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方案与选择

一直就觉得那只狐狸有些神秘诡异，但黄泉仍是没想到身为妖怪的她会拥有人类的灵魂，更难以想象她居然毫不挣扎，简直是求之不得地放任灵魂冲入专门吸收人类灵魂的饿鬼球之中。

但尽管如此，与面带忧虑的仙水不同，目睹这一幕却始终似笑非笑的黄泉表面上并未有什么反应，仅仅只是挑了挑眉，似乎相当有信心地等待接下来的发展和妖月的重现。

浑然不在意仙水的顾虑和防备态度，在等待的闲暇之余，黄泉到是细细看了看傻笑着无力挣扎的户愚吕兄、陷入迷幻中的防卫队长，以及谨慎观望的防卫队员束手无策的拯救行动，由寄生植物的存在确定了自己当初的推测，原本带着嘲笑的表情在想到藏马后而收敛冷静了几分。

这种还不成气候的事物，这种较以前逊色不少的微弱妖力……现在的妖狐藏马果然大不如以往了，拥有的不过是对人性的洞察和沉淀的智慧吧。那么，自己执着什么？被抛弃、背叛的愤怒和报复之心已经沉淀冷却，为什么仍是想寻找他、看见他？始终是无聊地想证明什么……放不下吗？

“你来干什么？这里可没什么热闹凑的。”

恍惚之间，能隐约听见妖月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过来，黄泉微微愣了愣，左右观望了一番才确定只有自己听见了她的询问，却不理解她单独与自己交流的用意。

“好奇而已，你在的地方总会出问题。这一次你打算发呆、研究多久？我可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藏马的行踪了。”没有肆意释放自己的庞大妖气，无意如此交流的黄泉坦然开口，相当自然地无视了其他人。

透过迷雾渐散的绿色方形结界，能隐约看见闭眼静立着的妖月以及滴溜溜围着她打转的饿鬼球――离她越来越近，饿鬼球却越看越似在她的控制之下了。而九条银尾轻摇纠缠时令人油然而生的惑然和惶恐，也引发了一波听似微弱的议论声浪。

凭借敏锐的听觉和熟悉感觉，这相当熟悉的妖狐姿态却只是再次令黄泉想到了藏马。可以找出理由，是想借助他的智慧来帮助自己，想借此一统魔界……然而，这样的理由，连自己也只能一时自欺欺人。面前的这个狡猾狐狸……不知会不会提供线索了。

“原来如此……不过要是急着找线索的话，去他的手下败将那里找吧。我没空。”并不在意黄泉让其他人知道自己的意识是清醒的，一动未动的妖月仍然只是与黄泉单独交流着，对他的心态并不好奇而表现得相当不以为然。

此时，她的确有几分忙碌。融入其中又置身事外，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一切却又都事不关己……不知是错觉还是真实，所有的记忆、纷乱矛盾的思绪都在翻腾交融着，即使以前经历了几次且现在有准备，却仍是难以适应。

此时，她觉得庆幸是果断地暂时舍弃了人类灵魂，避免那些弱势、单薄、时光有限的灵魂被吞噬湮灭――单纯的以人类身份生活的自己，在猎人世界的自己，以麻弥身份生活而受到影响的自己……当一切稳定融洽，再取回这些灵魂融入整体，应该是一种圆满了。

变化、融合……一切已经开始便需继续走下去，妖月在仙水忍不住开口询问自己是否安好的时候，平静地点了点头，也清楚地听见了微微沉吟后，黄泉平静的实话实说。

“那些弱者，我不感兴趣。头脑简单的家伙不可能知道多少。你是打算借此淬炼灵魂……去除杂质啊。外界的压力越大，速度也会更快……我助你一臂之力，加！”

看出了妖月的处境和打算，估计她用的是以往封存的力量和结界的能量在压缩融合中，推测仍在吸收外界能量的她难以出手拒绝自己，发散出无敌意的妖力，黄泉提出如此行动到有些想借此窥视记忆片段的私心。但未等他如愿，也不待妖月开口，仙水已出面阻止了他。

