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英心中暗暗叫苦,这次可完蛋了,为了管闲事,只落得陷身伏龙秘堡,死定啦!传闻中说,世间还没有踩探伏龙秘堡生还的人,不死怎成?
楼中一切家具全是粉红色的,灯光幽暗,每一段墙角,以及每一处梯口,皆有一些稀奇古怪的铁丝笼,里面关了不少稀奇古怪的蛇类。
整座楼成了蛇窟一般,但似乎人迹罕见。
原来小楼有地下室,地下室四通八达,除了一些亲信仆役之外,是不许在楼中进出的。
小楼倚山壁而筑,山壁是一座高约三十余丈的石壁,壁缝中生出不少老树,一些小技干几乎要伸入窗口了。
小姐的绣阁,就在最后一间雅室中。
雅室前,是一间小厅,摆了不少盆景,也摆了不少装磺美观的蛇笼,盆中有花树,笼中有花花绿绿的怪蛇。
女人最怕蛇,但这位小姐却将蛇作为摆设,胆小的男人不被吓死,也得变色而逃,想来,这位小姐必定没有王老五敢追。
小姐挟着司马英到了小厅,“砰”一声将他丢在铺了粉红色绒垫的楼板上,自己在旁边的锦墩坐下了。
小凤上前一把将司马英抓起,抓小鸡似的搁在墙脚上,让他倚坐在那儿,方退至一旁点燃了四周的八具宫灯。
厅中大明,粉红色的光芒令人泛起练思,但各处蛇笼中蠕动着的冷血动物,却令人毛发直竖。
司马英定神向两女看去,暗叫道;“这么美丽的女郎却终日与蛇为伍,未免太可怕了。”
两个女人确是美,小姐更是出色,头上梳了高顶宫茗,珠翠满头,芙蓉脸,在粉红色的灯光映照下,更是鲜艳若滴。
青山眉,一双凤目光采流转,水汪汪地,有点不大正常。
美好的小巧琼鼻下,是一张令人想入非非的樱桃小口,穿一身粉红色软缎劲装,将匀称的胸体衬得玲珑透凸,该高的高,该细的细,像是天老爷长了眼,将女人该有的一切都给予了这个女人。
唯一令人不敢领教的是,她的腰带上悬了一把杀人家伙剑。
她安坐在绣墩上,拈出腰中罗帕轻抿小嘴,嘴角绽起了笑涡儿,俏巧地微笑道:“小凤,搜,卸掉他的爪牙。”
小凤含笑走近司马英,一面说:“小姐,这小子人倒是够英俊,可惜脸色太苍白,大概是吓坏了。”
她叫他小子,粗野的称呼出于美娇娘之口,倒胃口。
“正相反。”小姐答。
“怎么相反?”
“他能赶走林中的万千毒蛇。大锦等三条毒蟒悄然而遁,可知他十分了得,还要向楼中闯呢,岂是个害怕的人?”
“总之,这副苍白脸孔,不好。”
小凤一面说,一面将司马英的特宽皮护腰解了,检验盖里面的飞刀又说:“飞刀沉重而没留血槽,这人的心肠定然够硬。”
说完,顺手交与小姐。
小姐信手搁在桌上,拉出挂在护腰上的百宝囊,检视一番,摇头道:“中有一瓶药和一些珠宝什物。看他的装束,不配有这些珠宝,定然是贼,一个蹩脚贼。”
小凤取下司马英的包裹,打开将他的换洗衣衫扔了一地,再去他身上摸索,站起来说:
“没有东西了,人倒是强壮得像猛狮,身上旧疤多着哩,定是个亡命之徒。”
“咦!他的爪牙就是这些飞刀?”小姐讶问。
“那小长囊小姐没看呢。”
小姐从小长囊中抽出了斑竹萧,信手丢下说:“他还附庸风雅,不带刀剑却带萧,看他也不是好材料。”
司马英已知道性命难保,任由主婢俩人冷嘲热讽,嘴角泛起他那冷傲的嘲世者笑容,不住打量厅中的陈设,并未向她们注视。
他的心情很平静,面临死亡的威胁,他出奇地冷静,冷静得血脉缓流,心跳的频率丝毫未变。
他的目光透过内房,小姐的房门未关上,可以看到房内的妆台和绣榻的一部份,也可看到在明窗外摇曳的树枝形影,房内的幽香中人欲醉。
小姐的目光,从萧上回到他的脸上,问道:“你姓什名谁?”
司马英的目光,也注视着她,冷做的笑容如谜,说:“我就叫我。”
“你敢不回答?说!”
“没有什么可说的,用不着问。”
“打他!小姐怒叫。
“啪啪啪啪!”小凤给了他正反阴阳掌重重的四耳光。
他的嘴角沁出血迹,但冷傲的嘲世者笑容依旧未变。
“你答不答?”小凤叫。
“我就叫我。”他顽强地答。
小姐将一把飞刀递过,冷冷地说:“割开他的胸肌。”
小凤一把撕掉他的外衣,说:一小姐,没有用,这人的胸肌前旧疤不少,定是个硬汉。”
“划!”小姐冷叱。
“是,小姐。”
飞刀刺入他的左乳上,他嘴角的笑容丝毫未变。
“停!”小姐接着叫道。
刀尖拔出,鲜血激射。
小凤向左一闪,抓起一件褐衫将创口按住了。
“除了杀我,你不会得到什么。”他冷冷地说。
“本姑娘不信你抵受得了分筋错骨。”
“比分筋错骨痛苦百倍的罪,在下曾受了十八次之多。”他指的是五毒阴风掌给予他的三天折磨。
“哦!你受了这么多的痛苦?”
“九死一生,小意思。”
“你夜探本堡,有何图谋?”
“救人。”
“救人?废话!”
“不错,救人。”
“你胡说八道。”
“在下绝不地说八道,伏龙公子是贵堡的什么人?”
“那是家兄。”
“令兄三更掳了一个女人,是云飞山庄庄主的女儿。”
“哦!是吗?小意思,你与那仇庄主的女儿仇黛是相好?”
“呸!在下根本不认识她。”
“怪!哦!大概你也想掳她,是么?”
“放屁……”他突然脸上一红,说;“在下乃是迷路的人,白天里刚从江西进入闽境。”
“你为何要救她?”
“路见不平,理该援手。”
蓦地,厅日绿影一闪,一个极熟悉的声音说:“满口仁义,却口是心非,别忘了我绿衣阴神处死你的同伴花浪子,你分明是个**贼。”
是长发绿衣怪人,盈盈出现在厅中,这时,她额前披下的长发分向肩后,现出一张其白如纸的秀美脸蛋,原来是个女人。
从她的脸色中,无法分辨她的年龄。
小姐主仆站起行礼,同声说;二姨请坐,是昨晚来的么?”
