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只有刘锡和常健在比赛中见到了阿碉,所以绝大多数队员对此刻他的出现还是比较吃惊的。
“嘛,既然来大连了,怎么能放着大家不来看望呢~”说着向刘锡的方向,阿碉喊,“我想你们啊,你们想我吗?
“去,不想,刘锡故意打击道。“啊……好冷淡,”阿碉居然还像模像样地挤出了一脸失望的表情回应。
“对了,阿碉,你们裁判工作开始了吗?”
“必然啊!”一句话惹得众人竖起耳朵,对阿碉接下来的内容产生了兴趣,
“第一场比赛,紧张的要死了啊!不停地重复温习手势动作对应的判罚提示,嘿咻嘿咻,从赛前一直道比赛结束!虽然只是个助理裁判的替补,但因为随时有上场的可能,所以我……(此处省略xx字)”
“去……”大家一听到“替补”两字,就抖一下子泄了气,没在仔细听下文,“嘿嘿,”阿碉尝试重新引起大家兴趣,“这也没办法的吧,你要想想,如果给你执法的裁判是同龄人甚至可能比你还小,你心里就会觉得不放心吧?不信任裁判这种心理是很可怕的……单我也不会就此放弃真正上场执法,再说了,大会人手总是缺的,若是我被召唤了,我肯定会去的说!”
“……但愿这个同龄人执法的不是我们的比赛,”林风岚吐槽道。
“我执法你们的比赛,你们应该高兴才对!”
“真的!?真的可以么??”醉了的队长忽然非常兴奋地大声求问确认。
“……开玩笑的。”
气氛很囧,自认为是唯一还清醒着的刘锡,确认了迪星也被常健灌醉之后,决定以自己并不擅长的调侃方式提问,打破窘境,“那个陈大侦探,这次是不是又搜到了什么给力的情报啊?”
“当然!”
吸取教训,先听他说完,别又被吊起胃口。
“我发现我果然不是孤零零的唯一一个预备高中生裁判员。重点是,这个高中生裁判队伍里,有个超漂亮的MM,啊!抑制不住行动的意念了!……”
“呐,难不成他想脚踏两条船?”邦邦惊讶地问。结束了早上训练,大家又在回去路上热谈起来,其中常健正在对昨晚不在场的邦邦“恶补”着阿碉的事情。他回答:“阿碉他说什么女朋友什么的果然还是主动去追来的好,原来那个女的,可以算是倒追他吧?鄙夷,要是我啊,肯定会好好珍惜现任女友啊……”
说起来,常健和李义连因为带头喝酒被发现,理所当然地受到了重罚,两人零花钱被悉数“冻结”,即便这样,常健心情的转换依旧如此自如……刘锡苦笑了笑,无意中转了下头,只见得晏翔,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张贴在布告栏的赛事预告宣传单,嘴里张张合合的在说着什么。
“嗯……?有什么特别的信息么?”
“哇啊!小锡!”晏翔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夸张啊,“……只是觉得宣传单设计的很好看……”
是这样吗?陌生的比赛球队、场地和工作人员名单的确没什么特别的,但这样的设计中规中矩啊,比赛相关人员和职务都写了上去,看上去反而更像是工作安排须知一类的东西……刘锡看着晏翔,不自觉地回想起他的事情来……
“可以的话,请……不要说出去好吗?”
初二第二学期,那个夏天,忘了是因为什么样的契机,刘锡,还有一个同伴小柯,不经意间知道了晏翔的秘密。那是关于他的家庭的。
晏翔比班里的大多数都小上2岁,原本以为他是个跳级的神童,但后来所知道的他的“秘密”,才是真正的解答……他有一个大他2岁的姐姐,却和他拥有两个不同的姓氏。是的,同母异父。而本来可以改姓的姐姐宁愿让这么个异姓的疑点存在,果然和继父存在矛盾吧……
“我其实还算是幸福的,可姐姐并不是。她……一定不希望让人知道这些事情,所以,请装作不知道我有个同母异父的姐姐这件事吧。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守护她……”刘锡,相信小柯也是,忘不了说出这么一句话的晏翔的表情、羞涩却坚定。
自己的方式吗……认识他到现在有三年了吧,一直都是静静地埋头读书,静静地陪着大家,为大家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默默地挑战自己,提升自己,而从不壮志豪情,连对自己说句“加油”也从不会……呐,现如今,你的方式,不知道起效了没有——你和你姐姐的关系,改善了吗?
