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他惊叫一声,半空中提气轻身,要稳住身形,保持着头上脚下的下落姿势。
“噗”一声,他摔倒在地,原来洞并不太深,不过三丈左右,还未等他转正身形,已经到底了。
这一摔倒不太重,但在真力虚脱且饱受虚惊后的人说来,也够他受的。
但他不能赖在地上,忍痛火速站起,恐防有狒狒扑上,并拔出一把飞刀自卫。
除了隐隐传来的狒吼,没有任何音响,似乎突然间万籁俱寂,沉静得怕人,黑暗主宰了一切,伸手不见五指。
但尘埃仍在弥漫,也是唯一动的东西。
久久,他吁出一口气,心中稍定,至少,目前该不会有狒狒打扰了,有调息的机会了。
他收了刀,盘膝坐下行功调息,腹中的先天真气流转迟滞,仍无恶化或好转之相,需要许久方能恢复体力,他只好强捺心神缓缓凋息。
在行功中,他感到一阵令人心爽的寒气,从身侧发出,有说不出的舒适感觉传透全身,他知道,是那颗青珠在作怪。
皮护腰旁,有一个小夹囊,作为放置小物件之用。
那颗青珠便塞在里面。
左侧,是挂剑鞘的两个铜攀钩。
右侧,挂着萧囊。
至于那十三颗乳色蛇珠,他装在包裹内,之外,便是一圈飞刀插,刀柄露在外面。
一排银色飞刀柄十分美观,整条皮护腰,并可容纳四十把飞刀,目下只剩下二十把了,尚待找兵器店补充。
那颗青珠虽是在蛇头附近找到的,他不知是不是蛇蜕内的东西,也不知是啥玩意,更不知有何用途。
那条青绿色的光芒太不正常,映照时人全变成了可怖的青绿色,送给人家也没有人会接受的。
但他却视同至宝,因为这珠曾经在千钧一发中浇熄了他燎原的欲火,间接救了他一命,也保全了仇姑娘的名节。
由于珠子太冷,所以他藏在皮囊护政内,假使他能贴身藏在怀中,可能会引起他体内极大的变化。
这颗青珠,乃是千载灵蛇的元精内丹,是克毒圣品,是修真之士视同神物的无上至宝,但他却如在梦中。
戴云天魔的辟毒灵丹,克制不了百毒朱螭和千载碧据的天下奇毒,如果没有青珠在身,他早就在黄泉路上倘佯了。
许久许久,他恢复了体力,打开包裹取出一颗蛇骨珠,开始找出路。
乳色光芒乍现,附亮了全室,整个三丈见方的地洞中,乳色的底脱光芒充满洞中。
“天!原来这儿是有人住的。”他讶然叫。
他滚下之处,是洞口上升之所。
内壁间有一张石床,石**换了一具人体骨架,有些骨驾已经成了粉末,仅剩下一些稍大的灰色骨骼可辨出是人骨而已。
石床前,有一具高与人齐的三腿炼丹炉,陶制的炉不易变形毁倒,看去仍完好无损,壁角间,堆了不少稀奇古怪五颜六色的拳大碎石,还有一堆已化成灰土的草根树皮,看来定是三两百年以上的遗物了。
床后的灰黑色石至上,隐有字迹。
左侧有一个剑孔,孔内堆着一些碎锈屑,一看便知早年曾有一把剑插在那儿,但已被锈蚀毁了。
因为下面有许多锈屑洒落。
他一时好奇,擎着蛇珠走近石床,向字迹看去。
字迹有点模糊,有些已被化蚀得难以辨认,可知年代确已久远,再过一段时日“,可能形影俱杳啦。
开始的字迹深有半寸,愈往后愈浅,看笔峰,是用剑刻上去的,刻的人力越来愈弱,所以前深后浅。
每一个字大如饭碗。
他信口念道:“何必妄想学神仙,神仙只在己心田,百载清修有何用。”世间谁曾见神仙?”
