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璟回来后,先去换了衣裳,又洗漱一番,洗去酒气方来见黛玉几人。
黛玉、英莲自得了陆璟晚归的消息后,两人便坐在一处等他归来。
英莲一见陆璟,忙将花笺递与他瞧,笑道:“爷看看这首诗,猜猜是谁作的?”
陆璟接了,见上面没有落款,又是紫鹃的字迹,笑道:“左右不过是你们几人。”
言毕便仔细看了起来,只见上面写道:
宿池无声润双木,莲生碧塘藕不枯。
两株亭亭依岩偎,东风扶身叩青蒲。
匪石傲野人不识,栖身泥沼不合污。
端州巧工刀如神,匠心雕成方圆亩。
砺身脱胎成玉砚,兔毫根根常刺骨。
挥景乏戈墨痕深,不辨前身是何物。
素手菱塘洗烟尘,鹊鸟惊心沉入湖。
飞身问姊何如是,许给红鲤作鱼夫。
前四句还算正常,首两句一写黛玉、二写英莲,三、四句写两人与自己,只是后面就画风大变,尽是玩笑之语。
陆璟笑道:“好啊,你们竟作诗调侃起我来了,当砚台也就罢了,怎么将我写的这么惨,临了儿还将我扔到池塘里作鱼夫,这还了得。”
黛玉、英莲、紫鹃几人听了忍不住娇笑起来,黛玉坐在炕上笑得花枝乱颤,分外开心。
陆璟走到黛玉跟前,笑道:“谁写的暂且不论,这诗的后几句肯定和你脱不了干系。”
说着便顺手将黛玉揿到炕上,两只手在她胁下胳肢。
紫鹃见状,忙带了晴雯、悠夏几个丫鬟出了房间,英莲本也想离去,但被陆璟拽了回来。
陆璟笑道:“不是玉儿就是你,别人没这个胆子,等完了这段公案再走。”
黛玉被胳肢的笑的喘不过气儿来,趁着陆璟抓英莲的间隙,忙央求道:“夫君饶了我吧,我再不敢了。”
陆璟回身笑道:“今儿偏要教你叫我好哥哥,我才饶你。”
黛玉听了脸色一红,想到往日里鸳鸯帐中,情到浓时自己求饶都是如此喊,但此时当着英莲的面如何喊的出口,急忙指向英莲道:“夫君别老缠着妾身,那不是喊你好哥哥的人吗?”
“她也逃不过!”说着陆璟便将英莲也拉了过来,放到黛玉身侧,胳肢起英莲来。
英莲仰面笑的枝摇花摆,双腿乱蹬,忙叠声叫好哥哥求饶。
陆璟听了随即放过英莲,又来闹黛玉,黛玉见英莲喊出了口,也含羞喊了几声好哥哥求饶,陆璟见此方放过两人。
三人闹了一阵,陆璟走到桌边,倒了两杯茶端给两人。
黛玉、英莲两人喝了几口茶缓了精神,又替对方理起凌乱的妆发。
陆璟见了笑道:“一会就睡了,还收拾什么!”
说着又倒了一杯茶,自顾自的喝起来,忽然看到桌上的笔墨,拿起细看一番,眼中含笑道:“原来是你们两个联手作的诗,可见我刚才没有罚错人。”
黛玉听陆璟如此说,娇俏的横了他一眼,想到方才他让自己在丫鬟面前失态,心中有些不满,原本想要犒劳他的打算也彻底取消,便对英莲道:“妹妹不用理他,今天咱们两个睡,让他独守空房去!”
英莲听了不好不应,偷瞄了陆璟一眼,只得点了点头。
陆璟听黛玉如此说,忙笑着挤到黛玉身旁,笑道:“夫人如此安排正好,只求夫人把我也算进去,长夜漫漫又天寒地冻的,咱们三人同处一衾岂不更加暖和。”
黛玉听了大羞,忙推开陆璟,啐道:“快走开,喝了酒就开始浑说了,像什么样子呢。”
陆璟忙挤到两人中间,左拥右抱道:“就是这个样子!”说着亲了黛玉一口。
黛玉羞的啐了一口,忙挣扎着要起身,英莲也脸上泛起红晕,微微挣扎。
陆璟搂着两人,笑道:“我总是替夫人画眉,夫人也该知道张敞画眉的故事,他对着皇帝尚且说,闺房之内更有甚于画眉者,你也想想,三人的闺房之乐是不是更有趣呢。”
黛玉羞恼道:“任凭你说的天花乱坠,我只有一个字的断语:不!”
陆璟见此,忙又看向英莲。
英莲低着头不敢看他,脸色羞红的低声道:“我听姐姐的!”