“人类，退下吧！”并不将仙水放在眼中，考虑他与妖月之间应该有些关系，黄泉却也不打算下重手给妖月翻脸的借口，只是先礼后兵的平静阐述事实，“人类的生命短暂，成长有限……你的实力算是人类中顶尖的了，却也不过如此。大可放心，我不会伤害她的。”

“这我不担心。我只是好奇……魔界究竟是怎样的。真正的强者又如何……让我见识一下吧！”看着从未张开双眼、显然不情不愿的黄泉，仙水却仍是颇为期待地微笑着，似乎不论目的为何，不论身体状况怎样，即时实力再有差别，对与强者战斗的渴望，始终容易凌驾于理智之上。

黄泉没有拒绝这样无意义且知道结果的战斗，妖怪的好战本性、身为王者的自尊和如今的地位都不允许他拒绝。

全力战斗、彻底击溃对手是一种尊敬，这个不退缩的人类、敢于闯入魔界的人类还是有这种资格的……本着这样的想法，他接受了仙水的挑战，出于试探和观察的目的也并未先出手。而仙水的速度和混淆视听的灵弹，越战越强的行为也再次提升了他的兴趣，令多年没机会动手的他有了些许的兴奋，也终于投入了几分心思认真了起来。

仙水和黄泉的战斗给了特别防卫队行动的机会。没法救出防卫队长，但从黄泉之前的言行和仙水进行阻止的行动上估计此时的妖月可能有漏洞可钻，有几个头脑灵活的防卫队员已经悄然无声地赶到了妖月与饿鬼球的附近。

认为队长是因为发动饿鬼球而过多耗费灵力才被妖月制住，不服气的他们集中灵力打算再次操纵住饿鬼球。眼看着集中的灵力轻松穿过妖月结界传送到饿鬼球内，得到控制权的他们正面露喜色打算一举拿下妖月，心情却很快由天堂落到地狱。

“托你们的福，现在的感觉真是轻松。真不好意思打破了你们的希望。”召回自己的三道人类灵魂一口吞下，由原本的平静变得笑嘻嘻的妖月轻松握住饿鬼球，挥手撤除了结界，“嗯，我刚领悟了空间和时间的运作，送你们一起去黑之章的世界玩玩、见识见识、亲身经历一下吧！”

不待防卫队员有所反应，也懒得听他们可能的抗议，妖月将整个特别防卫队全部送入了自己的确是刚领悟不久的新空间，打算等以后遇见小阎王再解决这件事情。而这之后，她这才将目光转到了仙水和黄泉身上。

蹒跚学步的小孩子和大人打架……一个念头自然冒了出来，观察了一阵的妖月觉得有些无聊可笑，终究在仙水再一次居于劣势之时站了出来，阻止了有几分**意味的切磋。

“不要欺负小孩子了。”瞬移到两者之间，借力打力地将占上风的黄泉弹开，妖月这才偏头看向仙水，“你已经败了。真要说起来，死都死了很多次了……连这都不敢承认，还要死缠烂打吗？”

话有些严厉，但清楚这是事实的仙水到是听了进去，也不多言地朝黄泉说了声“多谢指教”。不在乎自己挂了彩，也不理会力量的损耗，他便又直接开口提出与妖月切磋的想法。

这使得对此不做回答的妖月终于有些看似不高兴地皱了皱眉：“你不要命了吗？想从战斗中学习……也不是这种送死法！”

“人类的确是生命短暂，我只是抓紧时间而已。何况我这样的命，不要也罢，没谁在乎的。”微笑坦然以对的仙水微微耸肩，言辞轻巧、语气肯定。

被他借用了话语的黄泉只是淡然笑了笑。但未见妖月有所行动，神出鬼没的幻化爪子已经不客气地拍了一下仙水的脑门，直接把他拍晕了。

躯没想到妖月这么快就回转了过来，不但带来了所说的人类，更意外的是，一向与自己王不见王的黄泉居然也会跟来，还摆出一脸和善的微笑。

唤来医师时雨，命他仔细检查并确诊仙水的情况，躯这才趁空闲不冷不热地开了口：“真稀奇，你们居然会在一起。黄泉阁下……敢这么来到我这里，胆量也越来越大了。”

