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奉屹从京城出发后,带着人一路紧赶急行,终于在当天晚上到达永清县,只休息半个时辰,便到狱中提审那个买走花铃的商人蒋大荣。
杨奉屹费劲口舌,又许诺诸多好处,见他就是死活不肯开口,顿时大怒,便命人大刑伺候。
蒋大荣暗自后悔,不该贪恋花铃的美色,办砸了差事,知道难道一死,此时任凭杨奉屹如何严刑拷打,就只有一句话:“大人不必白费力气了,小人只求速死!”
杨奉屹拷打他足有三四刻钟,见他软硬不吃,又能熬住酷刑,便将他关押起来,命人严加看管,防止他自杀。
然后又提审花铃,并告诉她张道梅已死的消息,让她老实交代张道梅和蒋大荣的事情。
花铃听后,伤心欲绝,也不再替张道梅遮掩,便将张道梅那晚睡在她那里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出来。
又说她不认识蒋大荣,蒋大荣将她强行赎出后,便一刻不停歇的将她从京城带到永清县,又要强行占有她,她拼死不从,蒋大荣饿了她一天后,又将她绑在树上殴打。
杨奉屹见从花铃口中问的都是无关紧要的消息,心中极为失望,又见她也心存死志,便命人也将她严加看管起来。
及至夜晚,秘密接见了一人,两人聊了不到片刻,那个便消失离去。
第二天一早用过早饭后,杨奉屹担心京城那里有什么新的进展,忙点齐人马,快速往京城赶去。
行至半路的郊外,突然听到有嗖嗖声传来,杨奉屹打开车帘一看,只见满天箭矢倾射而来,当场吓得爬在马车内,一动不动,又听到马声嘶鸣,暗道不好,便随着马车整个侧翻过去,顿时感觉到浑身疼痛不已,胳膊更是剧痛不止。
见箭矢仍嗖嗖的射来,又听到外边不断传来痛苦的哀嚎声,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尤其见到有的箭矢透过木板射了进来,心中又惊又怒,难道北静王想过河拆桥,只得躲在马车内装死。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外边箭矢声停止,只剩下痛苦的惨叫声,便壮着胆子掀开后帘,向后看去,只见蒋大荣全身插满箭矢,如同刺猬一般,有个差役也被钉在囚车上,周围还有几具官差的尸体,心中暗自庆幸,幸好北静王说话算话,否则这么多箭矢射来,自己定然性命难保。
又看向花铃,见她也中箭身亡,心里忍不住叹气,这个无关紧要的人可以留着,眼下两个证人都被人灭口,自己这趟差事彻底办砸了,这样回去必然受到怀疑,见马车上透进的箭矢,思忖一番,便咬了咬牙,将胳膊凑上去划了一道口子,痛的顿时发出哎呦一声惨叫。
外面还存活的差役见箭矢停止,先探出头来查看,少顷又小心翼翼的起身查看,猜测刺客已经走了,正想查看大家的情况,突然听到惨叫声,都吓得再次爬到地上,等了片刻,听到惨叫声是从翻倒的马车中传来,连忙围上去查看。
杨奉屹忍着疼痛,捂着胳膊,让人将他拉出去。
几个差役忙拽着杨奉屹的双腿,将他拖出去,忙又问:“大人伤势如何?”
杨奉屹看了一眼正流血的胳膊,故作无事道:“老夫无事,只是胳膊上中了一箭,刺客走了吗,你们情况如何?”
捕头张贵立刻上前禀道:“回大人,刺客已经走了,不过蒋大荣已死,小人刚才查看一遍,弟兄们一共死了五人,伤了七人,大人的车夫也死了。”
杨奉屹悲痛道:“都是老夫之过,没想到歹徒如此丧心病狂,尽敢公然行刺,都是老夫连累了你们。”说着忙用袖子拭泪。
擦了擦眼泪又道:“你们放心,老夫定然会为你们死去的弟兄争取抚恤,也会向朝廷表奏你们的功劳。”
张贵忙领着众人拜谢,又关切道:“小人看大人胳膊上仍在流血,不如包扎一下,咱们尽快入城医治!”
杨奉屹点了点头,忙问道:“你们谁懂得包扎?”
一个粗通医术的差役立刻站出来,替杨奉屹包扎妥当,然后又替受伤的差役包扎。
杨奉屹见马车不能用,便让张贵带人到最近的村庄,借几辆马车过来。
几人正在等待期间,突然又是一支箭矢射来,正中杨奉屹的脖颈,只见杨奉屹瞬间倒地,口中呜呜的说不出话,血沫不断涌出。
众人忙吓得再次趴下,这次再也不敢站起。
埋伏的箭手射杀杨奉屹后,便立刻回去复命。
未行多久,便来到一处营帐,进去禀报道:“属下完成任务,特来复命。”
帐内的忠顺王点头道:“办的不错,下去领赏吧!”