黛玉听了忙挣脱开来,推着陆璟往外走,还喊了英莲一起助阵。
英莲无奈只得帮着黛玉推陆璟出去,只是她只使了三分力气。
陆璟见黛玉认真了,怕她累着,也不抵抗便被两人轻易的推出了门外。
黛玉娇哼一声道:“你先去醒醒酒去,明日若不负荆请罪,这几天休想再回来!”说着便砰地一声关了房门。
陆璟出来后,本想说几句软话求黛玉开门,但看到紫鹃、晴雯几个丫鬟正躲在旁边掩嘴偷笑,只得作罢,在门外交代两人别着了凉,便到书房去处理些公事。
晴雯见此情况,突然拍了紫鹃的肩膀一下,笑道:“今晚就老爷一个人睡,老爷又有些醉了,你正好可以去服侍。”
紫鹃面色一红,忙捂住晴雯的嘴,急嗔道:“混说什么呢,若是夫人不发话,就是老爷逼我也不能够。”
晴雯诧异的看了紫鹃一眼,见她神情认真,忽然正色道:“怪不得夫人待你比别人不同,又要把你给老爷做姨娘,就冲着你这份忠心,我要是夫人,也不会亏待你。”
紫鹃摇头道:“你只说我忠心,却不知自老太太将我给了姑娘,姑娘是如何待我的,就连她从南边一直带着的雪雁也不及我,我自然不能辜负姑娘对我的好。”
晴雯点了点头,心中既羡慕两人的情义,又羡慕紫鹃的境遇,若是当初也把自己给了哪位姑娘,自己身上也不会有那么多破事,随后又想到若不是如此,自己也无法来到陆家,心中感慨世间万事,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紫鹃虽然不愿去服侍陆璟,但心里依然牵挂着他,想着他今夜会睡哪里。
两人各怀心事,一面随口聊着,一面走回房中安歇。
黛玉和英莲两人将陆璟赶出房间后,黛玉回到炕上,不满道:“夫君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竟然提出如此荒唐的要求,需得好好晾他几日方可。”
英莲心里除了有些羞涩外,倒不觉得有什么,心里想着陆璟,便随口应和着黛玉的话,又来到书桌旁套笔、盖砚、叠纸、包墨,收拾茶具。
黛玉见了也来帮忙,收拾好后两人又坐着说了会话,这才卸了残妆,吹灯安寝。
只是两人都在枕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英莲正想着陆璟今夜如何安睡,忽然听到黛玉几声浅浅的叹息,忙问道:“姐姐怎么了?”
黛玉不好说想着陆璟,便道:“想是今天睡得有些早了,还没有困意,妹妹怎么还未入眠?”
英莲担心直陈心思会被黛玉笑话,但又找不到好的借口,只得顺着黛玉说:“想来也是睡得有些早了。”
黛玉听了娇笑出声来,直言道:“我看妹妹是想着夫君才无法入睡?”
英莲想着黛玉应和自己一样心思,便道:“姐姐也是一样心思吗?”
黛玉娇哼一声道:“我才不是呢,他不在身边,我倒能睡得更好!”
英莲知晓黛玉的性情,见她嘴上不承认,便试探道:“如今天气严寒,也不知老爷那里如何睡得下?”
黛玉听后也有些担心,忙安慰她道:“不用理他,他那么大人了,会顾得好自己,这几日你且听我的,我要好好治治他。”
英莲犹豫片刻后低声道:“不如我去把老爷喊回来。”
黛玉急忙扯住英莲道:“不行!”
随即教育道:“妹妹千万不可纵着他,要是夫君不像话,妹妹也要敢于直谏,不能事事都依着他,要不然还不知道他会提什么更荒唐的要求呢。”
英莲红着脸低语道:“姐姐,我的意思是我把夫君换回来陪着姐姐。”
黛玉见误会了她,又见她为自己着想,忙软语安抚道:“妹妹别想他了,还不知道他这会子想着谁呢,方才都忘了审他去哪喝的酒了!”
英莲听到此句,不禁想到陆璟让她收好的一方丝帕,还交代千万不能让夫人知道,想着老爷心里应该还有别的姑娘,就是不知道那人是谁,想着丝帕上的那首词,倒是和前段时间的自己有些同命相怜,不禁猜测丝帕主人的身份。
黛玉见她不说话,只道是她困了,便轻声道:“不说了,咱们睡吧!”
是夜两人念着陆璟,翻来覆去到了二更方才入眠,只是五更时又先后醒来,见对方都想起床,都有些不好意思,于是隐下要去看陆璟的心思,两人又睡下。
直到天色渐明,才再次醒来,连忙穿衣起来,梳洗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