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交谈。

叶生实话实说，也没有藏私的意思，将那个古怪的收音机，也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讲了出来。

当然，那个“神临”他还没说，眼前这关都没过，讲了也是徒增烦恼。

“收音机上两个键，一黑一白，你按下了黑的……”

黑衣叶生极其聪明，很快拿捏到关键处。

“黑键是我这里，白键，多半是你哪了。”

他说完，叶生也点点头，表示认可，同时还有着浓浓遗憾和懊悔，收音机在他那里放了好几天，他也没敢按下开关，没想到最后因为一个小意外。

“这可能就是命运吧。”叶生还算豁达，很快放下这件事。

唯一不好解释的，可能是为什么时间和地址，都是对应着光界，也就是叶生那边的时间地址。

但仔细一想，永夜下，也早没了时间地址的概念吧，用光界的时间地址，也便于理解。

至于收音机，俩人都没多想，收音机不就是接受信息的嘛，这个可能只是高级一点，接受到的都是未来发生的事。

总结：一个普通的高级收音机，怎么可能是挂？

时间先不论，地址……

黑衣叶生看向叶生，眼神询问。

叶生知道他想问什么，沉吟一下道：“没事，这个好解决，其他地方不说，岁山，十五年前和十五年后差异不大。”

“变化不大就行。”黑衣叶生点点头，又问道：“这个格是什么意思，一格多大？”

“格？”叶生给他解释。

格是差不多五年前推出的，一种新的地理位置划分。因为以当时的科技条件，卫星已经可以记录和精确地星上的任何一个位置。

这种前提下，基本地星上所有的地点都有了自己的名字，并且记录入地图中。

每个地点，以岁山为例，从自己的地标开始，是一格。

然后依右往左，下往上的道理，一格一格的排。这样的话，精确很多，如果发生什么事，直接报地点，格数，可以最快的锁定位置。

“一格，”叶生思索一下道：“一格多大我也不好讲，但整个岁山差不多八九百格吧。”

“八九百格……”黑衣叶生看着院子中的灯笼，低声道：“难办了。”

叶生不说话，眉头微凝，等待下文。

“我之前讲，这点薪火十天之内熄灭，前提是不出去，不离开院子。薪火驱散黑雾，短暂照亮永夜时，也是要消耗能量的。

二百五十六格，几乎是岁山的四分之一了，这么远的距离，这点薪火……”

黑衣叶生盯着摇曳的火苗看了一会儿，略显凝重道：“后天晚上，最晚后天晚上就得离开，不然薪火半路就会熄灭，坚持不到二百五十六格。”

叶生按了按眉头，这下子，更捉急了。相较于找到新薪火，能提升生命力的熊心豹胆，显然是更确实的保障。

当然，还有令他头疼的一点。后天，是星期一了，他要上课了。

“晚上，其实也不冲突。实在不行的话，找理由请假。”

叶生心中做好决定，怎么说，还是这边的事重要的多。

毕竟，他那边，不会死。

“这样的话，时间就很紧了。”叶生思索一下道：“今天有些晚了，我明早出去，去二百五十六格一趟，把路线记下。

然后中午，尽量在下午之前，下午我得去学校了。我们去永夜中，依那个银龙人的小地图取一些离得近的褐水来。”

黑衣叶生点头，时间紧迫，是得赶紧准备一切了。

至于银龙人的小地图以及褐水。

褐水是永夜中普通的水，褐色，极其浓稠。

除了褐水，还有黑木，磐石等一些东西。永夜下，黑雾弥漫，一些东西没有湮灭，也会异变，这些是其中最常见的几种。

银龙人的地图，这可能是银龙人除了那个硬邦邦的狼头，留给黑衣叶生的唯一财产了。

永夜下，地图，也是最宝贵的。

黑衣叶生走向桌子，上面有一张皮质地图。地图很大，完全铺开约摸一张桌子这么大，上面写着的字叶生不怎么认识，但是一些标记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这些标记上，有水的形状，也有木头，石头的形状，甚至还有一些兽头的形状。

林林总总的，谈不上多，但是很细致。

细心，是个持家的好龙人。

叶生做出点评。

同时，他也发现一个问题，就是这个龙人，可能也是抱着寻找薪火的心思，一路颠簸到这里的。

地图上，有个起点，是个屋子的形象，可见那里应该是银龙人的家。

结合之前银龙人讲的，猜测一下，可能发生了什么变故，然后它逃走，流落到地星。来的时候，它还是有薪火的，然后这些年用完了，才出来搏一搏。

之所以这么猜，是因为那个屋子是起点，而终点，是一扇门。

这扇门。黑衣叶生看着地图上这个门的标志，又遥望向黑暗中的一处。仿佛看见，昨夜，身材高大的银龙人看了看身前的院门，取出地图，细致的画着。

画好，他抬起头。接着，院门轰然破碎……

黑衣叶生和叶生同时叹息一声，心中五味杂陈。

“都是，想要活下去的。”黑衣叶生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看不出什么表情。

“你呢？”叶生问他。

“我？”黑衣叶生抬头，看着窗口外，天顶的无边黑暗，轻声道：“我也想活，活着，看一次真正的黎明。”