“我只想知道一些私人方面的事情，可偏偏有人太忙，非要先赶过来。以个人身份拜访，也不为过吧！”淡淡笑着，黄泉并不认为躯会随意动手。而隐约猜测到了他的意图，躯不置可否地摇头，眼神中流露出思索意味，看向了盯着时雨与仙水的妖月。

先赶过来啊……生命短暂的人类，有什么好在乎的呢？这个家伙不会与雷禅一样，将不必要的心思放在人类身上吧？躯想开口询问警告一番，但妖月与时雨的交流让她保持了沉默。

“发现了什么？有什么解决方案？”到还真没注意躯与黄泉的反应，妖月只是径直问着半蹲在昏迷躺倒在地的仙水身前的时雨。

微微皱了皱眉，时雨先抬眼看了看躯，在得到代表肯定与允许直言的点头下，这才朝妖月做出了答复：“很有趣，一般人早就死了。暂时只能确定是器官衰竭，原因还不清楚，总之，现在他是靠自身的力量在硬撑。解决方案……下策是药物维持和调节，保险却费时间，会终身成为药坛子，估计这种有战斗力的人不会愿意。中策是换器官，选材和排斥反应会有些麻烦，使用时限上也有限制……所以最好的上策，让他魔化吧。成为妖怪后的强悍肉体能解决一切问题。”

时雨说得很直接，微微翘起的嘴角带着几分好奇及嘲弄意味的冷笑，似乎觉得掌握生命的感觉很好，却又像是认为救人类的行径颇为讽刺。

这使得妖月挑了挑眉，摸着下巴一时无语，半晌才突然朝着虚空开口：“树，你既然来了就出来吧，三选一，你选一个吧。”

她的话音刚落，众目睽睽之下，虚空出现了一个被切割开的出口。树有些讶然走出，扫视了掩饰住惊异神色的躯与黄泉，这才有些不解地看向妖月，平缓且有几分遗憾地说道：“我没有这个权利的。不过，怎么发现我的？”

“啊，有些时空波动而已。至于权利……如果他死了，你会不会跟随？会遵守约定，完成他的遗愿，不是吗？”回望着树，妖月问得平静，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微微耸耸肩，“既然如此，你当然有选择的权利了。嗯，就当他死了……你重给他生命了吧！”

妖月说得轻巧，树的神色却分外凝重了几分，有些心动却终究还是摇头拒绝了：“你知道得真多。不过，我做不到，还是继续旁观的好。或许，你可以替他做出选择……可能也只有你能这么做了。”

坦然与妖月对视着，树没有掩饰自己眼中的遗憾和失落，到是那份坚定令妖月挠了挠头，有些遗憾地叹了一口气，终于做出了唤醒仙水的决定。

与仙水讲道理有时候是颇为麻烦的事情，但既然他已承认败给了黄泉，便终究有机会钻漏洞。

唤醒了仙水后，妖月借此机会再次肯定地拒绝与他的战斗，并在仙水表示质疑不满的时候，故意有些傲慢地指了指黄泉：“你自己问他，我要和他打的话，谁输谁赢。如果你连他都无法战争，就没资格像我挑战。”

很配合的，黄泉无奈地摊开双手，附和了妖月的说法，这使得仙水一时没有再坚持与妖月的对战。但在得到了三选一的要求后，他固执地拒绝做出选择。

“死亡是种解脱……不是吗？勉强活下去可没意思，所以听天由命吧。至少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来到了魔界，也见识了妖魔的生活。”仙水抬头细细打量了一番魔界的天空，眼神温和了几分却更显得孤寂。