司马英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你也别忘了,在下乃是骑马上岗的人,人疲马乏,正在岗上歇息,根本不知谁是花浪子。
在下亡命江湖,朋友少之又少,仇人却满天下。花浪子是啥玩意?哼!在下的朋友虽少,每一个都是义薄云天的英雄好汉,没有下三滥的江湖败类。”
绿衣阴神不理他,向小姐说:“娥丫头,我需立即启程赴延不府,玄阴真气心诀我已传给你哥哥,你们好好用功。这家伙的话用不着相信,宰了算啦!”
“二姨,何不小住两天?”小姐急问。
“不!我与人有约,马上得走。”说完,下楼自去了。
小姐主仆送至梯口,并无留下二姨的诚意,笑盈盈地回到原地落坐,向司马英笑笑道:
“这么说来,你是以护花使者自居么?”
“废话!”
小姐向他走近,狠狠向他打量,轻浮地说:“晤!你很雄壮,也很英雄,虽然脸色不太好。”
“你,也美得迷人,虽则眼中媚光流转,并未因之而减色。”
他以牙还牙的答。
一你认为我的眼不美?”
“不错。”
“你可知道本姑娘这双眼,可以看到你的未来命运么?”
“用不着你看,在下自己知道。”
“说说看,是死是活?”
“在下从未打算活着。”
小姐爆发出一阵银铃似的笑声,笑完说:“正相反,我要你活着。楼下,是我哥哥的地方,美女如云。
楼上,是我的禁地,却极少男人出入。我要留你在身边。二姨曾说你是**贼,本姑娘倒要看看你是如何……小凤,将仇小丫头带来。”
“小姐,少爷不会……”小凤迟疑地答。
“不要紧,他在行功,让我看看那丫头是如何美貌,值得这个硬汉为她拼死?”
小凤应哈一声,下楼去了。
小姐将一些药末替他涂敷在创口上,鲜血立止,伸手将他抱起,含笑向房中走去。
司马英暗中焦急,但又无可如何,怒叫道:“贱妇,你在枉费心机。”
“是否枉费心机,那是我的事,不劳挂心。告诉你,你该满足了,进入伏龙秘堡的人,有死无生,能活多久,得看你的能力如何,你自己忖量忖量,不然……”
“小姐,人带来了。”声落,小凤已提着人跨入房门,“砰”一声将人扔在地上。
小姐将司马英放在绣榻上,咦了一声说:“咦!果然美极。”
她将仇姑娘倚在妆台旁,噘着小嘴儿又道:“仇姑娘,咱们做了两年芳邻,竟不知你是这般美艳,惭愧!难怪家兄对你几乎神魂颠倒,委实是我见犹怜,美得令我也砰然心动,怪不得有人为你胆大得敢进入我伏龙秘堡冒死救你。”
仇姑娘软穴和哑穴皆被制住,瘫软在妆台上珠泪滚滚,吹弹得破的芙蓉粉颊上泪迹斑斑,用哀求的目光楚楚可怜地注视着小姐,大概她以为对方是女人,也许会怜悯她而放她一条生路哩!
她确是美,五官似是经过巧手名匠花了无比心血替她雕塑而成,成熟了的铜体至为完美,晶莹的玉体透出阵阵幽香。
她的衣衫**,用一条纱巾半裹住纤腰和半截下身,袒授上身,上面有弹性极佳的半球形玉乳,猩红的乳珠闪闪生光;下面匀洁无暇的修长**,令人望之心动神摇,萎顿在那儿,更增三分妩媚,在楚楚可怜中,更令人不克自持。
小姐一掌拍开她的哑穴,说:“我甘拜下风,天下间竟有你这种完美的女人,我见犹怜,咯咯!你会令家兄发疯的,太危险了。”
仇姑娘哑穴震开,凄然叫道:“好姐姐,饶了我吧,求求你……”
“闭口!乖乖,你安心地在堡中享福,不然是自讨苦吃,同样会受到应得的礼待,何苦自找苦头?我哥哥难道配你不上。”
“姐姐,你我无冤无仇,可怜小妹……”
小姐不理她的哀求,扶起司马英的上身叫:“丫头,你可认得这个硬骨头好汉?”
仇姑娘注现了好半晌,苦兮兮地道:“小妹身处深闺,根本不认识外人,云飞山庄从不接待外客,姐姐该知道的。”
“废话!他如果不认识你,怎会冒死到龙潭虎穴中救你?”
“小妹委实不知……”
“啪”一声,小姐给了她一耳光,尖叫道:“他不说,你怎么也不吐实?”
司马英大叫道:“贼泼贱,不要脸!冲着在下来。”
小姐嘻嘻一笑,轻抚他的脸颊说:“自然要冲你来,我才懒得管未来嫂嫂的事。小凤,带她出房,先搁在外面。”
小凤应哈一声将仇姑娘扶走,顺手带上了门。
小姐向司马英身上一扑,“喷”一声给了他一个香吻,说:“本姑娘先后一片有四个伴儿,都比你俊美,但却没有你待有的骨气,我倒得好好降伏你。”
说完,剥了他的上衣,摇头道:“天!你身上伤痕太多,每一道伤痕,证明你曾死过一次,可怜。今后你用不着在江湖亡命了,我会好好待你。”
她偎在他身上,轻轻抚摸他的胸前八字疤痕。粉颊上红潮上泛,媚目中异彩闪耀,呼吸逐渐粗重短促,脸上涌出谜一般的微笑。
她的左手渐移向他的肩井穴,右手有意无意地拉开自己的上襟,一抹酥胸出现在他眼前。
司马某无名火起,也气血翻腾。
在这幽香阵阵的美体前,旖旎的香闺中,和具有**力的粉红色长明灯光下,先天的欲念本能,委实不易控制阻遏。
男女之间,最怕相对暗室,经常可以发生意外,暗室亏心之事起之有因,正常的人不易拒绝魔鬼的**,除非是不正常的人。
“别动我!”他竭力大叫。
她微笑着用粉颊轻贴他的胸膛,娇喘吁吁地说:“你不会拒绝我的,你我也许是天生的一对“,也许我们能白头偕老,我预感到有那一天。
我要解开你的穴道,千万不可任性妄想反抗,你的功力相去太远,不必作徒劳的无谓蠢事。哦!你的躯体雄壮如狮,为何血脉……”
司马英感到肩井和章门两穴俱解,立即准备反击,欲火并未迷失他的灵智,反而将气血加速地循环,凭空生出力量,他开始深深吸气了。
外面楼梯响起了匆促的脚步声,有人奔上楼来了。
小姐正陷入**中,她手上力道逐渐加重,抱住他喃喃地痴迷地说:“我哥哥叫常建安,也就是堡主。我叫常娥,以前,爹妈未隐居前,伏龙秘堡在江湖飘忽无定,这两年由哥哥做主,打算在这儿定居,这儿最适合毒蛇繁殖。
两年前,伏龙秘堡是与世无争的武林隐逸,但自从交由哥哥主待后,年轻的一代有年轻人的需要,逐渐变了,他需要女人,我也……哦!也许我已经找到……”
司马英动情了,她那火热的胴体给予他无穷的威胁,她的喘息和呢喃语音令他血脉贫张,浑身起了奇异的变化,每一颗细胞都在跳跃,丹田下热流欲火向上急升。
但他毕竟是经过艰苦锻炼的人,他知道,自己的元气已经行将告竭,如一时克制不了凶猛燃烧的欲火,可能会立即失去真元,将不绝如缕的生机一刀断送。
“不!我不能。”地狂叫一声,奋起全力双手齐推,双掌不偏下倚推在她的**上,一跃而起。
常娥正沉迷中,没防到他竟然能悬崖勒马,在紧要关头来上一着,骤不及防,半裸的娇躯被推得向床内壁间飞砸,“砰”的一声滚落床中,已解开的前襟散开了,酥胸玉乳脱颖而出。
这一记重击,将她的神智击醒了,刚燃起的欲火,像被淋上了一桶冰水。
司马英一蹦而起,狂野的向房门冲去,“砰”一声大震,房门轰然倒地。
梯口,伏龙公子刚奔上小厅,同时叫:“小妹,你怎么带走我的人?咦!你……”
伏龙公子站在梯口,手中握了一只玉瓶,看到破门而出赤着上身的司马英,愣住了。
厅中的小凤刚站起行礼迎接少主人,仇姑娘半裸地搁在一具绣墩旁。
司马某一见白影出现厅日,便知是伏龙公子到了,知道大事不好,这小畜生利害,想冲下楼难比登天。
蓦地,他脑中灵光一闪,他想到小姐房中明窗外的婆娑树影,由后窗逃命岂不大妙?
