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大赛的前夕

听着仙水的那些话，妖月心中微微一惊，一时却再未踏出一步。

居然要求见左京啊，他的突然出现以及和户愚吕的小比试本就容易令人不安了，再让这两个危险份子见面的话，怎么都有种不祥的感觉！但要是直接拒绝，让他自己找过去，却更难以了解情况和控制局势了……私下见面，他们要是联手的话可更为危险、破坏力大增的了。与其如此，的确还是自己直接带过去有把握一些。

这么想了想，妖月很快做出了决定，暂时退让了一步：“今天晚了，我明天再带你去回访左京。先老老实实的休息吧，我去看的是你还看不上眼的人类，顺便确认下他们对你的感觉……小阎王在的话，黑之章也一同给他了。”

的确是打算去看看幽助他们的情况，了解一下他们的变化发展，以及针对幻海一事对仙水的态度，并碰碰小阎王以趁机追问一下黑之章的来由和灵魂的去向，并不希望仙水就和幽助等人对立的妖月说得坦然且并无迟疑。

“好的。那我等你回来！不过我可不在乎他们怎么想，这个后继者水平还太低了，不顺眼的话杀了就是。”觉得目的大约达到了，笑得颇为开心的仙水回答得也相当爽快，态度诚恳地朝着妖月的背影挥手致意，“记得早点回来，我可还等着继续聊聊，谈论近况的。”

而接下来，虽然回应他的是妖月关门的响声，他的笑容也始终并未变淡，眼神却终究更为深邃寂然了几分：她知道了些什么吗？比自己告诉她的，知道的还要更多吗？对于不习惯妥协忍让，自由散漫的她而言，这些态度和反应可是相当少见也难以想象的。是什么让她有所忌讳和烦恼了？可以认为，是自己也弄不明白了，分裂了的自己吗？是这个正在走向死亡和毁灭，也高兴地走向地狱的自己吗？

仙水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毫无伤痕、完美无缺，仿佛从未沾染过鲜血，但是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身体在一寸寸腐烂，清晰地听到心灵逐渐腐朽的声音：毁灭、杀戮，我们一同消灭这个堕落的世界吧！人类不值得活下去，我们也没有继续存活的必要……所以一同毁灭吧！

回忆着录影带中的残酷片段，想起天天看黑之章的日子，此时的仙水有几分庆幸，几个月后矛盾的自己就能解脱了，却也庆幸还有这几个月的时间。

因为知道死期将近，才想看看魔界、看看你，想见识一下生出了你和那些妖怪的广阔世界……

不想针对你、利用你，也不想与你为敌……但是，我一定会打开前往魔界的通道。至于那些愚昧无知的普通人，怎么也逃避不了责任和死亡的。还有那个人，那个我曾经无比痛恨厌恶的人类，既然目的相同，就让我看看你的决心和疯狂了。

没坐方便快捷的电梯，妖月慢慢地下着楼梯，边整理着因情况变化太大而有些复杂的情绪和思绪，边为以后麻烦的出现构筑着心理基础，先期推演着局势变化以应付更大的变数――然而即使如此，虽然一直认为左京和静流差不多算是一对，她刚下两层便在楼梯口遇见正在聊天中的这两个人，还是有些小小的吃惊。

并不回避躲闪，很随意地与两人打了一声招呼，看着彬彬有礼的左京以及神色自然的静流，妖月无意调侃却也并未压制自己的好奇，也这才在询问中得知了两者会在此碰面的缘由。

静流是想从自己这里得知浦饭队员们有些情绪低落的原因，与幻海有些交情的她也根本不相信幻海已经去世……于是想找自己谈一谈。而住在这一层的左京虽然是自称出来看看夜景，偏头看了一下楼梯拐角的大窗户的妖月却压根不信他能从浓厚的云层中看出什么星星月亮之类的夜景。

“明天我们会去回访你，后天就是决赛了，有时间没？”脑海中很自然地浮现了左京与户愚吕杀掉其他组织者的场景，但不想再被束缚的妖月第一次立刻模糊了这些未来景象。

“当然有，没什么事情需要我再出面的，我会在房间里面随时欢迎你们的光临。”看得出妖月想打发走自己再和静流说些什么，左京很知趣地自动退场，“那么两位小姐早点休息，我就先告辞了。”

对左京绅士般的告别举止妖月没什么表示，到是静流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回礼：“多谢左京先生的劝慰了，您也早点休息了。”

“和静流小姐聊天很愉快。”左京的礼节很周全，语气也十分自然，“可惜没有早点遇见你。”他这句话使得静流脸上微微一红，一时不知如何做答，但是妖月不知道自己怎么有了要翻白眼的举动。

没有早点遇见你……可是，遇见了又怎么样呢？有什么能改变吗？

为了防止自己冷笑出内伤，不想控制心中的冲动，妖月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道：“拜托了，你已经是三十多的大叔级人物了。真要是早点遇见，静流可还是小娃娃。而且不管有谁，你也改变不了你，改变不了你的想法……不是吗？你也早点休息了，我们先走了！”