“真是任性！有命在，以后才有资格战斗。何况，死亡是种逃避……懦弱的逃避，你认为自己是这样的吗？如果你认为以前做错了，就应该珍惜生命却弥补过去的错误。当然，要是你认为自己没错，我就没话说了。”妖月微微叹了一口气，语气却还是相当坚定，“总之，你输了。所以你的命归我了。”

“呵，那你打算怎么处置我？你也清楚，我可活不了多长时间了。”未将生死放在心上，仙水笑了。

“我不允许你死去，即使真有什么绝症，即使治疗过程无比痛苦，你也得活下去。”不理会仙水的无所谓态度，妖月冷哼了一声。

“到底怎么知道的呢？不可能是树告诉你的……他一向嘴严。”偏头看了站在一旁的树，仙水的眼中是毋庸置疑的信任。

“当然不是树，我自然有我的渠道。何况，我还没问你怎么知道我的一些秘密，你也不必多问了。还是先做出选择把，还有其他事情……我可没多大耐性了！”摆摆手示意仙水不要再罗嗦，妖月示意他赶紧做决定，却没料到他会说出知道秘密的原因。

“这可是我用生命交换的信息。暗黑镜……我也用过。用我所剩无几的寿命和与生俱来的力量作为交换。”仙水的眼神很清澈，平静的态度似乎在说这种行径是多么的微不足道，然而这使得妖月猛然抬头看了过去。

与暗黑镜做交易的很多，但是能活下来的很少。表面上，暗黑镜是索取使用者的寿命，但归根结底，它所需要的是足够的能量。

假如为了完成一个愿望，暗黑镜需要100单位的能量，而普通人类一年只能提供1单位的能量，那么它便会夺取以后时光和能量，直至使用者死去……仙水能提供的能量自然远远不止1单位了，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何必如此呢？

妖月没开口问，眼神中流露的疑问使得仙水颇为骄傲且欣慰地笑了，吐出了一个相当具有爆炸性的消息：“对了，你是要去找所谓的食脱医师吧，暗黑镜告诉了我……她已经不在我们的世界了。这个消息如何？以此作为交换，不要再管我的闲事了。”

听了这种说法，妖月翻了一个白眼却毫不迟疑地摇头，重复了之前的话语：“这不算什么交换。总之，我会让你活下去，也要求你活下去，配合治疗。”

“我的命真没那么珍贵。活着又有什么意思？真的，很无聊了！”觉得妖月的固执令自己有些头大，仙水的的确确有些难以理解与自己保持距离的妖月为什么要如此坚持，为什么仍要自己这种灵魂腐朽的人类活下去。

“平淡的生活，普通人的日子……再无聊也是真实。如果你能从中认真、平静的体会，你会找到你需要的事物和答案的。”看得出仙水的疑惑，也知道语言无法解决所有的问题，妖月耸耸肩将自己的想法一股脑说了出来，“要是病好后不甘寂寞，至少你也能为人类赎罪。你也能为妖怪们做些事情，维护他们应得的权利。会有那么一天，分割世界的结界消失，妖怪能自由来往人界……灵界的些顽固份子可能会捣乱，所以那时候你得以人类的身份维持平衡，调节局势，沟通三界。拥有实力才有足够的后盾，那时候得靠你和你的良心，也足够你认清楚自己的！”

所以，活下去吧！

用眼神明明白白地表达了这样的意愿，妖月听到了仙水的反问。

“说这么多……那么你呢？那时候你干什么？”并未大彻大悟，也不存在一口气做出什么承诺，仙水的问题直入核心。

心中的思绪略作翻涌，但妖月只是颇为平静地挑挑眉：“我是妖怪啊。再怎么看都是妖怪这边的。”

“比人类还像人的妖怪……我是问你，把这些责任给别人，你打算干什么？去哪里？”紧逼了一步，仙水的问题成功引来了旁观良久的躯与黄泉的注意，而心存疑惑的他们也的确不再保持沉默地插入了会谈之中。

工作忙……泪。再次羡慕学校放假……

还报名参加注册土木工程师的考试了……更多事了～哎。终于弄完了这章，感觉有些不连贯……不过还是闪人，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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