他的皮护腰就在几上,信手一把抓起,俯身一抄,将仇姑娘挟住了,一声长啸,向后飞退。
这不过是刹那间的事,变化太快大突然。
小凤一声娇叱,大旋身一掌挥出。可惜,晚了。
伏龙公子仓促间不知底细,但司马英抢走了他的天鹅肉,却是明明白白的事,他怎肯?
相距太远,来不及论进,便将手中玉瓶掷向司马英,一面叫:“放蛇!他走不了。”
叫声中,人向前扑。
这瞬间,房内的常娥已半**抢出。
司马英向恻一闪,将皮护腰在猛地扫去。
常娥身法太快,已掠出女外,迎上了伏龙公子,右掌急拍,要击落射到的玉瓶。
“啪”一声脆响,玉瓶应手碎如粉末,瓶中粉红色的**四溅,化成轻雾向四面八方急飘,整个空中异香扑鼻。
司马英鼻中唤到一丝异香,并未在意,逃命要紧,晃身从常娥身后冲入房内,用口咬住皮护腰,向明窗冲去。
“味勒勒”一阵木柱折裂声传出,他已破窗而出。
常俄一声娇叱,旋身抢人房中,已晚了一步。
伏龙公子也冲入房中,正想穿因而出,突成气血一阵翻腾,欲火上冲,突然飞退狂叫道:“不好!二姨夺来的和合仙露果然利害。小妹,快!喝冷水,服辟毒丹,叫人追那小畜生。”
狂叫声中,他飞掠下楼。
房中,常娥和小凤神情如醉,手足无措地谋冷水,服丹药。
和合仙露的异香,在厅中袅袅荡漾。
伏龙秘堡四周,黑色的无数人影人面搜寻,干百种奇蛇八方游走,好一阵乱,可是,他们白忙了一阵,司马英的身影,竟然平空失踪了。
司马英破窗飞出,求生的本能和刚才欲火上升所给予他的精力,令他的功力多恢复了一成。
穿出窗向前飞射,一把抓住伸出的树技,一手两脚并用,像只大猿向下爬,爬抵石壁脚向下一端。
糟!树下的崖壁松软,立即向下沉,“哗啦啦”声中,跌入一个深深的黑暗洞窟之中。
上面崖壁续向下崩,树干堵住了洞口,大量的土石将洞口封死,在外面已看不出有洞穴的痕迹。
他挨着人向下滑,碎石泥土如雨,打在他的身上,一同向下急冲。
司马英挟着人掉下崖壁洞穴,和无数,上石向下冲滑,事急矣,他顾不了男女之嫌,将仇姑娘抱在怀中,冲下十余丈的洞底。“砰”两声,连滚两转方行止住,只感到浑身灰土,骨肉如裂。
土石不再下坠,他放下人站起了。
“砰”一声,脑袋撞在石壁上,痛得两眼冒金星。
他换换头,低叫道:“姑娘,你可无恙?”
“我的骨头像是散了,好痛啊:“是仇姑娘微弱的声音。
他的手摸向右侧,晤,有一个洞口,洞口已积了不少上石,他的手可以摸到洞顶上一块光滑石面。
怪!怎么?气血又翻腾了?邪门!邪火又像怒潮般上涌了,为什么?”
他强压心头欲火,一面模向石面一面说:“忍着点儿,我得先找出路。”
晤!石上有字,他逐字模去。
字大逾面盆,一楼便知,那是三个大字:蛇魔洞。
“外面无法问,且向里面碰碰运气。”他向地下的姑娘叫,又道:“姑娘,你能自解穴道么?”
“不成,伏龙公子的手法太诡异,我的功力也不行。”
“何穴被制?”
“灵台。”
制穴的手法,各有专精,各门派皆有独门手法,功力不够的人最好不试为佳。点穴的手法轻重,可以任意使人死、哑、麻。
昏:软。
穴道中,也专有昏、软两穴。
其他穴道可凭着力大小轻重而任所欲为。至于人身三十六大穴,也并非一点即死的,高手同样可以用手法控制。
像背心灵台穴,乃是三十六大穴之一,轻点则昏,重点则死,没有深仇大恨,最好不要向这儿下手,稍一大意,不死则成了个活死人,残废终生。
司马英一听是灵台穴,心中一凉,能制灵台穴令人发软的人,造诣定不等闲,他司马英国下只有三成功力,怎敢下手解穴?
因此只好说:“我也不行,早一年我有此能耐,目下……唉!姑娘休怪亵渎,在下只好暂时抱着姑娘探寻通道了。”
“唉!连累恩公受苦,小女子心中万分歉然。”
他俯下身伸手去抱她,洞中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却可清晰地听到她的沉重急促的呼吸声,体香令他心中怦然。
他的手刚接触到她腻滑的娇躯,像触到一团火,怎么?她在发烧?
