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茜香国六王子木正南失踪的消息已然传开,朝野上下议论纷纷,其他藩属国的使团也都来询问消息,而石川义、杨奉屹等人心中越发焦急,不断加派人手寻找。
陆璟点卯过后,便直奔顺天府而去,和吴炳轩说了自己的猜测。
吴炳轩觉得有这种可能,便分给陆璟一部分人手,让他带着去调查。
陆璟又仔细询问了石川义关于木正南入京后的所作所为,得知其入京后只和国子监、京中的那些士子、以及翰林院有过冲突,便将目光锁定在败于木正南之手的那些监生和士子身上,一共十人,因沈良当日和自己在一起,于是将他排除在外,还剩九人。
随后陆璟便先去了国子监,找来沈良作陪,询问张嵘十一月二十日当天晚上的行踪。
张嵘言明当晚的行踪后,面色有些难看的问道:“大人是怀疑学生等人和那个小王子的失踪有关?”
陆璟摇头道:“非是怀疑而是例行调查,若真是怀疑就不是本官私下来问了。”
张嵘听后神色好了许多,继续道:“大人也不必再询问俞升他们几人了,当日我们几人都在一起,当时还有其他同窗,我们都在丽锦院喝酒,到了很晚才分开。”
沈良听后明白其意,便在陆璟耳畔低语道:“当日他们都在丽锦院中眠花宿柳。”
陆璟听后点了点头,送走张嵘后,又让沈良去找其他几人验证一番,发现确实如张嵘所说,当晚他们那些人大多都在丽锦院中休息,第二天一早才离开,张嵘他们四人都是如此,便将他们的嫌疑划去。
只是出了国子监还未走多远,沈良又追了出来。
陆璟待他喘息均匀,才问道:“何事这么匆忙?”
沈良道:“祭酒大人邀兄长前去!”
陆璟问道:“他邀我何事?”
沈良忙道:“小弟也不清楚,估计是为了感谢兄长。”
陆璟想了想,见见郑琛也无妨,便让沈良前面带路。
走到国子监后面一处小院内,沈良说道:“郑师一家人都住在这里。”
陆璟见郑琛亲自站在门口迎接,忙走过去,连道不敢,施礼后又道:“学生何德何能,劳动郑大人出门相迎。”
郑琛满脸堆笑道:“老夫前两天便想邀你一叙,方才听他们说你来了,正好借此机会感谢你一番。”说着便请陆璟入内。
陆璟连道不敢,一面请郑琛先走,一面谦虚道:“当不得大人感谢,都是学生应该做的。”
三人入内,各自坐定,郑琛命人奉茶。
郑琛继续道:“你能打败木正南,在老夫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老夫要谢的是你开解了沈良他们,让他们从失败中走了出来,同时也成长了不少。”
陆璟摇头道:“这就更当不得大人言谢了,成玉是我的兄弟,开解他本就是学生的本份。”
郑琛笑道:“怀瑾不必谦虚,不管如何,老夫都要多谢你给他们上了一课。”
陆璟笑道:“成玉他们毕竟年纪尚小,经历的事情不多,等过几年经历的磨炼多了,自然就能成长起来。”
几人又聊了几句,郑琛吩咐上茶的小厮道:“请公子出来见贵客!”
陆璟忙起身道:“不敢担贵客二字,不知贵公子年庚?”
郑琛笑道:“怀瑾不必如此,他年岁比你小,且只是举人功名,比着你差远了。”
陆璟自谦一番,复自归坐。
未几,一个身着儒服的清秀公子走了出来,向几人执礼道:“拜见父亲大人,见过陆学士。”
陆璟正要还礼,就听郑琛怒道:“像什么话,还不快退下去,让你兄长前来。”
言毕又向陆璟歉意道:“小女胡闹,让怀瑾见笑了!”