歪诗之后,刻着:“有缘入洞之人,休毁吾骸,鼎炉中有贫道留下的飞龙剑决九块,并寻剑图一块,请将吾骸殓入鼎炉中,以两物为酬,先集吾骨,再行清炉。鸡足丹士留,大宋……”
宋字尚差一笔,未刻完,到孔便代表来字的最后一笔,想必是鸡足丹士至此已经支持不住,奋全力将剑插入,即力尽躺下升天了。
司马英心中大喜,回头奔至鼎护处,揭开鼎盖,便待伸手向里探,手刚抵鼎口,突又收手道:“不!死人的遗言是神圣的,我该先收集遗骨。”
他将珠搁在壁缝中,在包裹内取了一件衣衫,不顾肮脏,用手将碎骨连灰一起放在衣内包好。
在他包起碎骨时,突见碎骨所掩处有一行小字迹,定神一看,倒抽了一口凉气,脱口说道:“好险!差一点埋骨干此。”
**所刻的字是:“石床脚下有一方洞,内藏九阴汞粉,鼎炉中盛有赤阳丹妙,沾手即骨肉糜烂,毒攻内腑,片刻即死,须先将九阴汞粉涂抹双手,再将余粉倾散人鼎中,片刻后方可取鼎中之物。”
“假使贪心先取鼎炉中之物,岂不完蛋?”他自语,一面走向床脚。
鼎炉中,共有十块见方的玉版,九块的上端,刻了四个字:飞龙剑诀。
中间是起落剑势图形,一人一剑,起手是实影实线,变化先后则用长、短、点等虚线示出。
左右及下方,则是手、眼、心、法、步的秘诀与运劲之部位及变化的运用。
怪,九块玉版该是九招,但没有注明先后顺序,仅有招名,乍看去十分凌乱,杂而无章。
最后一块上刻了两行字:“剑名飞龙,乃是神物,如无福泽,妄求无益。”
版上精工刻了不少山水。
在一座高峰上刻了三个字:鸡足山。
他不知鸡足山位在何处,版上也没有进一步说明,他端详许久,摇头道:“这像是大海里捞针,妄求无益,也定然有害,何必为一把剑枉费心机?”
他开始仔细研讨九招飞龙剑法,从第一版“怒龙张爪”看至最后一版“飞龙在天”,愈着愈迷惑,摸不清头绪。
以“怒龙张爪”来说,分明是向下急攻,幻化五剑,为何却又在招出劲出之后,突又上振分张?可能么?变得了势和劲,又怎能从聚力再分力?
怪事,如果内功火候没练至收发由心之境,刚开始进招便先被人放倒了哩!
他一再推敲,正陷入困境中,突然想到甘疯子教他的疯步九变,恍然大悟道:“疯步九变也是变不可能为可能,有仓促中易势换形,飞龙剑法定是同一道理,可能的,只消有大恒心大毅力,困难定能克服的。”
由势劲乍合分中,他又想到了迷谷何家的大罗周天剑法,加上这些日来他苦心研究的心得。
突然像在茫茫黑暗中看到了眩目的光华,喜极雀跃道:“是了,是了,大罗周天剑法是外合聚力,飞龙剑法则是外聚而后内分,其理则一,只是多一层变化而已,哈哈!我用不着死记这些心诀,我应取两者之长,另辟暖径,融合成一种神奇剑法,岂不胜似拾人遗唾?”