她身上的火,也引发了他更炽烈的生命之火,火焰在跳跃,一阵奇异的浪潮,无情地凶猛地向他袭击,一种怪异的电流通过他的全身,令他浑身一阵震颤,脑中一阵昏眩,令他发出了一串兽性的呼唤,扑倒在她的身上。
和合仙露发挥了威力,仅一丝幽香人鼻,便令他两人几乎陷入万动不复之境。
仇姑娘的喉中,也发出一阵奇异的呻吟。火热的躯体中,似乎每一颗细胞都爆发出青春的火花。
就在这千钧一发间,洞顶滚下一阵松散的上石,有一块小石击中了司马奖的背脊,“噗”一声响,他如被雷击,突然抱着人向蛇魔洞滚去,并大叫了一声:“不!”
两人滚入蛇魔洞,阴冷的寒风一吹,司马英清醒了些。
他本是一个禁受得起任何打击的人,不知因何竟然无法克制汹涌的欲火,身形一止,他发狂地吻她,她也像是疯了,丁香妙舌如同灵蛇,更逗引得他形如疯狂。
“嗤”一声裂帛响,她裹在身下的罗巾被撕开了,她在他的铁腕中,激动得快失去灵智了。
他将罗巾随手一丢,手击中身侧一堆奇形物体。
“克啦啦”一阵暴响,奇形物体纷纷倒塌,响声从击中处发出,直至远出十丈外仍有响声,可知奇形物体占地极广,足有十丈长。
忌地,洞中光芒隐隐,青芒和乳色奇光充满洞中,照得纤毫俱现。
司马英吃了一惊,脑袋像是被人用巨锤给予他沉重的一击,行将焚身的欲火稍为一敛,抬头看去。
塌垮的物体,原来是一条粗逾大水缸的巨蛇骨路,长有十丈,前面每一节脊骨中,跳出一颗乳色夜光珠,共有十三颗之多。
他先前手击中之处是蛇首,近颔处掉下一颗鸽卵大的青珠,青芒闪闪,寒气袭人,就落在他的手边,大概刚才背背上的一击、便是胄球所造成。
他再看被他压在下面的仇姑娘,她**裸的胴体全被沙土所染污,沙土与汗相混,显得极不调和。
他自己也近乎**了,不像话。
“天!我怎么了?”他狂叫,灵智一清。
“哦!陌生人,你……”姑娘激动地叫,急剧地喘息。
他感到奇热难当,汗出如浆,欲火无法压抑,尽管他灵智已复,却无法克制。
“不!”他向自己狂叫,但一只手却在她身上放肆地爬行,另一只手本能地抓住了青珠,他是要将光源掩住,有光线会影响他的情绪。
青珠入手,一阵寒流瞬即传遍全身,奇迹发生了,欲火逐渐消退,**逐渐平静。
他精疲力尽地倒在她身动手中死死地抓紧了青年仇姑娘却仍然陷在**中,呻吟着叫:
“啊!陌生人,让我们死吧!化成灰吧!我!你……”
他猛地将青珠按在她的心谛上,两人相偎着不动。
许久许久,直至两人浑身感到寒冷难耐,他才战抖着爬起,像一个久病初愈的人,长吁一口气,瞒盼着向外走去。
仇姑娘突然放治大哭,哀伤地叫:“恩公,你不管我了么?”
“不是。”他虚弱地答,仍往上走,“恩公定然认为妾乃是****娃,所以弃我而去……”
“不!姑娘,其错在我,我要去找我遗落之物,安静些,我马上回来。”
他找到自己的中衣穿好,皮护腰也找到了,盛斑竹萧的囊挂在护腰上,也没丢失,只是百宝囊已经不见了,可能是遗落在伏龙秘堡中。
他走回洞底,将罗巾掩住她的下身,扶她靠在洞壁上,将青珠信手纳人腰中,叹口气说:“村姑娘,洞口已封死,咱们如不能破壁而出,定会饿死在这儿。”
仇姑娘却不管饿互不饿死,她问:“恩公的大名,请问能否见告?”
“在下姓司马,名英。但请记住,切不可泄漏于人。”
“小女子姓仇名黛,虚度十八春。家父……”
“在下已经知道了。”
“恩公是家父的朋友么?”
“正相反,令尊可能要得在下而甘心。”
仇黛骇然变色道:“恩公是家父的仇人?”
“非也。”他将夜间在树上**,戴云天魔找麻烦的经过说了,语音平静,毫不激动。
仇黛默然良久,幽幽一叹道:“恩公又为何救我?这种以德报怨的大丈夫行径。”
“你别误会了,在下不是以德报怨的大丈夫,救你也只是巧合而已,在下不会放过仇人。”
他将巧逢伏龙公子出现,用飞刀击毙黑影追到伏龙秘堡的事—一道出,最后说:“老实说,假使在下知道你是戴云天魔的女儿,才懒得管闲事哩,在下的事已经够令人头痛了。”
“我相信你会的。”她激动地插上一句。
“哼!你想得不错。”他冷笑着答。
“你是个侠义男儿,不会……”
“你说错了,在下乃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凶魔。”他抢着叫。
“我不会受骗,思公,不要吓唬我一个弱女子。从刚才你能悬崖勒马保全我的名节看来,你是了不起的奇男子非常人。如果你是个凶魔,你不会既知我是戴云天魔的女儿,仍然冒万险抢救我跳窗突围。”
他哼了一声,取出洞萧说:“在下不再和你废话。先歇息一回儿,等风声稍弛时再挖洞出险突围。”
他背向姑娘,盘膝坐下引萧就唇,低回伦切的音符,在空间里回旋荡漾,他又在吹《安魂曲》,将一切身外事物抛开了。
一曲奏完,他自己的眼角出现了泪珠,也许,这是他有生之年,最后一次吹这支悲切的曲子为自己安魂。
久久,满脸泪痕的仇姑娘幽幽说:“恩公,你有满怀哀伤,真曾经受过九死一生的折磨么?”
“你少管我的事。”他扭头凶狠地叫,目光一触她的脑体,便赶忙扭转头。洞中珠光明亮,他不敢多看她一眼。
她低声饮泣道:“恩公既然如此凶暴地对我,定然心有余恨,你快独自逃生去吧,用不着固守着我而耽误你的……”
“住口!请不要打扰我的宁静。”他抢着叫。
姑娘长叹一声,住口不说,用她那难以言宣的目光,无限深情地注视着他雄壮的背影。
他收好萧,捡了蛇珠站起,拈在手中向里走,一面仔细地察看四周洞壁。
十丈后,蛇尾向左一折、洞穴渐小,但仍可供人行走。他低下头沿洞向前走,怪!似乎有隐隐风声在前面传来,风声中更有沙沙怪响。
他向后奔回,喜悦地叫:“有生路了,洞中有风声,不是死穴。”
“恩公,是否可以出去呢?”她也喜悦地问。
“穴口定然不小,不然不会有风声,走!”他将蛇珠置在发结上,抱起姑娘放腿急走。
这是一条古老的地底通道,温暖而干燥,时宽时窄,时高时低。
他抱着人不时急走,不时伏地爬行,不知走了多久,隐隐风声似乎仍是那么遥远,沙沙怪响乍起乍敛,好似就在前面一般。
到了一段稍宽阔的通道,他放腿狂奔,奔了里余,他骇然站住叫:“天!这么多毒蛇?”