情理之中,因为是厌恶的继父与生母的儿子,晏翔也一直被他的姐姐反感着。
真是令人纠结的故事,然而这故事,仍在继续,还没能看到转折点的出现。刘锡想跟常健说说文静的晏翔突然的奇怪举动连同他的往事,但又很快顾忌到常健的漏风大嘴巴,“可以的话,请……不要说出去好吗,”算了,还是不去说了。
“头好痛……”常健趴在苏世的肩头,苏世则是鄙视道:“你真该庆幸比赛是隔天进行的。”
正因为比赛间隔紧凑,罗教练和金老师没有安排更多更上强度的训练,没有比赛的这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里,都被大家用来睡大觉了……旅馆的床舒服得相当催睡呢……也就在这个时候,并没有人注意到,有一个人迟迟不能入睡,孤单地守着窗边。回想起让自己在意得心烦意乱的事情。
“是……姐姐吗……”
兴邦中学的战斗再次临近,中午一点,第二场组赛!这一次的对手,是西北区的亚军,陕西省辉山中学。
“啊?还有战区的名次……我们是华南区,怎么没打过排位赛啊?”常健疑惑地问道。
“是这样。每个区有两个总决赛名额,我们区只有两个省响应了赛事,各自的省冠军刚好对应了两个全国赛名额,所以没必要像其它区一样省间再打小组循环看名次来决定出线队。好了,安静!”
说完后接着,罗教练开始布置战术。这次首发式林风岚,石智勇,刘锡,苏世,常健!
为什么是感叹号:三人组终于一起出场了!那恰是也必然是他们三人共同的兴奋心情。他们仨激动地击起了掌,“加油!加油啊!”在他们心目中,似乎此刻,全国赛,才算是真正的开始。
如李队所调查,辉山队中两名十分危
险的人物。这对兄弟,来自新疆,维吾尔人?!
大家条件反射般地齐齐窥向了对方的休息区。果然,那卷发,高鼻梁,深眼眶十分显眼,而且相当高大,一下子就发现了。
“不要都看过去!被发现了多不好,没礼貌。”队长制止道,接着说,“根据我的观察,还有老师们对维吾尔球员的一贯印象,这两兄弟——绝对绝对要看住!”
常健,你这么一个不屑的表情,没问题吧?包括刘锡自己,虽说强调了要注意,但现在队员们的脑子里还没有对那两人实力的强弱的具体概念,警觉心还不能说有就有吧……
管他呢!先打打看!年轻人就是有这么一股敢于尝试的劲头。各就各位,只等哨响开场。
常健:让他们见识下我们三人组的厉害!
刘锡:绝对,要证明给罗教练他们看看!
苏世:嗯……嗯!
苏世双眼全神贯注地盯着场上,显得有些紧张?不,确切地说,好像是在害怕看到场边……
不容刘锡想明白,一声哨响,辉山开出了球。
“阿布,接球!”紧接着,球到了那个新疆人脚下。刘锡贴了上去,他负责重点盯防这个9号,不知道是哥哥还是弟弟的这个高大维族人。
!!!
刘锡身子一轻,就这么被挤开了?但,还不能认输,“喝啊!”用手支撑,干脆半倒于地,伸脚破坏!那个叫阿布的丢了球,却没有摔倒的迹象向前跑位——
“阿吉,拿球!”
竟不知何时,他的兄弟杀到,捡下破坏出的球,赶在石智勇前迅速前塞出球!
不好!刚立起身的刘锡正要喊出口——林风岚非常及时的出击,封杀了传球。出界。他给刘锡使了个眼色:给我动作利索点!
当然不能就这么让林风岚白教训,刘锡更加卖力地尝试跟上对方的节奏,然而,“他们就像永动机一样!!!”
第几次争球失败,苏世直接倒在地上,扔下这句话。常健,才又一次成功破坏,制造死球,然后前来扶苏世。
这两个家伙,十五分钟内就一直处在马力全开的状态而未显露任何过劳的迹象,任何球都去逼抢,总是在高速盘带,高频率的假动作,变向。好不容易击败一个,另一个又总能及时出现,接过哥哥/弟弟的接力棒。
“而且,完全,听不懂!”第十九分钟的暂停时间里,常健以一种强烈的情绪埋怨着,大口喝水。这就是传说中的维语么……作为场上交流战术配合的媒介语言,加密性还真的是无解……
“我去!他们用维语交流,我们也用方言喊话好了!让他们也听不懂!小世,栓丘鲁(传球给你)!”
“小健稻,瓦嗲!(小健跑位,我射!)”