知道直接的话会伤人，也知道戳穿了某些薄弱的掩饰便会改变一切的相处模式，但妖月不认为左京会轻易有所改变，也不想静流在没确定感情性质的时候变成笨蛋或受到伤害。

不等左京有什么回答便一把拉着静流往楼下的选手房间走去，能感觉得到左京并未收回的视线，也想得到有些脸红的静流想开口询问什么，但心中有个声音在增大的她没有停下往前走的脚步。

这是我吗？现在这个我，是我吗？我是这么做的吗？如果是以前的自己，大概会随便他们聊到什么时候吧。但是现在，却想避免谁受到伤害，虽然同样有着破坏和毁灭的欲望，却开始想保护自己在乎的和周围的……那么就这么往前走吧，变成怎样都无所谓了！即使这两个危险分子联手有所行动，只要能确定自己不会后悔，怎么做都无所谓了！

很清楚地发现不管闲事的自己在改变，妖月虽然并不能确定这种改变的好坏，却抱着一种听之任之、乐观其成的态度审视着自己的变化。

短暂的路途中，妖月与静流并未说什么。直到来到浦饭队的房间，发现除了陷入沉思中的小阎王外其他人都不在，开口询问的她们也这才得知所有队员都各自抓紧时间私下锻炼去了。

“啊，看来是我想多了。能这么快振作，他们都不再是需要太操心的孩子了！”似乎没想到自己的年龄，点了一支烟抽了一口，静流的口气相当老成，“但是，幻海师傅……我没见到她的灵魂。她应该没死吧。”她的语气颇为肯定，然而在妖月的沉默以及小阎王有些黯然的神色中，原本的坚定也逐渐减弱转为了迟疑，仿佛被感染一般再未轻易说话。

到是小阎王并未安静太久，很快神情平和地望向妖月：“谁代替她上场？我可不放心仙水，你现在恐怕不太方便吧……要不我上？”

“不，正因为他出现了，所以我更得上场。距离近才能阻止一些事情发生。”将黑之章递给小阎王，妖月有些无所谓地笑了，“希望不会有我想象中的糟糕吧。如果我不得不舍弃这个身体，那么就得麻烦你保护这个孩子了。还有，魔封环可得随时准备好，保不准出什么意外的。”

“……什么意思？有这么严重吗？”接过黑之章的小阎王刚松一口气，听到妖月后面的话却一愣之后轻松的表情再不复存在，紧盯着妖月仿佛想将她看个透彻，“即使他们想去魔界，也没那么容易去的。你太高看他们了吧？”

妖月却只是轻巧地耸耸肩：“希望只是我想多了，不过多做一些准备总是好的。那么我们先回去了。你也不必等了，估计他们明晚才回来的。还有，抽空看一下黑之章吧，下次……我大概得请教一下它的拍摄情况，以及灵魂的去向了。”

没打算与百思不得其解的小阎王彻底摊牌，也不打算仔细剖析自己的想法，妖月与旁观思索中的静流一前一后地走出了房间。而看见刚出门妖月就与自己告别，静流终于抓紧时间开口问道：“你和左京先生认识很久了，为什么刚才那么说？难道，也认为他是坏人？”

“……你看见的可能是他好的一面。虽然好坏都是相对的，但实话实说的话，他要不是坏人，世界上就没有坏人了。”微微仰头看着眉头紧缩的静流，妖月一字一句说得相当清晰，“不说其他的，单就他举办的这个比赛，妖怪、人类，包括你弟弟可都成为了牺牲品的。一向独立自强的你能明白自己的心，有相当的觉悟吗？我可不认为什么感情能感化他这个疯子。”

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和想法，看着点头表示明白的静流默默地转身离去，妖月的眼神有瞬间的迷离，却很快又转为了清澄。

自己真不相信人能被感化吗？真认为现实中没有美好的童话吗？其实是相信的吧，虽然那些实例那么稀少，那种真挚的感情那么罕见，但是连冷酷残忍的妖怪都会有所改变……这些事物的的确确还是存在的，只是自己没遇见，也难以完全相信而已。

静流会不会和自己以前看过的小说女主角一样，只要对方对自己好，只要最后能真真正正地喜欢自己，那么对包括自己在内的任何人残忍都无所谓呢？对人类的自私、狭隘、健忘也有所了解……但是如果让我失望了，如果你也不过如此，那么到时候也不必做些什么了。

最终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想通了很多事情的妖月再无迟疑和犹豫地走向电梯，向自己的房间、有仙水的房间进发了。

人也好，妖怪也罢，一切生命的敌人都是自己。能力体力的极限，思想意志的局限……只要不自己吓唬自己，自己为难自己，自己否定自己……那么便没有什么能阻碍自己，也不必在乎他人有什么想法打算了。

确定了这些，妖月用很平常的心态转告了仙水明天回访左京的消息，便不管正在看电视、还想说些什么的他，径直先去睡觉了。而美美的一觉醒来，精神饱满的起床出卧室之后，看着毫不疲倦仍在无聊地看着电视的仙水，她也自顾自的打整完毕，这才询问仙水是否做好了去见左京的准备。