他智珠在握,灵台清明,有了新的启示,他于是从另一角度去冷静的研讨九招剑法,果然将疑团-一解开了,不再认为是不可能了。
许久许久。他含笑将玉版包人包裹,取下蛇珠学在手上,觅路出洞,一面自语道:“玉版太重,待我详细记熟之后再毁掉,藏剑玉版我也姑且用纸描下,也许用得着呢。”
他跃上洞口,在巨石旁找到狒尸,拔出长剑持在手中,一面向上走一面说:“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已想到了另创的九招剑法,会成功的,哈哈!凶猛、泼辣、诡异、神秘,进如电耀霆击,变化如鬼神出没,退则如流光逝影,哈哈!我会成功的,必定成功,我将替九招剑法取那骇人听闻的招名,在江湖扬威,哦!我该先取剑法名称……”
他站住了,不住沉思,手中剑下意识的挥舞。久久,突然在嘴角涌出冷酷而阴狠的微笑,重重的说:“就叫亡魂剑法,哈哈!
亡魂剑法,专收亡魂。”
他继向上走,一面低念:“第一招,分而合击,合而有分,剑走偏门内聚,上崩分袭,自下变上……哦!该叫鬼哭神嚎”因为如果五法得到,鬼神亦难起进。第二招,横行斜掠,剑出缥缈,突进急问,变化如龙,剑出无定格,进击无定例,哦!该叫‘孤魂飘荡’,因为招走无定性,蹈隙寻暇无孔不久,哈哈!第三招……”
一面说,已到了石缝口,踏中了狒尸,他方霍然惊醒,他思索亡魂剑法已入了神。
石缝外,已经没有狒狒,但厉吼之声不远,分明外面不远处仍有狒群活动。
他紧了紧身上杂物,轻手蹑脚倚在石缝向外张望,看到十余丈外两侧的山石树丛中,有不少狒狒在游走不定,形状可怖,急躁地叫号奔爬。
看数量,约有百十头,但没有一头是安静的。
狒狒本就是凶猛异常的猿猴,除非是死了或者是睡眠,永远没有机会看到它们安静的时候。
他先分辨方向,突然闪电似的窜出石缝,急急向上爬升,等狒群发觉时,他已攀上了十余丈,快到崖顶啦,他已经恢复了体力,迅捷得多了。
下面厉吼遍野,但他已经上了崖顶,展开轻功如飞而去,沿峰脊绕向谷南,扔掉了狒群,他到了先前八荒毒叟祖孙俩出现的峰头,抬头看看日色,已经是申牌左右了,斜阳朗照,黄昏将近,他必须快点儿啦!
万毒园门前一丛有叶利的毒大麻旁,八荒毒叟正和倩姑娘在用小技拨动着江大麻的利叶。
远远的,数声殷殷雷鸣隐隐传到。
八荒毒叟一怔,抬头向北远望,说:“咦!有人到了灵蛇山。”
倩姑娘丢掉树枝,皱着黛眉说:“那两头猩熊遇上了强敌,爷爷,要不要去瞧瞧?”
“不!可能是冲着我们来的。”
大门口的人影一闪,出来了一个相貌狂恶凶狠的黎人,躬身行礼,操着生硬的官话说:
“真主人,灵蛇山……”
八荒毒望摇头道:“发讯号通知园北的人不必出面阻拦,让来客曝尸谷中,放他入谷。”
“是,目下即发讯号。”
不久,楼顶升起一团浅红色的浓烟,袅袅升至半空,久久不散。
司马英确是到了灵蛇山,但他并不知道,山省平坦,从北向南升,蛇头在南,面对灵蛇谷,他沿山脊向南疾走,在参天古林中飞掠,基地,前面出现十余株租有五六人合抱的数千年古木,枝叶已有些凋零,树干中空,有两株已经枯死,树干有明显的焦痕,大概是曾经历过香火之功。
