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狐狸对上狐狸
确认了之前发生的一切，漠视在场疑惑、好奇、惊讶、羡慕、担忧等众多目光，藏马走到似乎仍在昏迷中的银白色小狐狸旁边警惕的半蹲下，将手心抵在它的额头释放自己的妖气缓缓检查它的状态。
然后，第一次，藏马发现自己冰冷的、漠视一切的心中有了众多矛盾、纷乱的思绪。
如果只是普通的没有妖力的狐狸，仍是完全没有帮助的必要。
但是，没有一丝妖力、连存储妖力的魔核都感觉不到，却的确有支配者血脉的狐狸……这种诡异的情况和难以确定的身份，似乎怎么也不能简单处理了。
即使它再别有意图，也无法坐视不理吧？即使只有那么一点希望、可能，即使很难遇见族中老狐狸们想寻找的哪一位，即使自己是因不赞同他们的保守意见而甘愿出来流浪闯荡……但是任何狐族一员也始终不能漠视忽略吧？
藏马想起了离开与世隔绝的狐族之前发生的一幕幕：
平静已久的族中，祭坛上遇水不熄、见风不摇、逢火灭火、落土焚地……经久不息的天狐之火在族人的看护之下居然越来越弱，引起了一阵议论风浪和逐渐递增的恐慌。
来自最早、最强的守护者，唯一接近天道的九尾天狐的守护力量；以这个力量为来源，由她最先布下并经后来者层层加固增强的保护结界、迷幻之山、狐族领地……谁都担心过往的一切随之消失，担心以狐族的幻术和攻击力无法抵抗虎视眈眈、居心叵测的众多外敌。
之后，在天狐之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瞬间，祭坛上出现的那一块魔核――最初是无色透明，然后七彩流转之中隐见能量的漩涡，并能感觉到增强到极点又迅速衰减的妖力……
当一切沉淀稳定，似乎是能量透支而无色透明的魔核一端终于见到了些许七彩光芒时，仔细端详这块魔核的族中老狐狸们严肃、忧虑的脸上也首度有了年轻、轻松的笑容。
“守护者大人终于回来了！”
“妲己总算是收回以前的力量，醒来了。”
“天狐殿下这次应该是彻底重生了，大概不会想要那个累赘的称呼了。”
那是带着岁月沧桑，感慨万千的话语，即使没生活在那个时代，没经历过那些事情，却也无法不随之感慨、心情变动、起伏不定……
“难得哦，首领居然会思考这么久……真是希奇。这只不普通的小狐狸果然还是有些古怪吧！”表达出自己疑惑的是一向直言不讳的小草，懒洋洋地舒展自己的枝叶，她不理会黑夜鸟暗示保持安静的行动，漫不经心地继续，“我很确定它没什么事情的，我的那些毒又伤不了它。首领检查这么久……和我应该没关系的！好歹先说一声的好！”
但藏马既未回话，也未抬头，却出乎意料地提升妖力做出了令谁也想不到的事情：
将自己的妖气发散、笼罩小狐狸的全身，凝聚部分纯粹的力量输入它的体内，集中部分妖气在它的额头――以额头处作为触发点，联结内外之力使之成为一体，并带动它自身的力量……
立刻，只见一阵烟雾凭空冒出，而“嘭”的一声之后，再度出现的小狐狸拥有了小女孩的形体。
这使得虚和猫曼，及至黄泉几乎都是异口同声的讶然叫道：“啊，首领的缩小女性版本啊……”
“的确……真像。”即使是沉稳的黑夜鸟也无法继续保持冷静的微微点头。
“首领真是难得这么慷慨啊，居然用自己的力量帮助她化形。”只有小草最关心的还是待遇不公平的事情，“之前连一点血也不给快饿死的我。它根本没什么问题，居然还这么舍得……看来还是对同族有些偏心。”
但是看着缓缓睁开眼睛的小女孩，仍是保持沉默的藏马心里相当清楚自己没有用多少妖力，根本没有达到能让没妖气的普通狐狸具有其他形体的地步。
难道，是因为那个魔核在附近的原因吗？