看得见仙水有些惊奇地眼神，但听见肯定的回答后妖月也不在乎他的其他反应，很利落地先给左京打了一个电话进行确认，这才示意仙水跟着自己边去蹭饭边回访。

“发生了什么吗？感觉你好像有些变化了……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按照妖月的要求给树转告了酒店厨房的所在，觉得好笑她居然要树亲自去偷拿食物，仙水最感兴趣的还是妖月心态和精神的变化――与以前一样的轻松、游戏的心态，却没有那么强烈的隔阂、疏远的感觉，也不再是身处这个世界却一味旁观脱离的行径……呵，有一种很久没有的被渺视、抛弃在身后的弱小孩童的感觉了。

“什么事情都没有啊。”妖月偏头想了想，仰头望向仙水的同时很确定地摇头否认，却有几分狡黠地眨眼笑了，“只是托你的福，打破了一些条条框框而已。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我到很期待你和左京能谈到些什么。走了，跟我来吧！起得越早，肚子越容易饿，还是早点填饱好些。”

“我也很期待。”感觉有瞬间仿佛回到了从前，仙水没有继续刨根问底地笑了笑，很配合她的步伐不紧不慢地走着，却不到片刻便打破了下楼中的平静，“人类的身体这么不方便，何必这么继续下去呢？我还真想再看看你的真面目。”

这使得妖月微微偏头瞥了他一眼，却并未放缓下楼的步伐频率：“那可是没好事发生的，这段时间我可还真不想看见那样的自己。”

“啊，这么说的话，我的愿望还是容易实现的。”听到这样的说法，仙水却相当肯定地点点头，也终于显得老实、安静了几分。但这难得平和的气氛，也很快便被楼梯口聚集的妖怪和人类保镖打断了。

“你找哪位？小孩子没事的话可别来这里凑热闹。这可是大会组织者所在的楼层。”一个貌似为首者的彪悍黑衣保镖看了看不过十四五岁却一脸平静的妖月，以及双手插兜、面带微笑的仙水，没敢动手而是先礼后兵地发问。

“我找左京，已经和他预约了的。”看着数量有些惊人的妖怪和人类都挤在这个狭长的过道上，妖月在说出目的的同时颇觉得新鲜地笑了――这就打算找左京的麻烦了吗？连实力差距也感觉不到，送死的一批家伙……也真是有趣。

“……”摸不清妖月的来历，也相当惊讶她会如此直呼左京的名字，为首的黑衣保镖一愣，半晌才开口，“左京先生和其他组织者待会要商议要事，你还是过一会儿再来吧！”

得到的命令是不准任何人出来，否则格杀勿论。要是待会其他组织者来了，和左京先生商议之后有分歧的话……得到了他们格杀令，部署在这里的所有人类和妖怪都会集中攻击可能逃跑的左京和保护他的户愚吕――那个强大的户愚吕啊，心里有些忐忑，他一时也不知道应不应该阻拦有些眼熟的妖月，以及显得神秘的仙水的前进了。

“有什么事情要商量，让他们待会等着吧。”看得出这些妖怪和人类有些问题，妖月却并不客气地开了口，继而回望了仙水一眼，“是你要来的，干干净净、和平地清扫出一条道路……没什么问题吧？”

听得出这话中含义，为首的黑衣保镖立刻有些紧张地叫了一声小心。然而在看见仙水轻轻地一弹指便弹开了自己后方一堆已在戒备、行动中的手下后，目瞪口呆、深感压力、挫败的他再未开口喊出警戒或反击的命令。

因为不甘于平淡、被忽视，原本平凡的自己加入了黑道，凭借毅力、运气、狠戾、实力等等逐渐混到了现在的地位。觉得自己是亡命之徒，一直认为自己并不畏惧死亡，在什么人面前都有反击的余地，拼命的机会……但是现在这么看，这个差距是几辈子都无法弥补赶上的。这就是自己将要面对的敌人吗？毫无胜算，连边都沾不上的敌人？

虽然他们还没有杀人，但是……自己是不是会死在这里？本答应了她，这一次工作完了后，就金盆洗手陪她去过平常人的生活……终究还是有报应，会死在这里吗？

不想死，不想就这么死去，她还在等着自己，所以绝对不能死，要尽最大的努力活下来。这一次，即使对方是小孩子，也决不能留手、心软了……只有以她作为人质，才有谈判的砝码！

深深吸了一口气以稳定心态，下了所有的决心，努力控制着自己有些僵硬的身体，看着妖月走近的他在尽量把握最佳的时机。

今天工地上被暴风雨袭击，打雷刮风下雨的。

不说漏雨的临时宿舍，可怜的食堂屋顶都被吹飞了，石棉瓦看来还是轻了……

五一没假期，羡慕嫉妒的继续翻滚中～

多谢帮忙发文的大音亲了～～

内容来自PT小说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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