参天古林之下,野草并不繁茂,人在下面行走,不致太碍事,他毫不在意的进入了千年古木林。
越过第三株巨木,他吃了一惊,焕然止步,在他前面丈余,野草全部伏倒,凌乱的泥土中,清晰的现出十余个巨大的足印。全长将近两尺,足趾特长,看去极令人震骇,天下间怎会有此巨大的人?怪事。
正在他刚要起步的刹那间,突觉身后有拨动草木之声,腥膻之气触鼻,心中一凛,扭头看去。
天!身后古树之前,出现一头巨大的棕黑色怪物,似猿非猿,似熊非熊,正撑起上身,咧着血盆大口,伸出血红的大舌头,作势前扑。
假使未能及时发现,被这富生扑到身后,岂有命在。
“是猩熊,惹不得。”他警惕的向后退,喃喃自语。
猩熊,其实并非猩与熊**而生,是人熊的一种,长成的大家伙重有四五千斤,刀枪不人,力大无穷,可生裂虎豹。
但因为举动笨拙,没有人的智慧高,日渐绝灭,除了力大无穷之外,便是跑得快,毫无长处,绝种并非奇事。
他向后退。半途倏然转身,枝叶一阵暴响。
另一头猩熊正好狂野的扑上。
“唉!”他大吼,闪电似的拔出长剑,用上了他刚参悟不久而尚未成熟的剑招“鬼哭神嚎”。
“噗噗噗噗”四声轻响,击中了四剑,可是,连毛也未削落一簇,像击在坚韧无比的皮鼓上。
猩熊一声怒吼,像一座山体冲压而下,一双巨爪兜头抓落,别说被抓实,即使被压中,也会压成扁鸭。
他直觉的感到,再神奇的剑法也毫无用处,无法刺入猩能的体内,击中了四剑,他的虎口几乎被震裂,长剑几乎被折断,厉害。
在千钧一发中,他从猩能的巨爪下闪出,半分之差,险些被猩熊所抓实。
在闪出的瞬那,他仍不死心,一声暴叱,全力一剑反挥。
“噗”一声响,砍中猩熊的右胯,巨大的反震力,将他震出两文外。
“砰”一声撞中巨树,只感到眼前金星乱冒,长剑几乎抓不牢,要脱手而飞。
他知道无法与这种刀剑难伤的异类斗力,收剑人靳撒腿便跑。
两头猩熊吼声如雷鸣,衔尾急迫,在树林中,猩熊转折不灵,快则快矣,却欠缺了灵活。
司马英被追得火起,拔出两把飞刀,一面急栋一面想:“剑法再神也没有用,假使对方有罡气或者禅功护体,再神的剑法也如同度物,如果我留是命在,必须下苦功穷练三味真火与赤阳神掌,如能练至可从剑上发出,何惧之有?”
他扭头看去,两头猩熊已到了三丈后,前面,一株巨树挡路。
他向右绕过巨树,猛地手一勾树干,身躯贴在树上,两颗银星从树左飞出,他也贴树纵上三丈高的横枝去了。
两头猩熊不知司马英捣鬼,相距又近,银星一闪,分别掼入两头猩能的右眼,任何人畜的眼睛,绝不可能刀枪不入。
只是不易射中而已,中了准瞎。
司马英用了全力,他的飞刀术日益神化,出具不意,一击便中,他上了树,改由树上脱身。
参天古林技浓叶茂,枝柱相交,他像头猿猴,走了。
林下,吼声如雷。
两头猩熊在发疯,草木遭殃。
吼声远传十余里外。
司马英在林上飞掠,惊起了栖在树上大雁和夜枭,林上和林下都大乱。他却悄然逸走了。
到了蛇首,山势下降,传说中的下面的山谷,淡淡轻雾袅袅,看不清谷底的景况,中间上空,一阵淡红色的怪烟,上升至高空,正袅袅而散。
对面,无尽的峰峦一片青葱,虎豹的吼声隐隐可闻,高空上巨鹰盘旋,嘎嘎厉啸随风震荡。
他想:“哪一座山头是灵蛇山?太难找了。”