看着小女孩坐起来敲了敲头以醒脑，又眨巴眨巴圆溜溜的金色眼睛观察四周，最后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安心的天真一笑。
沉默了半晌的藏马正打算开口询问她的感觉、确定她的来历，却也不由得被突如其来的称呼叫得呆楞、僵硬、愕然了――虽然表情和反应没有部下夸张，也相当肯定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但“父亲”这个称呼对一向冷静、仍算年轻的藏马而言冲击仍然不可谓不大。
显然谁也没想到小女孩会这么叫。
除了小草不怕死的说道：“我刚才就想是不是首领的私生女找上门了，原来――死黑夜鸟，你敢再阻止我说话试一试！”
其他的是想问的不好问，想笑的不敢笑，要阻止的拼命的阻止……
沉默的气氛又维持了老半天，才终于被藏马自己冰冷的打破。
“我不是！”冷冷扔下这么一句，没有表情、不动声色的藏马收回了自己的所有力量，起身就要往外面走。
然而就在那么瞬间，又是烟雾和“嘭”的一声。虽然因失去了藏马妖力的支持而由小女孩变回了原型，小狐狸却立刻机警地扑了过去，揪住了始终保持警觉心却终究没有躲过这一飞速扑击的藏马的华丽大尾巴。
之后，也不管不得不站定，却坚决不回头的藏马怎么大幅度的甩动尾巴，它居然始终不松爪的就这么偶尔滑落一点又爬上去的悬空挂着，一直没被甩出去。
“啊啊啊，不准和我抢首领的尾巴！我还没摸过的！”反应最激烈的猫曼立刻也有些嫉妒地扑了过去，揪着小狐狸脖子开始又甩又拔的。
不过在确定这么做的效果为零之后，她也终于失去耐性的向梦寐以求的首领尾巴下爪，努力认真的打算分开小狐狸的爪子的同时，也忍不住趁机摸了几下――这看得虚也有些眼馋了，却终究感觉到首领的妖气愈加冰冷、尖锐而不敢妄动，只得遗憾自己不是未成年的小妖怪了。
这使得忍无可忍的藏马终于不得不转头解决闹孩子脾气的猫曼和同样只是孩子的小狐狸。
一手像拎小猫一样地拎着猫曼，一手拎着小狐狸脖子上的皮毛，再用力震开她们的爪子，麻痹她们的动作，藏马总算止住了她们对自己尾巴的摧残。
然而在那么仓促的瞬间，即使聪慧**的他也错过了捕捉小狐狸眼中狡黠、得意目光的机会，未能听出小草似笑非笑、抖动枝叶的频率之下的其他含义，更错过了发掘两者之间某种沉默的默契、隐蔽过往的契机。
果然没有谁是全知全能、高高在上的，即使是首领这样的高等级大妖怪，也有看走眼的、被蒙蔽、分析不出线索的时候。
小草看着眼前难得的闹剧，心情颇为愉悦。有些遗憾一直被崇敬的首领失去了些许形象，却也终于觉得自己能像其他所谓的同伴一样，对这样的妖狐首领有几分亲近、佩服感了――毕竟，如果有谁敢拔自己的叶子，即使是幼年体的同类，自己也没这么冷静，能既往不咎的漠视。啊，真是可惜了那被当玩具抢夺，凌乱的漂亮大尾巴。
不过，这个小狐狸究竟是想干什么呢？帮自己翻出了几乎被遗忘的记忆，却又以她的血作为交易，要求自己不要主动告诉首领自己以前和她见过面……是有什么所谓的企图吗？她和以前跟着她的那个大妖怪怎么都不像盗贼，现在又只有没有能力的她一个，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而且大家都是那种率性而为、追求自由的家伙……应该只是喜欢四处漂泊、游荡，在旅途中寻找对手、增长经验、丰富见识的妖怪吧！
这样想着的小草，不由得回忆起几百年前第一次见到小狐狸的时候：
那还是在魔界第十三层西南部的吸血森林里。正在悠然捕猎进食的小草感觉到了陌生却强大、毫不收敛、颇有挑战意味的妖气，疑惑、忌讳、畏惧之余也不得不因为自己的老大身份前去察看，以稳固自己的地盘。