姑娘的眼睛仍管用,在朦胧珠光中,她看到前面不远处,上千条五颜六色的怪蛇,没命似的向前急窜,争先恐后,洋洋大观,滑行发出的沙沙声,令人毛骨森然。最大的赤练蛇,竟然长逾一丈,八尺长的鬼头风,昂起上身高有四尺,委实骇人。
“哎呀!天哪!”她尖叫,女孩子见了蛇,不叫才怪,可惜她不能动弹,不然早溜之大吉了。
司马英木然不动,惊讶地注视着蛇群去远。
慕地,他记起了进人伏龙秘堡时,各种毒蛇见了他便逃的景象,心中一壮,突然发足狂追。
他却不知、他身上所藏的青珠,正是蛇魔的千载元粮内丹,任何奇蛇嗅到青珠的气息,皆远远走避,走不及的甚至会被珠气所充,僵死亦非奇事。
他追上了蛇群,蛇群亡命急窜,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突然加快冲向群蛇,并发出一声长啸,“恩公,不……不可……”姑娘绝望地叫。
“不能等,冲出活路,小心了。”他断然地答。
蛇没有他快,一冲之下,蛇诉大乱,有一半钻入壁根寂然不动。
冲出蛇群,他提至口腔的心回复原位,长吁一口气说,“侥幸,这些毒蛇委实吓人。”
“恩公,你竟然可用啸声驱毒蛇,难怪你的萧声如此感人哪!”姑娘犹有余悸地说。
司马英自己也莫名其妙,说:“可能这些蛇不咬人的,与啸声无关。”
许久许久,他开始向上爬升,风声已近,出困之期不远了。
地道开始窄小,逐渐向上升。
他两手发酸,已有不立之象。
“歇会儿再走,大概不久可以出困了。”他说,将姑娘放下,盘坐在地行功调息。
仇姑娘眼中异彩闪闪,目不转瞬地含笑注视着他,她忘了自已是赤身露体,患难中,她把羞耻忘了。
运气行功一周天。司马英额上大汗如雨,不仅疲劳未复,反而更在疲劳中产生痛苦的感觉。
真气逐渐运行不灵了,他知道,他不久将要和阎王爷打交道了。在忧伤中,他感到目中一阵苦涩,同中似被人重重地掏了一拳,有恶心和痛楚的感觉。
“唉!完了!行将走完生命的旅程,我怎能甘心?”他无限悲哀地低语,虎目中充溢着泪水,只感到眼前进出,茫茫一片。
他那一声近乎绝望的叹息,仇姑娘清晰地听到了。这种叹息声出于一个铁人口中,令人闻之倍增酸楚,“恩公,你……”她呢咽地轻唤,语不成声。
他吃了一惊,记起身边还有人,一蹦而起,抱起她急急赶路。
她感到有两满微温的泪珠,跌碎在她**酥胸上。
“他为什么呢?为什么呢?”她泪眼盈盈地自问,声音只有她自己可听到。
不久,眼前一亮,一个窄小的洞口中,透入一线阳光,阳光中有草影,他狂喜地叫道:
“阳光!阳光!我们得救了。”
爬出洞外,他怔住了,洞穴口,是一座荒坟。四周矮林零落,荒家星罗棋布,断碑残碣参差。
往前看,正是荒凉破败七零八落的半山废墟,塌了的楼阁触目生悲,残垒碎寨在炎阳下阴森森寂静如死城。
右方,正是他昨晚上山的远古森林。
他抱着赤身露体泥污作裳的仇姑娘,站在穴旁向前方凝望,炎阳当顶,竟然是中午了。
前面丈余,是荒坟的墓碑,向左倾斜,右角缺了一大块,斑剥的碑面上,字迹隐隐可辨,长方计有五尺。
后面荒草树丛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那是戴云天魔,他的鹰目中冷电如利链,激动得浑身发抖。
老家伙在后面相距约有三丈余,只见到司马英赤着上身的背影,更看到他女儿的头肩和一双粉腿。
不用猜,他也知道女儿定然是一丝不挂的,女儿的三丫警上有珠花环,侧面的形象他岂有不认得之理?
他浑身发生可怖的**,快疯了,慕地在抽中取出一把飞刀,咬牙切齿作势掷出,飞刀是司马英用来击毙伏龙公子的爪牙留下之物。
相距三丈余,力道不能太重,因为他还不想一下子便结果司马英的性命,他不得不小心从事。
飞刀举起了。
司马英毫不知身后来了人,他太疲劳了,算起来,他抱着姑娘将近半天之久。
他瞧视着墓碑,因墓碑上的字引起了一阵激动。
墓碑上不像一般传统性的刻写,而是极为突出的铭文,写的是:“倒下去,再爬起来、直至走完生命之路,无畏无惧。年轻的下一代,你们的路仍然漫长,高举刀枪,义无反顾。”
再后面,另行抬头:“长眠在这儿的,是一个为伸张民族正义而死的无名英雄,他临死时只留下以上几句话。大宋遗民中州皇甫长虹敬宜。”
他有点了解,废墟定然是大宋的遗民抗拒元兵的基地,在元兵围攻之下壮烈牺牲,这处英雄冢所埋的人,定然是那次大劫中战死的遗民。
铭文的前四句,令他心中一阵激动。
“是的,倒下去,再爬起来,直到走完生命之路。我该努力走完生命之……哎……”
他浑身一震,向前一栽,踉跄了两步,突又勉力站住了,吃力地转身。他的右琵琶骨下,插入了一把飞刀,从背助插入,直达内腑。
“爹!不!不!天哪!”仇姑娘发狂地叫。
黑影就在他身前屹立,相距不足一丈,怔在那儿。
他双手一松,仇姑娘由他手上滚落。
他不住摇晃,虚脱地说:“我走……走完了生……生命……之……路…”
“砰匍”一声,他仆倒在仇姑娘身上,先跪下一膝,最后方不支伏倒。
“爹!你……你杀错了人,也杀了女儿吧!”仇姑娘疯狂地叫,力竭声嘶泪如泉涌。
戴云天魔抬头向天,困惑地哺哺自语:“这丫头竟说我杀错了人,她竟然袒护他?”