“那你呢？”他说完，反问叶生。

叶生按了按眉心，脑海中有人影闪过。

“我，我挺简单的，就是想快点解决了我们两个的这个‘事故’，然后好好读书。”

“够简单的。”黑衣叶生笑了笑，也不多问，他是聪明人，叶生不想多说，他也不会多问。

叶生没有回应，只是脑海中，有一道苍老的身影浮现。然后这道苍老的身影，被无数或年轻，或中年，或老年的身影指指点点的，崩碎。

身影又转，变成了一个扎着马尾的漂亮女孩，女孩看着他，巧笑倩兮。同样，许多声音响起，同学，老师，细碎的声音涌来，撞碎了这个身影。

叶生默不作声，缓缓闭上眼，将这些念头都压了下去。

事在人为，有些东西，总是要去争取的。比如，体面，再比如，自己喜欢的女孩。

界外，黑衣叶生看着地图上，离着银龙人最后画的那扇门最近的一处水的标志，仔细记下。

褐水，有着落了。

接下来，该是豹胆了，他目光望向院子里的半截豹子的尸体。

……

清晨，六点左右。

叶生起身，打个哈欠，穿好衣服走向院子里。

他一边活动着身体，一边算着时间。

六点，吃过早饭，再收拾一下院子里，差不多就七点了。

二百五十六格，依他的脚力来看，一来一回怎么也要三四个小时。稳妥算的话，最晚中午十二点，必然能回来。

“十二点……”叶生心中思忖着，晚上七点上晚自习，自己去学校的时间，按三个小时来算，那下午四点的时候，就得离开家坐上车。

四个小时的时间，那洼褐水的位置……嗯，不算太远，时间足够。

吃过早饭，收拾完毕，近七点左右，叶生出门。

因为要确保路线的准确，他是以院子门口为起点，然后去二百五十六格。

路上很顺利，岁山不是自然山，没有危险的大型野兽，时间也与估计的差不多。

四个小时不到，回来的时候是十点半左右。

叶生简单擦了擦脸，把自己绘制的路线图打开。时间虽然还很宽裕，但早做完早放心。

路线图打开。

曲曲折折，古古怪怪。好在自己画的自己能看懂。

片刻。

“比普罗语好背多了。”叶生咕囔一句，合上路线图。

起身，提前去吃午饭。之后回屋，闭上双眼……

暗界。

黑衣叶生睁开眼，也是习惯性地打个哈欠，走到院子活动着身体。

“怎么样？”他问道。

“弄好了。”叶生沉吟一下，道：“我是用电子感应尺量的，很方便，你没有电子感应尺，普通尺子，要费劲一点。”

“没事，不用尺子，我目力可以，十米之内都能判断的出来，不会比尺子差多少。且到了永夜中，也不会一下子走很远，不安全，几米几米来，不会出差错的。”

“这样就好，那来吧，也别浪费时间了，我来说，你来画。”

出门，左转五十五米，有个四四方方的大石头，石头旁边有条小路……

俩人合力，很快，一张地图出现。

叶生瞥了一眼，和他那张一模一样，真是没半点差别，就像是复制出来的。

“嗯，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就是画的有点丑，其他没什么问题。”叶生轻描淡写地说一句。

想了想，又补一句，“我可看不懂，太丑了，你自己能认得吧？”

黑衣叶生翻个白眼，不理会他，将地图合拢，又取出一张地图。

是银龙人那张地图。

生命图纸，要消耗一些生命力，所以得放到最后。这样一算，现在的目标只剩这个褐水了。

地图铺开，再次确认一下位置。

界里，叶生表情微微凝重起来，要出去了。

“永夜……”他心中默默。

院子里，黑衣叶生在重新组装之前的那杆枪。这杆枪，据说是他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

无论是枪头，还是枪杆，都是罕见的材质，只是衔接两者，固定的连管和捎钉比较一般，这也是为什么被银龙人一个照面就掰断的原因。

黑衣叶生找来找去，也只找到几个与之前材质一般的普通连管，找不到好的。毕竟时代变了，谁也不会想到这东西还会有用武之地的一天。

枪组好，放一旁，然后该做的是……

虎背熊腰。

“真的要修炼？”叶生迟疑一下，道：“那上面提示的很明显，速成的‘密’，伤shen。”

“伤就伤吧，总比命没了强。”黑衣叶生摇了摇头，伤身，总比丢命强。

这一次，虽说是为了取褐水，不会离开多远，但毕竟是到永夜中，以防万一，能提升自己一点算一点。

多一点力量，关键时刻，就是活命的机会。

叶生也知道其中凶险，不再劝他。

黑衣叶生回到里屋，脱掉上衣，开始虎背熊腰的修炼方法，俯卧撑和仰卧起坐。

他对面的镜子中，照出他的模样，以及他现在穿着的，一件让叶生感到格外熟悉的衣服。

灰背心……

叶生按了按眉心，心中叹息一声。

这个世界的爷爷，也是一如既往的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