然后，她看见了一个蓬头散发、上身半裸、满身焦黑、浑身散发战意的年轻男性妖怪――这个又黑又脏妖怪显然是刚大战了一场，都看不出本来面目了。
不过，更引她注意的是妖怪肩膀上趴着的那只银白色的小狐狸。
“我还在奇怪谁在依靠植物来感应整个森林的情况。也是支配者的级别的妖狐啊？居然只能保持基本的形态，不知道血液味道怎么样。”摆动着叶枝，小草先对引起自己食欲的小狐狸开口了。
“啊，这里和东北部一样也是有掌控者的啊。不过和那里的影之一族比起来，这个吸血植物还真是势单力薄。不过这个吸血森林这么大，她怎么不和炼狱黑龙那样的天生魔物结盟？嗯，实力到还是不错的……能和她玩玩吗？”开口的却是那个跃跃欲试，战斗意志更为强劲的年轻妖怪――他似乎是对小狐狸说话，但作为听众的小草却不得不加强戒备，提起精神随时准备对付接下来的战斗。
这个意思是，他刚从东北部那边来……和影之一族、炼狱黑龙大打了一场？那么说，全身焦黑的原因就是黑龙波了。现在还有力气，又想和自己打……居然没有被炼狱火焰烧成灰烬，真是强悍的可怕，
然而，最终什么都没有发生。若有所思的小狐狸似乎沉浸于思考之中，只是摆了摆爪子便阻止了一场战斗，轻易带走了那个妖怪。
但小草很长时间难以忘记那个强大的妖怪、望着自己的那双狐狸眼睛，以及最后听见的只言片语。
“……你是想找可以打架的朋友……植物型的妖怪很难离开自己的生长地，不要想多了……”
似乎，仍只是植物形态的自己错过了什么了……
所以，在黑夜鸟的邀请下，自己趁机实现了离开故土的想法？
之后，便是刚才的那一次见面。
被黄泉留在驻地外森林里面的小狐狸主动和自己打招呼：“哦，十三层西南部的吸血草……你是妖狐藏马盗贼团的成员吧。能带我去见他吗？你们的副总长黄泉带我来的。可是什么都没说清楚，他就先走了，只要我在这里等。你呢带我进去吗？”
“可以啊，如果你让我尝尝你的血！”小草到是不在乎的回答。没有妖力的妖怪不构成威胁，而且黄泉都已经带她进入驻地外围了才反应过来……还不如带回去安全点。
“……会交易的植物啊，真有趣，我不是你的对手啊，想吸血的话，为什么不来抢呢？”那是小狐狸发出来的疑问，但是即使是小草也听得出其中的好奇大于疑惑。
有些懊恼的甩了甩自己的枝叶，小草惋惜地坦白回答：“以前跟着你的那个妖怪，我不是他的对手……虽然现在没在一起，但他那么听话的样子……你们怎么也不会分开的吧。我可不想招惹上你后面的势力。”
“哦……妖怪不都是很健忘吗？怎么你还记得我啊！”微微偏着头，小狐狸直视着小草，圆溜溜的眼睛灵活地转动着。
“我的确也是那种健忘的妖怪。不过，对于会威胁到自己生命安全的存在，怎么也会有印象的。要活下来，总得长久保持警觉心和安全距离。”小草到并不在乎那观察、深究的目光，“而且，除了首领和黑夜鸟……谁都不清楚我以前的身份。你刚才那么称呼我，应该也是特意提示吧！有什么想法……就说吧！”
最后，便是那一场用狐狸血来换取自己过往回忆保密的交易，以及她刻意的中毒昏迷。
这个小狐狸，果然还是没那么简单的……居然连首领都敢戏弄。
淡淡的回味支配者的血液味道，小草轻轻晃动叶片地笑了――反正自己怎么也没有吃亏。而且，能看见吝啬首领的另外一面也挺有趣……
还好自己终于已经走出来了，这个广阔的世界应该还有得看的吧！似乎，终于没那么无聊了！
PS：仍是赶工、加班、出差中……另外，外加写联文……网卡只能上QQ……还是得麻烦朋友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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