左近密林中,传来数声呼喝,三条人影如飞而至,是一个青衣老女人、一个蓝衣壮年大汉,和一个穿绿色劲装中年美妇,全带着兵刃。
戴云天魔指着地下的仇姑娘,向绿衣美妇叫:“先救黛丫头。”
绿衣美妇惊叫一声,将司马英推开抱起仇黛。
仇黛气急败坏地狂叫道:“妈,这人舍命救我,九死一生,却被爷爷杀了。不,我不要活了,让黛儿也死吧!即使死了,九泉下黛儿也无脸见他,呜……”
她放声大哭,十分凄惨。
戴云天魔如梦初醒,大叫道:“飞刀未用全力,射右而非左,快!还有救。”
叫声中,他抱起气息渐弱的司马英,向左飞掠上山,一行人去如星飞电射。
三天后,朝霞满天。
飞云山庄在高峰近预处朝阳一面,四周古木参天,云雾在山顶飘荡,山风呼呼作啸,从山庄透过林隙向下望,风景如画,废墟静静地躺在山腰,山下一切一览无遗,令人心胸为之一爽。
山庄共有三栋木屋,四周有果园花圃亭阁,居然有两座假山!流出深深山泉,好一座清雅绝俗的小小山庄。
左面一栋木屋中,雅房内洁净无尘的木榻上,侧躺着脸色苍白的司马英,他虎目无神,静静地凝望着窗外飞驰着的浮云,嘴角泛着他特有的嘲世者微笑。
榻旁木凳上,坐着愁容满脸的黛姑娘。
戴云天魔躁急地在室中来回走动,这时走近榻旁苦笑道:“英哥儿,老朽一时急疯了心,以致……”
司马英淡淡一笑,岔开道:“老前辈,在下昏睡几天了?”
“司马少侠,已经三天了。”黛姑娘颤家答。
“哦!我大概还有三五天的时辰。”
“天!你为何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求求你,不要……“姑娘哀声说。
司马英摇摇头,打断她的话说:“请替在下抬掇,千万别弄丢了在下的洞萧。”
“英哥儿,你……”戴云天魔大叫。
“在下要立即告辞。”司马英一字一吐地接口,挺起了上身。
“英哥儿,请原谅老朽情急糊涂。”老人家急得跳脚。
黛姑娘一把将他按住,情急尖叫道:“英哥,千不念万不念,念你我曾经同患难一场,在死神手中……”
“在下并未责怪老前辈下手太……太……唉!”司马英焦躁地叫,又道:“在下的性命挨不过三五天,在贵庄多留一个时辰,便少活一个时辰,急死人,让在下走吧“英哥儿,刀伤……”
“不是刀伤,刀伤要不了在下的命。哦!老前辈可知道八荒毒叟顾老前辈的居所么?”
“什么?你要找他?”戴云天魔跳起来惊叫。
‘’是的,在下要找他。”
“是仇?是友?”
“找他要毒药,在下与他素昧平生。”
戴云天魔喘过一口气,苦笑道:“那家伙不与世人往来,视毒如命,怎肯给你?请问要毒药何用?”
“在下身中奇毒,须用奇毒相克,非找他不可,老前辈如不愿相告,在下不敢勉强。”
“英哥儿言重了,老朽怎能不说?那家伙住在订州府南面,接近新置的武平县交界处万山丛中,地名叫灵蛇山,距府城整整三百八十里。
那儿毒瘴为害,寸步难行,更有山魁出没,土人称为羊化子,遇上了麻烦得紧,哥儿,你中了什么奇毒?也许老朽可略尽绵薄。”
司马英将两种毒物说了,祖孙俩惊得目瞪口呆,久久,戴云天魔一咬牙,说:“老朽陪你一走,务必将那老怪物找到。”
司马英听说八荒毒史远在汀州府,早已万念俱灰。
由这儿到延平府将近四百里,延平至汀州府是小路,一千三百五十里,再加三百八十里,共是两千多,三五天中能走多少路?
他绝望地说:“太远了,也许我走不到那儿,不敢劳动老前辈的大驾。”
“老朽有疏通经脉的奇药,虽解不了奇毒,支持六八天不会有困难,放心啦!”
“不!老前辈如能低赐灵药,感谢不尽,在下要独自上道。
伏龙秘堡必不肯甘休,贵庄须小心为上,在下告辞。”
他坚决辞谢戴云天魔伴行,不顾一切立即上道,戴云天魔拗他不过,黛姑娘留他不住。
戴云天魔一家子自有一番商量,然后恭送司马英下山,指引了至延平府的道路,珍重别去。
司马英踏着朝阳下山,在英雄冢前吹了一阕《安魂曲》,凄然踏上了茫茫征程,他的百宝囊是黛姑娘送给他的,里面有戴云天魔所赐的灵丹和金银,还盛了他在蛇魔洞所得的青珠和蛇骨珠。
不知怎地,他感到百宝囊中经常有冷气传出,但并未在意。
两天之后,他到了延平府,这期间,经脉中未起丝毫变化,他以为这是戴云天魔所赠灵丹的功效,对戴云天魔感激不已。
延平府,元朝称延平路,宋朝称南剑州,首时所在地是南平。
从府城到沙县,约一百三十余里,是小路,沿太史溪(沙溪)上溯,极不好走。
一早,他踏上了到沙县的小路。
这一带全是崇山峻岭,溪流湍急,水声如雷,不时可以看到令人心惊动魄的险滩。小道在溪右岸婉蜒,风景极为雄壮绩而。
在他身后两里地,有一对村夫妇也在赶路。
他前面半里地,也有一双老小检程,老的老得弯腰驼背,小的黑得像烧炭夫,有时走在他前面,有时却又落后半里地,甚至有时与他在一块儿港赶。
司马英人地生疏,也懒得管身外事,对一老一小丝毫未留意,他赶他的路。
由于两日来真气运行并无恶化之象,他对寻找八荒毒叟之举深具信心,但是否可以求得解药,却不敢逆料。
他目下的功力已不宜和武林高手争短长,加以傲骨天生,要他摇尾乞怜,那是办不到的事。
假使八荒毒叟吝惜毒药不肯施予,他也不可能强求,更不可能乞求,所以他难以想象八荒毒叟见到他之后,对他的请求抱何种态度,又如何对付他呢?
他对此行并不乐观。
炎阳高照,但道路上没有迫人的暑气,他放开脚程,踏入一处峡谷,他想;该打尖了。
左侧山弯之分有一座小山村,约有二三十户人家,距山道约有半里地。
前面,水声如雷,轰隆隆动魄惊心,那是路右的一座险滩,溪水从山峡中急冲而下,汹涌澎湃声势极雄,远隔十里地,仍可听到如雷水声。
小径向上升,从溪左山腰中婉蜒西上,在一处山拗旁,耸立着一座颇为壮观的村落,面对四五十丈奔腾的险滩,后倚高耸入云的奇峰。小径在村落前经过,风光、树影、水声,万象仅呈,住在这儿的人,真享福。
他向村落打量,暗说:“且到那儿我吃食,这地方真够清雅脱俗。”
他向上急走,差点儿与一个从溪下沿小道奔上的人撞个满怀,双方部急,双方的反应也够快,同时擦身飘掠。半分之差没撞上。
奔出的人是个二十来岁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粗眉大眼,虎背熊腰,个儿没有司马英高大,肚子却比司马英大了一倍,穿一身青布对襟衫裤,相貌凶猛,身形一定,瞪着大眼双手叉腰叫:“咦!你是练家子?你小子斗胆。”
司马英本来就是个够狂的人,经过多日来的磨炼,狂态已收敛了不少,但人气仍大,一听对方不客气叫他小子,心中大为不耐,也虎目一瞪,冷笑道:“你小子植对了,在下练了几千三脚猫的功夫,胆子到底有多大,我自己也不知道。”
“喝!你小子是江湖人,口气带江湖昧。”
“你小子说对了。”
“既然是江湖人,可知道咱们这儿的规矩?”