“好了别闹了!问题关键不是他们战术隐蔽性好,而是……”
“我和维族人打过球,我了解!”本来一言不发的风岚突然插话过来。
“不知道是他们基因好,还是饮食、生活习俗上有可取的地方,维族人的身子骨,都相当的硬,体能、爆发力都是惊人的,个别有稍微锻炼过的,个人技术更是厉害,有时候球技的进步上他们比我们中原汉族更有天赋。”
看着叉着手装酷吐出上述一段语句的林风岚,常健又忍不住了,“我说风岚啊,你这说的怎么好像是在搞武侠啊……中原……”
“啊喂!总之你,你们给我认真一点!稍一放松,就要酿成大错!”风岚丝毫不领常健的捧逗,厉声说道。
“风岚说的没错,我们,绝没有一刻能放松的资本。当然也不用太紧张,我的方法……”
“说吧李队,我们相信你!”“对,尽管出主意吧!”
“等的就是这句!”李队笑了笑,立即简短说明了下。说完,韦东就抢在第一时间申请说,“罗老师金老师,我先上!”
李义连显然吃了一惊,不,何止是“一惊”这么简单:自己光顾着布置战术了,万没想到韦东再一次趁自己不注意,想干什么出格勉强自己的事情!而显然,老师们同意了,这更让事情走向脱离了他的控制。老师们啊,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韦东换下了看上去也有些吃不消的苏世。组合还没发光,就又要被拆散?苏世下场前,下意识地又看了看在场的常健刘锡,“坚持啊……这么多场都挺下来了,这么多阻碍都跨过去了,这一次没有理由不行!”
比赛重新开始!依旧是辉山拿球。一如李义连想的那样,借由切断阿布阿吉与其它队友的传球联系来破坏进攻的方法行不通,因为两兄弟根本不等喂球,次次都回后场拿球,然后直接带球向前进攻。
“呀呀呀!”常健想象自己张飞附体,狂嚎奔去,死贴着高速带球的阿布。阿布慢下来护球,耐心寻常健破绽……有!
“阿锡!”刘锡早已准备就绪,扑杀!封死了对方的过人路线。这时阿吉补了上来,但兴邦队员哪里肯放过他。韦东和石智勇一前一后,夹得阿吉不得不刚得手的球交还。韦东立即精确直传给常健,自己立即跑位向前。
“还你一个niceball!”常健的球同样漂亮的找到了韦东,绝佳射门位置!但是被阿吉赶到位了!在眼看丢球之际,韦东侧拉,放弃直面球门的位置,转移边路。这时连阿布也补来了,韦东仍然扛着,周旋其间,费力地让球在越来越小的空间里移动。
骗出空间了!在趁阿布上扑之际,赶紧移球躲开,并顺势回拉出一段距离,可以平传中路了!
常健的射门机会!然而赶上了左脚,偏出。这次的传球没有那么好了,但大家都理解,韦东护球摆脱这么几秒,真的相当累人。
“切!真烦人。”“哥,他们是想怎么样,要怎么做?”“再多加点配合,阿吉。我们维族球员的骄傲,绝不能,也不可能被他们葬送!”
上半场结束。虽然比赛因为两兄弟不惜体力的**出战精彩不少,但各项数据统计都不大可观,射门比1:3(兴邦:辉山),没有进球。
韦东的进攻牵制和积极回防得到老师的肯定,继续留在了场上。他的同伙则变成了王宏续、晏翔和陈迪星。李义连变得越发不安,韦东那家伙——
开场,他又一次在拼命回跑中,挡住了阿布的远程射门,又连续两
次,带球一挑二,牵制防线,像上半场那样,像一个圣斗士,擅自把比赛变成了他一个人对付两兄弟的战斗。第56分钟,对方角球发出界,兴邦组织起进攻。陈迪星带球前突道危险地带,想吸引两兄弟的协防。
但,阿布阿吉两人各自分散盯防,没有同时上前。迪星决定强行插入,灵巧地闪过一人的伸抢之后——阿吉风一般的出现在他面前,以惊人的魄力,封住了迪星,没能再次闪过,因为上抢的脚更快一步。
阿布向前冲出人堆,喊了句什么。王宏续第一个意识是,去跟住阿布。然而阿吉做出的传球动作——是假的!趁晏翔注意力在有些转移到了王宏续那侧,阿吉突然加速摆脱,万分危险!再向前跑几步就是直面门将射门!王宏续理所应当,扑向危险得多的阿吉。
一直在跑的阿布停下了,他又喊了句不明含义的短句。阿吉竟放弃前冲,交出球——不对,不是放弃,是二过一!真正的单刀出现……林风岚的出击被趟过……观众都已经兴奋的站起来了!
“笨蛋,这么慢吞吞的配合我还起不回来吗!”奇迹再临!
