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生气的秦简
我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你说的是洛晨吧,他是我的学生,以前跟你提起过的,他有时候嚣张跋扈,有时候又很温柔,我真弄不清楚他是怎样一个人呢!”,我一个劲的跟他说着洛晨的反抗事迹,秦简一直没有搭话,眼睛盯着我手中的糖。
我打开包装袋,神雀跃,“你看,这个是他今天送我的,我真没想到他居然会送礼物给我!”
半晌之后,秦简低声道:“你喜欢他,是么?”
我愣住,我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喜欢这个字眼对于我来说太过沉重,可我的心确实慌了,一阵风吹来,将我手中的伞吹落,击起一阵涟漪,我的眸光左右忽闪着,心乱如麻。
秦简一脚把伞踢飞,头也不回的走了,剩我一个人呆呆站在雨中,任由雨水淋湿我混乱的心。
这一夜,自是无眠,窗外的雨声扰得我心烦意乱。
记得七岁那年,也是这样倾盆大雨的天气,那个女人踏着十公分的高跟鞋居高临下的看着我,鲜绿色的眼影在白亮的灯光下流光幻彩,母亲紧紧搂着我,碎花棉质睡衣和灰白色拖鞋,把她的气势降得很低。父亲把一叠文件扔在桌上,冷声道:“签字吧!”
灰色的烟圈缓缓升起,模糊了爸爸的轮廓,我的眼也模糊了,再也看不清楚眼前这个男人的真实面貌。
妈妈嫁给爸爸的时候,正值青春年华,妈妈长得好看,是村里校长的女儿,有很多人追求,但她唯独看中了爸爸,她说,爸爸虽然穷,但心好,将来会一心一意对她好。她不顾外公的反对,执意跟着他出去闯荡。可这个男人有钱后,还是变心了,开始酗酒,开始彻夜不归,身上总有女人的香水味,她到底还是赌输了,输给了年老色衰,输给了自己。
这让我想起了《重庆森林》里金城武的旁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什么东西上面都有个日期,秋刀鱼会过期,肉罐头会过期,连保鲜纸都会过期,我开始怀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不会过期的?
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不会过期的呢?或许是尘埃吧,漂浮,落定,起伏一生。
屋子里的气氛很冷清,母亲站着不动,泪水不停的落,那个妖娆的女人等得不耐烦了,娇嗔一声依进父亲怀里,“启明,快让她签啊,等会儿我们还得去吃饭呢!”
父亲有些不自然的推开她,眸底闪着不知名的绪,他望向母亲,声音软了下来,“清雅,签字吧,我会给你们母女俩留一笔钱。”
母亲松开我,忽的笑了,那笑声很凄厉,整个房间都充斥着她的悲哀绪,她冲到那个女人面前,开始扭打,撕扯,怒骂,直到父亲一个巴掌把她扇醒,她才停止了动作,整个身子瘫软在地上。母亲始终不肯签那份离婚协议书,但他们还是离婚了。
父亲留了一大笔钱给我们,母亲迷上了赌博,没日没夜的赌,很快挥霍一空,不久,她就疯了,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从此以后,我就对爱产生了恐惧,喜欢这个字眼怎么会在我的身上出现呢?秦简一定是疯了才说出这样的话,可我心底为什么会没来由的慌乱?一定是错觉。
我一直想寻找个机会跟秦简解释,可自那以后,他便很少来学校,老班说,他是钢琴专业的学生,临近中考,要去各个高中面试。而我也渐渐淡忘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