他并不因困难而退缩,便向谷下飞掠。
在他先前站立之处,两株古树上爬伏着两个凶猛的黎人,手中各执了一根褐色长管,管口对正了他,静静的看他飞掠下谷,未出面阻拦。
他走后不久,一个黎人发出一声狼嚎般的啸声。
一头巨豹像幽灵般的逼近了右侧的黎人,像猿猴般在枝捎上悄然接近,竟然没发生声响,甚至枝叶亦未摇动。
近了,巨豹伏下了,巨眼中阴森冷电外射,将向下外。
左侧黎人突然抬起头,褐色长管闪电似的递到口边。
管口指向巨豹,一点有影从管中飞出。
大豹还未扑下,突然豹爪一松,一声低吼,跌落林下去了,在林下一阵挣扎,抽搐着死去。
两个黎人视同未见,毫不动容,似乎并未发生任何事,仍伏在树上向谷下注视着司马英的去向。
司马英降下了谷底,雾似乎很稀薄,视线可远及半里外。
他一脚踏入,突然惊叫一声,火速退出,不住揉动腥骨,原来他的裤脚被叶片的细毛渗入,肌肉如被火烙,又麻又痒又痛,令人浑身不自在。
呛鼻的霉臭气息不时往鼻中钻,四面八方全是数人合抱的巨木,地上落叶厚有尺余,所以没有野草生长,只有那些顽强的山藤,披着令人头痛的有无数利刺的外衣,攀附着巨树生长,稍一走动,不是衣破便是肤裂。
看样子,这一带自古以来便没有人到过。
他感到阴森恐怖的感觉,像一阵电流通过全身,心说:“好凶险的丛莽,我得小心些儿。”
人在林下行走,阴森森不见天日,四面兽吼此起彼落,阴湿霉气触鼻,刺藤阻道,处处似乎都有不测之祸。
人处身其中,如果不心慌,天下尽可去得。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他拔出长剑,用剑拔开枝叶藤蔓向南闯,他不能在林中走,藤太密了。
山藤,并不是光滑如绳的玩意,它按了一层乳白色带着褐色的尖刺外皮,刺又尖又硬又密又长,攀满林中,必须砍下已变褐灰色的下段老藤,剥排外皮方可派用场,假使这地方长有这些玩意,最好绕道,不然吃不消。
司马英不能绕道,因为这附近全布满了山藤,唯一的办法是用剑开道。
走了近里,山藤少了,除了兽吼,他听不到人声。
谁说没有人?
“咋喳”两声,脚下碰上了东西。他低头一看,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副已变灰色的人骨,淹了一层枯叶,脚踩下去叶动骨现,惨灰色的头骨挤得向上冒,眼眶鼻骨狰狞可怖,已脱了十来颗牙的颚骨正对着他,似乎向他蛐牙咧嘴笑,也像在向他说:“朋友,你踏碎我了,你来得好。”
他拨落叶掩了残骨,向前急走,心中暗忖道:“这一带既然有枯骨遗下,附近必定不是人迹罕到之处,我得找人问问。”
正走间,眼角瞥见左侧有人影,扭头看去,又吃了一惊。那是一袭破衣,挂在树枝上快要腐化了。
更远些,一堆碎人骨四面星散,白惨惨的,似是被野兽所分食,约有一两年之久,骨面仍有不少光泽。
他深深吸入一口气,再往前走,进入一处野花如锦的草坪,在坪外缘怔住了。
那些野花其色火红,叶大如掌,叶面碧绿,叶背色黑,面背皆生有与底同色的绒毛,奇香极浓。
每一朵花仅大如拇指,太多了,看去像火海。
火海中,两头大青狼般的异兽抬着头,两双阴森森的怪眼,死盯着出现在旁的司马英,目不稍瞬,冷然屹立。