韦东大喊道,在阿吉脚弓将发之际,飞铲,完美地挡在了球前……球还没出,韦东又是一个下意识,抢先摆起另一只脚,把球扫出边界。
现场观众非但没有因为进攻失败而扫兴,反而更加激动地为韦东的出色表现呐喊叫好起来。然而就在这满场如雷的赞叹掌声之下——韦东静静地倒在地上,静止着。
“不!”李义连知道事态严重了……不顾比赛规定径直冲向韦东身旁。来到近处一看,并不是完全的不能动弹,但身体仍是在抖动着。
原本持takeiteasy态度的常健等人这才发现情况严重,防守成功的心情一扫而空,都涌向韦东周围。少数几个迅速明了事态的队员,立即喊来了叶琴夏晓晴,还有赛事医护人员,帮助着抬担架和开路。
由于过度的拼命,韦东旧病复发,当场意识模糊倒下。但在李义连近乎失控的呼唤声中,他,似乎又恢复了一些意识和气力,就在这忙乱的人群**声中,他的嘴唇微动了几下。一直跟着担架跑的李义连见到,连忙低下头,万分努力的侧耳听他轻语着。
“给她……写信吧,我的……她再没回过……”
李义连的双腿还在跑着,但他的表情凝固住了,韦东居然——说出这么一句不像他说的话。可是!绝不能在这种时候迟疑了!李义连,必须要说些什么!
“不行!不回信就再写!你继续写!诚意够了绝对能行的!我……”
“李义连!”叶琴厉声喊住了下意识要一起跟上救护车的李义连,“你回去!”
“可我……”李义连有许多跟随的理由想要说,造成韦东倒下的战术负责人,韦东的“敌人”,韦东的旧时好友,还有,说服韦东的没有说完的话……
但叶琴硬是没让李义连开口,“不行!这是我的本职工作,而不是你的。你回去,不管发生什么,只有球场上的事情才需要你负责!”
Theygone。李义连呆站着看他们驶离,寒风凛冽,应和着李队冰凉的心。除了比赛,自己根本没有能力改变其它的事情,叶琴说的对。从无能力改变的我,一开始,就输了,因为自己奢望能改变,能掌控,能让它循规前进。以为能改善关系而答应韦东,以为能让病情不发而提前韦东的上场时间,以为这样能皆大欢喜,以为这样就减轻自己那可怜的愧疚感。
实际上,李义连说的那个故事,充满了谎言,充满了掩饰。
实际上,那个故事里,还有一个她,那才是义连和东之间最深的羁绊。
印象中,总是叫她“小月”。那是很小时候的玩伴了,好像还有个年纪更小的男孩当小跟班,忘了,大多数时候,在一起玩的是我,东和小月三人。
很早时候就对足球产生兴趣,总和韦东单挑比赛,因为小月是女生不好加入比赛,认输也不对,所以总是请她当我们的裁判。当时我和东都喜欢着小月,邀她裁判,更有种两人决斗决出谁最终能得到小月的感觉,谁最终能够得到她判定获胜方时阳光的笑容。原本她不会“执法”,但在看了我们强烈请求她去看的各种联赛之后,也有些裁判的样子了。尤其是我们经常因犯规、规则细节问题吵架甚至打起来,使得小月更加认真的“学习”和“实践”,好给出公正的判定,让我们服气地接受,进而结束争吵。
我和东约定好了进军职业圈,征途却相当坎坷。因为太重视,太认真,选拔赛中东铲伤了我,却并没有得到大人们的重责。
“这是犯规!犯规啊!小连被踢伤了!为什么你们不……小东你这个大混蛋!太过分了!我绝不原谅你!”小月怒斥着,但眼角也含着泪水。我知道她是为我的受伤鸣不平,可我……本想简单的就这么原谅。
然而,东却没有,哪怕关切的眼神也没有,就再次投入了他的战斗。入院后,也始终没来探望。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吗?约定共进的这份情义,居然什么都不算数了?!
我最终接受了小月一直在耳边重复的执念。小东是个大混蛋,自私自利的家伙。
…………………………………………
过后,三人再没聚在一起玩过,小月似乎也没再联络小东。可这并非代表我获得了胜利。在那之后即便我与小月之间,也再也找不回从前一起快乐的感觉。她,似乎正发生着不为我所知的变化,而且没等初中毕业,她就转学离开了小镇,而我也去到省会城市上学,热衷于和鲁阳一同奋斗足球梦想,我和她,就这么形同陌路,再无关联。再后来,就是知道了那个“混蛋”住院的事情……
时隔多年,当自己的曾经“情敌”提起自己曾经喜欢过的女孩,当“情敌”竟要求自己写信联系那个女孩时,你会是怎样的心情?
谁能,给我一个清醒的答案,我该怎么做。
李义连甚至打算就这么站着,等到阴转雪,让雪花冻醒自己的头脑,非要大脑想出个头绪才行……在这时,
“喂!”猛的一下,李义连脖领子被揪了起来,身子也被半提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