的厂子,利用爆炸事故使其彻底停产,然后悄悄利用空间资源,把这里变成藏毒及其交易的绝佳场所……对于他们而言,此地用于发展‘黑色收入’再合适不过……一是工厂倒闭,没人会来;二是闹鬼耀眼扩散,什么无人工厂夜晚出声,都不过是我们的人在‘工作’发出声音罢了,这反而帮了我们挡住了不少迷信的投资家对这一片土地的觊觎。”
“他们?是……”
“我也不知道,”陆建成摊摊手,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反正有利可图,管他呢。我明白,你一定很想知道绑架案的细节吧?别急,我现在就告诉你。”
实际上,陆建成“领导”的此类犯罪团伙并非只有一个,他们还有个张姓人带领的张氏团伙为“竞争对手”。彼此之间用尽最阴险恶毒的手段对付对方,只为利益的最大化。张氏兄弟很早就想除掉陆建成了,可苦于找不到陆的下落,最后竟愚笨到抓来陈的儿时伙伴刘锡,想从他口中问出陆的处所。然而刘怎么可能答得上来。相反这么一抓,触动了陆建成的**神经——
陆派出打手,冲进张氏的基地。两方上演群殴械斗。但是,陆没那么好心派人来救刘锡,相反,他派来的人是来……除掉刘锡的。没错,在混乱之中找机会做掉刘锡,才是陆的最终目的!
“你!”刘锡恶狠狠地瞪着陆建成,但他都不为所动。
“哼。你应该庆幸你多活了一年。你确实‘有功’,那次张氏集团几乎全被擒,我们少了一大劲敌,我可是为此特地饶恕了你的小命,你可应该心怀感激。”
“放屁!早知道会帮了你这种人渣,我宁可早点死掉,不让正义的尊严蒙羞!”
“喂喂,怎么说话的,敢对……”“随他去,佐,”陆建成拦住了佐雷鸣,接着,他跑出了更让刘锡震惊的事实。
“还没说完呢,关于鲁阳的事……你确定要继续破口大骂来打搅我叙述的心情吗?”
“!!!”什么?……鲁阳的……消息……
“鲁阳可是张氏的余党哦!这家伙,本来救因北上读书,奇迹般的可以摆脱当地组织的控制。但后来去大连时又碰到了‘老朋友’,恰好那时,我在黑道之中发了对你的‘通缉令’。”
“什么?对我……通缉?”
“对。你不知道?真是安全得无危机感的幸运娃……整个黑道都为了我的赏金而行动起来要抓拿你。”
这就是……鲁阳的纸条警告的真正原因吗?刘锡倒吸一口气。
“鲁阳听说了,为了保护你,竟又跑去重新入黑道,自称知道刘锡案,把那些人骗得团团转,最后甚至妄想用赢来的赌金换刘锡的命。”
鲁阳他居然……为了我……“后来怎么样了!快告诉我!”不安感已经完全堵在了刘锡心口,他失控了一般焦急地冲陆建成大喊,“你们把他怎么样了!”鲁阳之后蹊跷地没有再出现,太可怕的巧合了……恐怕真的是出事了!!
“喂,不是‘我们’干的好吧。你要问在大连赌球的那些黑帮。据说他们不接受,逼鲁阳交待你的下落,而鲁阳肯定是不说的,结果被一阵狠大,被一群人围着拳打脚踢……是死是活就不知道了。”
……
怎么会这样……
刘锡跪倒在地。他无法相信他所听到的事实。
明明和他比赛的时候,他那么有活力,状态神勇……可是就是这样的他,心里面居然还藏着要保护我的这么个秘密……而被保护的我,却该死的什么都不知道!!!
难道祝福还不够诚恳吗?愿他在新的天地一切都好,即便分开,两人的友谊不变,彼此都能开心地踢球、学习,可是,鲁阳他却……
不,为什么……刘锡宁可没有了两人间的友情羁绊!这么一来,鲁阳就不会为了朋友而牺牲,事情本不应该这样!
我……害死了鲁阳!凭什么这样的我,还苟活着……
刘锡已经泪流成河。他不知不觉之中害了鲁阳,承受着最苦痛的离别。“小阳……就这么……不在了……因为我……”刘锡颤抖着声音,边哭边说着。
“现在知道了吧,你这个人,根本就不该守着所谓的正义情义,那只会伤害更多的人罢了。”
是吗……我所守护的珍惜的东西,梦想也罢,友情也罢,正义秩序也罢,根本就是……没意义的么,刘锡开始自嘲。纯洁天使的代言词铃儿都堕落了,正义没有办法救出我,友情羁绊反而只会伤害我珍视的朋友……信仰全被击碎了,我还何苦继续支撑。
我活着,只会给更多身边的人添麻烦……甚至会害了他们他们……如果我活下去,以后这个人一定还会找我,那么我身边的人一定会被他……
不行。不可以让我所珍视的人们再因为我而牺牲。这一次,就只让我流血吧,作为革命的祭品一般……
“……杀了我吧。”刘锡心如死灰,淡淡地说出一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