箭手刚退下,又进来一个身着铠甲,上面满是血迹的中年人。
忠顺王见他进来,忙问道:“那些人都解决了?”
那人回道:“一个不漏尽数诛杀!”
忠顺王赞道:“办的好,弟兄们伤亡如何?”
那人回道:“轻伤二十三人,死六人!”
忠顺王听到又是没有重伤,心中一痛,知道跟着他的这帮弟兄,杀敌时只会拼到死为止,摇了摇头,挥手让两人下去,平复伤痛后命人启程,回京交旨。
杨奉屹那边,未及两刻钟,张贵带着两辆马车、一辆牛车回来,又带回一个大夫,见众人都缩成一团,聚在一处,忙问因由。
众人见他回来,瞬间有了主心骨,忙将杨奉屹又遭遇刺杀身亡的事情告诉张贵。
张贵听后心中彻底惊慌起来,忙让大夫给受伤的兄弟草草包扎,然后又带人将尸体都装到牛车上,受伤严重的都抬到马车上。又命人收拢箭矢,然后快马加鞭向京城赶去。
京中陆峥按照陆璟的吩咐,逐个查找各个府中叫高福的人。
陆五本是陆璟的亲随,因办事机灵得力,被陆璟调到陆峥手下当管事,接到命令后,也参与到行动中。
陆五来到督察院右都御史曾筱的府上,转到后门,见一个小厮正在扫地,忙上前问道:“这位小哥请了,不知府上可有个叫高福人?”
那小厮问道:“有一个,你找他何事?”
陆五忙笑道:“我是他的亲戚,入京来投奔他的,听他说在这里当差,便找到这里,小哥能否叫他出来?”
小厮摇头道:“我还有差事要做呢!”
陆五见此忙塞上十几个铜钱,央求道:“还请小哥帮个忙,这几个钱小哥留着喝茶。”
小厮接过钱,收在袖子中,忙笑道:“你在这等着,我这就去叫他出来。”
未及一刻钟,陆五见那小厮领着一个中年人出来,一看年纪就知道对不上,忙敷衍一番说记错地址了,好生道了一番歉才脱身。
然后又换了条街,转向下一家。见一个老婆婆出来,忙迎上去打了个千,笑问道:“老婆婆,你们府上可有一个叫高福的年轻人?”
那老婆婆先是下意识的点头,然后又忙摇头道:“没有,没有,快走开,别耽误我老婆子出去办正事。”
陆五见这老婆婆神情有异,立刻留意起来,见老婆婆去意甚急,便悄悄的跟在她后面。
见她只是去不远处的茶铺说了几句话,便又回转,忙在半道上拦住她,笑呵呵的作揖道:“老婆婆,小子有礼了!”
老婆婆见又是他,不悦道:“都说了没有这个人,你怎么还纠缠上老婆子了!”
陆五忙掏出二两碎银子,道:“不瞒婆婆说,小子是来投奔他的,他来信说在这个府上当差,我也不知道他家在哪,就只能来府上打听。”
老婆婆接过银子,掂了掂,笑的脸上尽是褶皱道:“你和高福那小子是什么关系?”
陆五忙道:“我和他是邻居!”
老婆婆疑惑道:“不对,不对,我听着你怎么是南边的口音!”
陆五忙笑着解释道:“小子常年跟着长辈到南边做生意,便学了那边的口音,实际上我是祥符人,只是那边的生意赔了,便到京中谋生。”
老婆婆听他说出祥符县,便点了点头道:“不错,我记得高福那小子说过他是那边的人。”
陆五继续问道:“老婆婆能否帮小子传个话,请高福兄弟出来一趟!”
老婆婆摇头道:“你来晚了,前几天高福那小子偷了少爷的东西逃跑了,都跑了好几天了,老爷还派了人去追他呢!”
陆五听到此话,顿时意识到恐怕就这一家,忙抑制住心中的喜意,故作不解道:“我那兄弟不是这样的人啊,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
老婆婆听了也点头道:“你说的也是,那小子最机灵不过,还常孝敬老婆子,我也不相信他会这样,只是老爷这么说,咱们做下人的也不敢问,本来老婆子还说要把孙女嫁给他呢,现在也不成了。”
陆五感叹几句,然后又问道:“刚才小子问时,婆婆为何说没有这个人?”
老婆婆瞅了他一眼道:“也是老爷特别交代的,说不准府里再提这个人,还交代若是谁来问,就说没这个人,前几天有个小厮无意中说起高福,还挨了顿打。”
陆五又问了几句,便告辞离去,当即回去将此事报告给陆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