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秋的清晨。上海,樱花陵。
早已过了樱花的花期,而这里的樱花,却奇迹般绽放着。天空中飘着淅沥的小雨,漫天的樱花在雨中飞舞,飘零的花瓣迷失在初秋的凉风中,只留下一丝幽冷的香。
如果是缘,为什么又要让红颜薄命,生离死别。半世浮萍随逝水,一宵冷雨葬樱花。他为她建了这樱花陵,远离城市的喧嚣,依山傍水,樱花遍野。雨中飘落的樱花,有种哀绝的美丽。
这一世的浮华,就如流光般短暂。
立在坟前,他没有撑伞。只看那初秋的冷雨,打落满地韶华。飞雪不落梅未开,萦损芳心无处排。长恨未能执子手,卧听鸟鸣春又归。
他不能死,必须活下去。为了她,也是为了自己。他割破手指,用血在墓碑写下一行字:亡妻小蝶之墓。然后转身,然后离开……
脚步被落花掩埋。一阵风吹过,漫天的樱花随风飘落,带着他的心,长眠于这樱花深处。
红色的法拉利在雨中飞驰,穿越了大半个城市,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窗外的房屋树木如浮光掠影一般,擦肩而过。一颗心,空空如野。
记得小蝶曾说过,她伤心的时候,老天就会哭泣。而今天,从清晨就开始下雨,直到现在还没有停的迹象。她一定很伤心。就在今天,他将她葬在了樱花深处,从此之后,他将苟活于黯淡的天光之下,她将长眠于阴冷的地底。就像两条平行线,再也不会有交集,他们的故事,终于画上了一个彻底的句号。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纪风涯心中伤感,将车停在路边,走下车去,任冷雨将他浇透。繁华的街头,灯红酒绿,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人停下脚步看他一眼。
暮色如烟,远处飘来一阵熟悉的老歌:
凄风冷雨中多少繁华如梦
曾经万紫千红随风吹落
蓦然回首中欢爱宛如烟云
似水年华流走不留影踪
我看见水中的花朵
强要留住一抹红
奈何辗转在风尘
不再有往日颜色
我看见泪光中的我
无力留住些什么
只在恍惚醉意中
还有些旧梦
……
雨水夹杂着泪水,流入口中,说不出的苦涩,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涌上心头。不知何时,身后出现了一柄紫色的伞,替他遮住了头顶的雨。他回头一看,是一张熟悉的脸。陆离!
陆离站在雨中,安静地望着他,清幽的眸子像一汪静谧的湖水,深得见不到底。皮肤晒黑了一些,一袭玫瑰红的印度纱丽,明艳不可方物。身后拖着一只藏蓝色的的行李箱,手腕上戴着七八个古朴的尼泊尔银手镯,深蓝色的宝石流淌着浓郁的异域风情。
数日不见,恍若隔世。纪风涯道:“你回来了?”
陆离点头道:“刚下飞机,叫了辆出租车回酒吧,不料在半路上遇见了你。”
“你——”纪风涯上下打量着她,眼前的陆离神态举止与往常无异,只是穿衣风格稍有差异。在他印象中,这个古怪的女子,永远只有两种色调:纯净的白色和邪恶的黑色。
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陆离微笑道:“不介意送我一程吧?”
纪风涯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急忙道:“当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