奇香入鼻,他感到一阵昏眩,气血翻涌。
“糟!这是什么香?”他惊叫,赶忙向后退去,探囊抓了一颗辟毒丹吞下腹中,向左急走。
三二十丈后,眼前又现草坪,那是像大麻一样的植物,高与腰齐,叶片上也长满了毛,绿油油的无花无果。
他一脚踏入,突然惊叫一声,火速退出,不住操动胫骨,原来他的裤脚被叶片的细毛渗入,肌肉如被火烙,又麻又痒又痛,令人浑身不自在。
而怪草之中,茎尖上突然现出无数粗如拇指的巨大毛虫,其长盈尺,满身披着虎斑点毛,每一条都抬起丑恶的有羽冠的头,吐出一些黄色汁液。
他变色而退,再向左觅路。
这一带矮林处处,人骨兽骨东一堆西一叠,令人怵目惊心,腥臭之气,中人欲呕,也感到毛骨使然。
他步步惊心,贾勇疾走,跨过十余堆骨骸,钻入一座枝柯缠绕的矮林。
乖乖!他又吓了一大跳,地下,沙沙之声骤起,无数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大小毒蛇;近身的拼命向里逃,远处的却又向他急射,但接近至三丈内,却又回头急急逃命,威风全失。
他并不感到奇怪,在蛇魔谷伏龙秘堡时,他知道自己可以辟蛇,只是毒蛇大多而奇形怪状,有点令他心惊而且。
他壮着胆向里走。
蛇群纷纷走避。
这一来,他未免太大意了些。
过了矮林,蛇群仍在奔窜,却不向前面的矮林游走,而是向两侧分开逃逸,他也不先看看矮林的景况,仗划向里闯。
这座矮林有点古怪,树高仅丈余,像是巨型的山栽,凤尾形的叶子粗如儿臂,伸向四周,叶尖下垂,树身和枝叶分沁出一些青色液计。
在他入林处右侧十丈左右,树下堆积着两堆人骨,更远处,有一堆虎骨,但被草所掩,他也没留意。
刚钻入林,便触到一片叶尖。
墓地,他感到树在动,十数根叶片齐向下搭,像是枯萎了一般。
顶门,一根叶片迎头挤下了,他心中一怔,本能的一扭上体,“噗”一声,肩膀突然奇痛彻骨。
“哎呀!”他惊叫,火速后退。
可是晚了,叶片上面似乎长有吸盘,青色的动液动得死紧,叶尖正问内卷到他的助下去了。
另两片树叶,也迅速干搭。
生死关头,糟了,奇痛令他突生神力,求生的本能也令他全力以赴。
“唉!”他大吼,全力一剑挥出,剑过叶断,有色的**从断处喷出,几乎喷了他一头一脸,他双足用了全力,人向后急退去,“嗤”的一声,衣衫被树叶吸破了一块,人也砰然倒地。
肩上被叶梗接触处,虽隔了一层衣衫,仍脱了一层皮,肌色变青,痛入骨髓。
他痛得在地下乱滚,但咬紧牙关忍受,剑丢了,包裹也滚散了。
整个怪树林都在动,叶片上下升沉,久久方寂。
他不仅感到痛楚难当,也头晕目眩,暗叫完了。
左方草丛中“刷刷”两声,出现了两条四足大爬虫,是鳄,可能附近有大沼泽,两头巨鳄笨拙的向这儿爬,小心翼翼一步步爬近了。
他忍得了痛,却无法克制晕眩,本能地知道有巨物爬近了,但想奋起抵抗已力不从心了。
后面,响起一声震天虎吼。
两头猛虎正急急地跟踪而至,嗅到了生人气息,急奔而来。
他被虎吼所惊,猛地摇摇脑袋,挣扎着要爬起,伸手在地下**,眼中视物模糊,他只看到长剑发出的朦胧白影。
他必须摸到剑,岂能任由畜生大嚼。
天从人愿,被他摸到剑了。
巨鳄也到了他左侧,大嘴张开了。