“不知道,在下从不管各地的规矩,请教。”
“这儿叫霹需滩,村子叫霹雳村,庄主爷叫三手韦阳尤雄飞,凡是经过本庄的江湖人,禁止显露练家子的手脚,包括用轻功赶路……”
“如果有人不理睬呢?”司马英抢着问。
“不理睬?哼!葬身霹雳滩小意思,你小子刚才就用轻功赶路,而且几乎撞中太爷一肩,大爷先治你再说。”
说完,大手箕张,以“饿虎扑羊”势疾扑面上。
司马英受不了无理取闹的撩拨,等对方行将扑近的刹那间,人向右侧掠,左腿子飞,整个身躯成一字平掠而出,“噗”一声闷响,腿尖好中大汉凸出的大肚子,像是击中了一面皮鼓。
“哎……”大汉骤不及防,狂叫着向上一挺,冲势立止,反而向后暴退,“砰”一声坐倒,再向后仰面朝天躺下。
他没料到司马英会不接招,仅闪开用脚对付他,出招不仅迅疾,而且走险,怎能不着了道儿?
躺在地下像条待宰的死狗。
司马英缓缓转身,徐徐发话道:“小子,回去告诉尤大庄主三手韦阳,咱们江湖人吃的是四海饭,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如果处处要守那些毫无道理的臭规矩,天下间必寸步难行。
免了吧!叫他安份守己管他的子孙,吃他的红烧蹄膀喝老酒,不必管咱们江湖人的闲事烂帐,再见了。”
说完,大踏步转身走了。
大汉在地上呻吟,笨拙地挣扎,等他挣扎爬起,司马英已经不见了,他向上蹒跚而走,脸上青灰地发出一声厉叫,叫声没落便又跌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司马英急步盘上山腰,将接近霹雳庄,他不愿生事,恐怕耽误行程,所以不用轻功用快步急走,也不想找食物了,决定过了霹雳庄再说。
霹雳滩,是太史溪最有名的一座险滩,小道仅有一条,从延平府至河州府,非经过这儿不可。
霹雳庄紧扼住要冲,把住这条路。
庄主三手韦陀号称福建一霸,暗中派出徒子徒孙鱼肉乡里,也到远处做些没本钱的买卖,自以为了不起,也确是了不起。
他的降魔杵金光闪闪,重有六十斤,舞起来风雨不透,泼水不入,更了不起的是,他的一手暗器彩虹流星五角珠,中间加上会跟踪回折的蝴蝶嫖,委实高明歹毒。
彩虹流星五角珠简称彩虹流星,发时隐于蝴蝶嫖之下,近身时突然分开,蝴蝶折向飞舞,彩虹流星则加速飞射,接二连三源源不绝,令人手忙脚乱防不胜防。
但这些年来,他极少在玩命拼死之时使用过三枚彩虹流星和三枚蝴蝶嫖,一两枚便够了。
由于他的暗器霸道而迅速,所以称为三手,至于韦陀两字,却是源于他的兵器降魔杵,身材也够雄壮。
在武林,高手之林中有他三手韦陀的一席位。
他在这儿建了霹雳庄,自命不凡,号称福建一霸,不许江湖人在他的境内借食,定下了不少禁忌,居然凭他的修为绝学,成了事实上的一霸。
由于福建地方贫瘠,江湖朋友来者不多,真正的江湖豪客更不多见,有的仅是行脚云游城府甚深的隐士高人,不和他计较,他更是嚣张狂妄目中无人了。
被击倒的大汉发出了厉叫,虽则水声如雷,但庄中子弟仍然听得见,闻声知警纷纷奔出庄门。
庄门是巨木栅所造,高大的门楼像牌坊,门楼中一块大匾上有三个漆金大字:霹雳庄。
距庄门还有半里地,路边高耸着一座双佳木牌,上面有斗大的朱红大字;“投帖拜庄,不然须悄然而过。”
司马英冲着木牌淡淡一笑,急走而过,将近庄门,他看到了抢出外面的人群,心说:
“有麻烦了,看来不能善了。”
在他前面三十丈处,一个弯腰驼背的老者,和一个像黑鬼般的小个儿,正背着包裹向上走。
他认得,他们是一对江湖人,脚程也不慢,曾先后好几次在他身前身后出现过。
他对那黑小个儿印象甚深,虽则脸上捧黑,但一双大眼睛明亮照人,小巧的五官十分匀称,不讨厌。
一老一小的脚下也放慢了,大概知道已到了有江湖禁忌的霹雳庄,庄主三手韦陀不好惹。
庄门分列着一大堆穿青色对襟短打的人,高高矮矮架子十足,中间有三名穿绿底银团花长袍的高个儿,年约半百,一个比一个长得凶猛。
中间那人留着大八字胡,褐色面庞,暴眼给鱼响,酒糟鼻又红又大。
左首那人深眼眶,高颧骨、鹰勾鼻、薄嘴唇,脸色苍白带青,看去像一个被酒色掏空了的大爷。
第三个是瘦竹竿,大长睑把身材衬得更瘦长,吊客肩,长蒜鼻、山羊胡、瘪嘴唇,脸色如淡金,阴阴沉沉要死不活,他那副尊容,令人看了会感到身上冒冷气。
一老一小慢慢走近,向旁一统,想抄路外侧避过。
路外侧是长有树林的斜壁,直伸至十丈下一座山嘴,山嘴下是峭壁,四五十丈下便是水声如雷的霹雳滩。
“站住。”一名青衣大汉大声虎吼。
行将走近的司马英听得真切,心说:“他们找错了人,我可不能让别人替我挡灾。”
心里这样想,脚下加快了。
一老一小站住了,老人用沙哑的嗓子问;“小老儿要到浮流一探亲,壮士有事见教么?”
说的是福州府土语,与中原的官话相差十万八千里。,浮流,是沙县西南一座大镇,后来设了巡检司,在正统十四。
年方设置千户所,景泰三年析尤溪县一部份土地台设永安县。
那时,人烟少得可怜。
大汉凶睛一翻。大叫道;“废话,没事找你则甚?过来回话。”
老人一阵迟疑,黑小儿扭头看了一看大踏步而来的司马英,低声说:“爷爷,听他们说些什么,过去就过去。”一老人淡淡一笑;也低声说:“如果不是有事在身,我活劈了,他们。”
两人装出害怕的神情,向中间三个家伙身前走去,可可怜怜地,老人背上本来就统,躬身陪笑更驼了,怯怯地说:“诸位大市……”
“跪下说话!”一旁另一大汉怪叫。
这种侮辱,任何人也受不了,老小两人眼中闪过一瞥冷电奇一光,但一间即逝。
“跪下!”大汉吼叫着催迫。
司马英到了,他脚下甚快,相距十丈外,不等有人叱喝,先自哈哈狂笑,关完叫:“好啊!阳关大道上欺负外乡人,霹雳庄一是啥玩意?”