陆璟仔细一看,果然是个女子,只是冬天穿的衣服太厚,又遮住了脖子,不好辨别,便笑了笑,连道无妨。
郑青莹娇俏的撇了撇嘴,向陆璟福了一礼后,然后不情愿的退了出去。
未过多久正牌的郑公子驾到,几人聊了一会,陆璟便告辞离去。
陆璟走后,郑琛便让人传来郑青莹,将她斥责一番,然后问道:“这几日怎么不见你表哥过来。”
郑青莹不高兴的轻哼道:“别提姜堰义那个胆小鬼了,他被我说了一顿就没脸来了。”
郑琛不悦道:“老夫怎么教育你的,作为女子要恪守礼仪,你看你哪有一点女子的样子,都是你母亲将你宠坏了。”
郑青莹不高兴道:“谁让爹爹受了那么大委屈,那人也不敢替爹爹出头,要不是陆学士打败了那个什么王子,爹爹和国子监还不知道要受多少非议呢。”
郑琛听她如此说,无奈道:“好了,好了,你退下吧!”
见女儿走后,郑琛想了想女儿这个性子,还是将她的婚事早点定下为好,便给姜明写了封信,商量两家的婚事。
陆璟出了国子监后又调查了另外五人,发现他们也都去喝酒庆祝,都有朋友陪同,没有作案时间,也将他们的嫌隙划去。
见这个思路不通,陆璟不禁陷入沉思,到底是谁绑走了木正南,还是木正南自己躲了起来,皇上、王子腾、石川义三方到底有没有说假话,为何一点踪迹都查不到。
沉思良久,陆璟还是选择相信皇上、王子腾的话,至于石川义那边暂时保留信任。
同时想到假如说有目击者,但被灭口了,被人伪装成意外也有这种可能。
于是当天下午,陆璟再次来到顺天府,向吴炳轩借阅十一月二十日、二十一日、二十二日这几天京中案件的卷宗。
仔细翻看了一个时辰,挑出二十一日夜里西城的一件失火案,二十二日北城发生的两件命案进行调查。
先去调查了北城的两起命案,发现并无被人谋害的嫌疑,于是又顺道去调查那起烧死五人,烧伤三人的大型失火案。
陆璟来到张道梅已经烧得只剩焦木瓦砾的家中,据案宗记载火势从张道梅家中而起,随即蔓延至左邻右舍,死者除了张道梅外,左边邻居一家三口尽数烧死,右边邻居烧死一人,烧伤三人,幸好邻居救火及时,才没有彻底蔓延开来。
张道梅年近十八,父母早亡,家中只有他一人,守着几亩薄田读书,已经考取秀才功名,他死后,邻居们心有怨恨,也未凑钱安葬,任由衙役将他的尸体抬到了衙门里。
陆璟仔细询问了火势以及蔓延速度,察觉到此火不同寻常,似是有人故意纵火之嫌,于是立刻回到顺天府,来到停尸房,见张道梅的尸体已经烧成焦炭,无法辩清面目,心中暗自怀疑,然后招来仵作,进行验尸。
仵作到来后,对着焦尸,一手拿尺,一手拿了一个签,用尺从脚开始量起,边验尸边高声报道:“焦尸一具,身长五尺五寸八分,头上骨裂伤三处,太阳凹陷致命伤一处,右胳膊骨断伤一处,余者无。”
招房则根据仵作所报,逐条记录。
陆璟听到此处,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测,此人之死果然不同寻常,于是让仵作检查其口腔和呼吸道。
仵作先用银针从口探入,拔出一看,并未变色,又将尸首的上下唇撬开细看,牙床、喉舌亦并无烟尘,便据实喝报。
陆璟听后暗暗点头,张道梅果然是先被人杀害,然后又遭焚尸,于是便问随行的典吏吴珲道:“烧死的其他尸体呢?”
吴珲忙回道:“当初只以为是意外失火,他们的尸体都被他们家人收敛了,张秀才家中就他一人,也没听说有什么亲眷,又因这场大火是由张家而起,致使邻里都跟着遭殃,便无人为其安葬,就放到了这里。”
陆璟叹气道:“去请你们大老爷过来。”
吴珲听后,忙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