第一头猛虎一声狂吼,飞朴而上。
巨鳄突然扭头急旋,巨尾风雷倏发。
“叭”一声,击中虎臀,凶狠的一击。
猛虎向前急冲,越过司马英,“砰”一声,跌入怪树下,立被五六张巨叶搭住脱身不得,只能拼命挣扎狂吼。
另一头猛虎到晚了些,狂吼一声,扑向两头巨鳄。
一虎两鳄展开了惨烈的激斗。
司马英上天无路,他向旁爬开,虚弱的想:“这一带定然是八荒毒叟的居所,天哪!每一种怪树怪兽都有毒,这些怪树多可怕啊!不仅会运动,还有奇毒,我难逃此劫。”
他挣扎着抬起上身,排全力大叫道:“顾老前辈,顾老前辈只叫了两声,感到胸间作呕,一阵晕眩无情的袭到,“哇”
一声吐出一口血,重又跌倒在地。
三头畜生正在作殊死斗,虎吼震耳。
朦胧中,他感到附近似乎有人影出现,同时,一头金钱豹幽灵似的从后面树丛中窜出,飞扑而上。
他奋起余力向上翻转,全力一剑刺出。
“嗤”一声,剑贯入豹腹,沉重的跌扑在他的身上,凶猛的一撞,令他立即昏厥。
他身旁,突然出现了八荒毒叟和倩姑娘。
老人家手中有一条皮鞭,“叭”一声,抽在猛虎的后臀上,叱道:“滚!畜生。”
猛虎狂吼一声,狂奔而逝。
两条巨鳄不等皮鞭抽下,乖乖的扭头爬走了。
倩姑娘袅娜地走近了,伸手施开豹尸,一面说:“这人能从食人树下脱出魔叶,确是不凡。”
八荒毒史背着手走近,毫无表情地说:“这人情急叫我,不知是敌是……咦!原来是他。”
倩姑娘惊叫一声,丢下豹尸伸手去囊中掏药,讶然叫道;“咦!是司马英,他怎会知道我们的居所。”
八荒毒叟接过姑娘的丹药,开始为司马英裹伤,用粉红色的药末敷在肩上被食人树吸破的创口,再给他服下一颗丹丸,双手在创口附近一阵推拿,一面说:“他不在亡魂谷却跑到了这儿,而且衣衫落魄,恐怕大事不妙,亡魂谷定然被人捣了。咦!他的经脉怎么了?”
他脸色一凛,把住脉门好半晌,讶然道。“怪,不是九阴脉。”
“爷爷,有何不对?”姑娘急急问。
“中了食人树之毒,按理血脉应该流动加速,心脏不胜负荷,而且血脉有爆裂之虞,他为何仅比常人稍快些许,而无特殊反应?怪事。”
倩姑娘赶忙翻开司马英的眼睑,也讶然道:“睛旁稍有充血,并未全红,他大概吃了解毒药。”
“丫头,中原找不到这种怪树的解药。”
“那…”
这时,司马英吁出一口长气,睁开了虎目,不住皱眉摇头,似乎还未清醒。
“咦!他竟醒得这么快?”八荒毒史更惊讶了。
司马英听到了人声,神智一清,撑起上身讶然叫:“我……我没有死?”
八荒毒叟站起来,亮声道:“你没死,如果你能站起来,何不一试……”
“在下确实要站起来。”司马英抢着答,挣扎着站起了,摇着脑袋,似乎要将晕眩摇散,苦笑道:“只要在下不死,必定站起来。”
“咦!你这人真够顽强。”八荒毒叟点头说。
司马英感到眼前逐渐清晰,眩晕的感觉消失了,定神打量跟前的一老一少,心中一动,向八荒毒叟行礼道:“如果在下所料不差,老前辈定然是八荒毒叟顾老前辈。”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倩姑娘美丽的面庞上,讶然叫:“咦!这位姑娘在下甚是面熟。”
倩姑娘嫣然微笑,轻声说:“想想看,在何处见过?”