他说的是江西土音极重的官话,声如巨雷。
黑小个儿转身凝注着他,大眼中闪过一阵奇光,却又摇摇头,用只有他自己可听到的声音说:“他果然是个满身侠骨的某一雄,值得我爱他一辈子。可是,他为何不珍惜自己呢?
好教人担心啊!”
司马英狂笑狂叫,吸引了所有的人的注意。
两旁的青衣大汉正待拔腰刀抢出,中间鲶鱼嘴家伙突然一挥大袖,沉喝道:“等会儿,让这不知死活的狂小子过来。”
“太爷来了,不必找错人。”司马英叫,声到人到,在中间站住了,屹立如山。
鲶鱼嘴家伙哼了一家,不屑地说:“是你这病小子在下面打了本庄的人?”
“正是。”司马英不在乎地答,傲态渐显。
“为什么?”
“那小子不许太爷用轻功赶路,太爷让他爬在那儿躺一会,小意思。”
“你不知本庄的禁忌?”
“太爷从不过问禁忌,禁忌禁不住太爷。”
“取兵刃来。”鲶鱼嘴家伙向身侧的大汉叫,又向司马英说:“看样子,你是明知故犯要存心试试霹雳……”
“阁下,别抬出臭架子唬人好不?”司马英打断对方的话,神情充满了轻蔑和不屑,又向两老小叫:“老人家。你们还不走?
要打架哩。”
老小两人不走,退在一旁打哆味,大概吓得两腿发软,走不动啦!
山下,远远盯梢的两个村夫妇快到了。
两个村夫妇之后,一匹健马上坐了一个脸色神情惨淡,两边脸颊上各长了一块暗绿色的胎记的少年,脸庞黄中带青,委实丑陋,只是眼睛奇大,黑白分明,像是两颗星星。
身材中等,穿了一身上白布长衫,风尘之色在他身上随处可以找得到,看去是个落魄少年人。
鞍后有马包,鞍前插袋有长剑,是一把五两银子便可买到的长剑,大概他很穷,剑上没有任何装饰品,甚至把后云头也没安上流苏剑穗。
十人一骑风尘仆仆,在山径上急行,他脸上似有重忧,茫然驱马急走。
眼看要登山了,他喃喃地说:“踏破铁鞋,即使是走遍海角天涯,我也得找到天完煞神的踪迹,我不信他们会平空在人间消失然后屠杀那些无耻之徒将他们的山门连根拔掉,天下间不许见到他们这些卑鄙的人类。然后……然后……
唉!我怎么办?怎么办,天哪!回答我,回答我。”
相距上下约有五里远,水声如雷,视野均为山嘴树丛所掩,看不见听不见上面霹雳庄的景况动静。
庄前,狠斗将起。
庄汉送上了兵刃。
鲶鱼嘴是紫金千字夺,一种专锁拿对方兵刃的外门重家伙。
酒色大爷是剑,全长三尺六,长家伙,相当沉。一瘦竹竿是哭丧棒,梁头的冠有点怪,不是向下盖而是向上张‘,的怪家伙,像鸡爪镰,也像佛手笔,也像多股叉,总之,四不一像,却是百炼精钢所打造,沉重得吓人,放在地上也会向泥土里”
陷。
“咦!怎么不见贵庄主三手韦陀产’司马英问。看兵刃,他便。
知三人中没有三手韦陀在内。
鲶鱼嘴嘿嘿笑,挥手令众人后退,说:“凭你一个病鬼,怎配劳动庄主的大驾?我追魂夺杨元帅收拾你绰绰有余,割鸡用不着宰牛刀。通名,杨爷爷擒住你再找你的师门。”
司马英见两老小不走,心中暗暗叫苦。
目下他只能用三成功力应敌,看了对方的兵刃,便知大事不妙,他无法和他们争长短,护身保命也力不从心哩!
他没有兵刃,只好拔出一把飞刀戒备。用小刀近身斗十字夺,简直像是送死,众人全哈哈狂笑。
他也笑,说:“太爷姓太,名爷,就叫太爷。快走!哈哈快走,是叫一老一少,他自己也作势要走,哈哈长笑声中,向侧夺路。
你做梦,纳命广追魂夺叫,将衣尾纳入腰带,一门之下,截住了。
一老一小蓦地醒悟,放腿狂奔,奔出十丈外,突然一闪,隐人树林中不见。
追魂夺太过自信,没下令合围。
小径太窄,如果两端截住,除了死路还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变鸟飞入庄中上山逃命,一是跳下六十余丈高的山崖,落下霹雳滩泅水变鱼求生。
可惜,人无法变鸟变鱼。
庄门前小径狭窄,但加上在门前的一块空地,倒也足够施展,恶斗立起。
这是一场一面倒的狠拼,惊险万状,生死在呼吸之间,危机一发,紫金永字夺像一座山,飞旋腾扑如同狂风暴雨,也像是一张网,将司马英罩住了,每一次盘旋,便有一次危机险极的场面出现。
追魂寺已主宰了全局,胜券在握。
司马英的飞刀刃长只有三寸余,与徒手差不了多少,而且千字夺上所发的如山暗劲,如同狂风暴雨直迫肌骨,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千字夺面积甚大,旋转时像一张巨盾,盾外的四支扣臂却又像无数章鱼爪,如被搭上,后果不堪设想。
近不了身,除了挨打别无他途。
总算不错,戚疯子传给他的疯步九变,派上了大用场,常在千钧一发中避开对方凶猛狂野的雷霆一击,在惊险万状中全身而退。
在庄门排开的五六十人中,哗笑声不时爆出,他们看得极为过瘾,不住为追魂夺加油喝彩。
司马英心中却逐渐稳定,他大汗淋漓,但灵台清明,疯步九变身法给予他无比的信心,认为要脱身并非难事。
他在找机会,只消抢得前面的方位,便可脱身远走。
他手上的飞刀攻不出招式,但他在留心,要设法找空隙脱手飞刀,这机会必须等到抢得脱身方位时,方可全力一击。
快了,他从对方左侧绕走,快抢得脱身方位了。
对方的左侧是下溪峭壁,相当冒险。
“嗤”一声,千字夺掠过他的左肩外侧,锐利的支管划破他的外衣,留下了一条血缝。
他向下一挫,左腿疾飞,右手刀也作势攻向下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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