司马英只感到面熟,绝没想到她会是嘉宾居卖唱的小姑娘,她目前的装扮,不仅是雍容华贵,那大家闺秀的风华中,更掺有三分豪迈的气概。
听她短短两句话,便知她是个武林英雄,岂会是在酒楼卖唱的可怜虫?所以他不敢大胆假设,懵住了……
八荒毒叟接口道:“你尊姓大名?怎知老朽是八荒毒叟?”
“晚辈复性司马,名英,此次打搅前辈仙府,便是专程请教而来。”
“谁告诉你老朽落脚在这儿的?”
“戴云天魔仇老前辈。”
“哼!那家伙活得不耐烦了。”八荒毒叟激愤的说。
“不与仇老前辈相干,他老人家确也不知老前辈的仙居在这儿。”
“事实你已擅自闯入我万毒园附近了。”
司马英一听口气不对,心中暗保,说:“晚辈误打误闯,终于找到老前辈的仙居,全因事非得已,尚憎原谅。”
一你找我有何用意?”
“晚辈身中奇毒,九死一生,特来……”
八荒毒叟用一声大笑打断了他的话,笑完说:“老朽一生与毒为伍,也是九死一生,只管毒人,却从不救人,你找错人了。”
“晚辈…”
“不必饶舌,如果你活腻了,老夫可给你一些奇药,管教你确实入地狱,怎样?要么?”
八荒毒叟的口气,拒人千里之外,司马英暗暗叫苦,他傲骨天生,要他百般乞求,办不到,沉吟片刻,虎目中闪闪生光,平静的说:“老前辈既然吝惜解药,不肯援手……”
“你想怎样?”八荒毒叟迫上一句。
“晚辈……”
“要动武相强?”八荒毒叟咄咄逼人的抢着问。
司马英看了看食人树,猛虎已被叶片卷上,气绝多时,便摇头苦笑道:“晚辈不敢,贵地奇毒遍野,以晚辈目下功力来说,苟全亦难……”
“你算是有自知之明。”
司马英盯视着他,接口道:“老前辈与晚辈无怨无仇,不然……哼!即使是粉身碎骨,晚辈亦毫不迟疑动手了,打搅老前辈的安静,恕罪,晚辈告辞。”
说完,长揖转身。
倩姑娘在旁一直含笑不语,似乎在作壁上观。
八荒毒叟突然迈步闪出,拔出大豹身上长剑,叱道:“且慢!”
司马英正要抬授包裹,闻言转身:“老前辈有何指教?”
“万毒园不是客店,由不得你说来便来说走便走,接剑,留两手给老夫瞧瞧,看值不值得放你活命。”
声落,剑化长虹射到。
司马某一把抄住说:“晚辈不敢无礼。”
“那么,留下左手。”
司马英冷笑道:“别无商量了么?”
“老夫言出如山。”
司马英退了八步,徐徐举剑,冷冷的说:“晚辈恭领教诲,请赐招。”
八荒毒叟一声狂笑,拖鞭迫进说:“三招,接得下,走你的路,接不下,砍下左手为记。”
司马英心中打定主意,他要用新参悟的剑法应敌,用疯步九变辅剑势之不足,这一战关乎生死,普通剑法绝难接下这个修为已臻化境的老江湖,家传的游龙剑法,或者是金老爷子的飞虹八剑。老实说,不算是武林绝学,不够神奥,他只好用自参的亡魂剑法作为赌注,挺剑迫进说:“接得下,司马英自然走路,接不下,司马英理骨贵谷,没话说,放肆了。”
喝声中,突然急冲而上,剑从三方合击,“鬼哭神嚎”出手,开始聚力了。
剑影乍张,风雷隐隐,向四面急分,身影左扭右曲,竟然从鞭侧契入,光临对方胁下,“丹凤点头”落空。
八荒毒史“咦”了一声,右掠八尺鞭梢急转,来一记“大风起石”,先攻下盘再向上猛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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