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带着林、陆两家的护卫、小厮,护持着黛玉、英莲几人的马车,挤出拥挤的人群,一路往棋门街行去。
一路上英莲的神情都极为兴奋,脸上笑的如娇花初绽一般,惹得陆芷瑜、李纹几人不停的拿她打趣。
林黛玉也是嘴角含笑,眼中含情,只是当着陆芷瑜、李纹几人,到底庄重了些,欣喜和崇拜只藏于心中,并未彻底显露于面上,想着等陆璟到家后,再好好庆祝一番。
紫鹃与晴雯同坐一辆马车中,晴雯见紫鹃自上车后就一直在那笑呵呵的傻乐,便推了她一把,揶揄道:“傻乐什么呢,是不是被你家老爷迷得丢了三魂,走了七魄?”
紫鹃俏脸一红,忙收敛笑意,不好意思道:“难道就不是你家老爷么?”
晴雯笑道:“自然也是我家老爷,可是咱俩说的意思不一样!”
紫鹃听出她话中的意思,但这段时间听她打趣也习惯了,便不再掩饰自己的心思,反问道:“难道你看到老爷在台上的风采,就不着迷吗?”
晴雯眼神闪躲了一下,笑了笑道:“不敢着迷,怕你打我!”
紫鹃看了她一眼,笑道:“我倒希望你着迷了才好,那样咱们就能一直陪着姑娘。”
晴雯听了俏脸一红,忙低垂螓首,不再说话,不由的想到方才陆璟在台上淡然自若,挥斥方遒的身姿。
紫鹃见她如此直爽也会害羞,笑了笑便不再拿她打趣,又看了看她的三寸金莲,眼中有些担心,老爷历来反对裹小脚,家里除了晴雯外也没有裹足的,不知道是不是老爷不喜欢小脚的缘故。
众人说说笑笑回到家中,又聊了方才陆璟与茜香国众人的交锋过程,心里都极为自豪,陆芷瑜见大家兴致浓郁,便提议明日大家先在家中开一社,过几天再邀请宝琴她们过来开一社。
黛玉听了揶揄道:“哥哥刚在外逞完威风,妹妹就想着在家里也威风一把。”
陆芷瑜也不在意黛玉的调侃,笑道:“嫂子就说我的提议好不好吧?”
黛玉点头笑道:“既然妹妹想办,此事就交给妹妹来主持吧,到时候你是社主,我们都听你的吩咐!”
陆芷瑜听后极为兴奋,忙道:“那好,我这就去准备去!”
言毕便拉着李纹李绮两人回到她的房间,思考明天起社的内容。
英莲见芷瑜、李纹几人离开,便坐到黛玉身边,亲昵道:“方才姐姐既说老爷那几首怀古诗作的好,姐姐何不也酬和一首呢?”
紫鹃在楼上就知黛玉早有此兴,也不等黛玉发话,忙取了一张花笺来,铺在桌上,研起墨来。
黛玉看了眼紫鹃,笑道:“你倒是越来越机灵了,连我的心思都能看的如此明白!”
随即又对英莲道:“明日芷瑜妹妹要起社呢,今儿咱们俩人就联一首吧,也别酬和夫君的诗作了,咱们就写写夫君,正好我也看看你这段时间的进益!”
英莲忙推辞道:“妹妹的词句怎能配得上姐姐的?”
黛玉不等她继续说下去,忙阻止道:“妹妹不必过谦,不过是咱们闺房玩乐,且听我的,你就先起一句。”
英莲听了,便不再推辞,笑着提起笔来写了一句,忙递给黛玉。
黛玉接来看了一看,心思一动,也笑着提起笔来写了一句,又递了过去。
英莲接来看了,提笔又续,如此反复几次联成一诗。
英莲初时还想正经作诗,但看黛玉后几句全身玩笑话,也被她引到歧路上去,不过两人看后皆有些乐不可支,惹得紫鹃、晴雯几人面面相觑,不知两人写了什么句子那么好笑。
黛玉在英莲耳边低语一番,便叫紫鹃将此诗抄写一遍,单等陆璟回来。
等待过程中,黛玉又命家人陆北负责接待前来道贺的宾客,无论谁送来的帖子,先接下下来,等老爷回来再做决定。
又安排几个管事将府里布置一番,给下人们发了些赏钱。
陆璟比完后,还未来得及下擂台,便被翰林院、国子监众人及京中众士子围在中央,到处是恭贺之声。
陆璟忙含笑回应众人,只是眼见人越围越多,他便一面回应众人,一面向外挪动,只是速度极缓,连木正南什么时候离去的都没注意到。
最后还是宋学荃替陆璟解了围,遣散了众人,随后便将陆璟带到一处房间,夸赞一番后,笑道:“你今天表现的很好,等明日老夫在翰林院替你办场庆功宴。”
陆璟忙止住道:“多谢大人厚爱,只是学生今日已经尽出风头,不宜再过度炫耀。”
宋学荃点头道:“不错,难得你还保持淡然,倒是老夫思虑不周了。”
想了想又道:“前两天金大人送你的那几本棋谱便是老夫的,老夫倒没想到你能另创一局,那几本棋谱你就不必还了,只是要将你创的那个棋谱送给老夫!”
陆璟忙拿出棋谱道:“大人何须如此,这本棋谱也非我一人之功,乃是集合众人之力方成,同时也参考了大人的那几本古谱,按理说也有大人的一份功劳,学生便将这本棋谱送于大人。”
宋学荃接了笑道:“老夫言出必践,那几本棋谱就送于你了,老夫手中有这本足矣!”
陆璟见此只好拜谢一份,收下那几本孤本棋谱。
又聊了几句,宋学荃道:“你今日连番花费心思,想必也累了,老夫就不留你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陆璟闻言,便告辞出了房门,一路出了琼华楼。
刚出门口,便看到陈庭、沈良、赵贤、曹焕四人迎了过来。
陈庭、沈良几人见到陆璟,不由分说的便要拉着他去喝酒,并言今日所有的章台红馆恐怕都会欢迎他大驾光临。
陆璟不好拂众人之意,且他们几人也陪着自己熬了两天,也该感谢一番,于是让沈良找个清静之地,几人只听听曲喝酒聊天,又让人回家通知黛玉不必等他吃晚饭。
沈良想了一会,笑道:“小弟听说几个月前从下路来了一个歌妓,名唤如意,甚是可人,又弹得手好琵琶,咱们去看看何如?”
陈庭几人素知陆璟的秉性不会去红馆,也听过如意的名声,乃是有名的清倌人,皆言道那里甚是合适。
清倌人只卖艺,不卖身,靠清丽脱俗的外表,琴棋书画的绝妙才华,吸引顾客,等待买主。
红倌人既卖艺,又卖身,同时擅长读书写字、吟诗作画、欢场风情,年纪大了多嫁做商人妇,或被养作外室。
陆璟似笑非笑的看着沈良道:“你如此熟悉,可是常去勾栏之所?”
沈良被陆璟的神情,吓得一哆嗦,忙解释道:“兄长不要误会,有兄长在,小弟怎敢背着内子去那些地方,都是平日里偶听同窗提及才略有耳闻。”
陈庭几人见此皆是含笑看着陆璟审问沈良,赵贤等人不知因果,陈庭便将陆璟堂妹嫁与沈良之事告知,众人方知原来两人还有一层姻亲关系,便笑看这一出家兄审妹夫的好戏。
陆璟见其神情不像作伪,点头道:“如此就好,过几日我便让你嫂子派人去接妹妹回家一趟,若是你欺负她了,我可饶不了你。”
沈良忙拍着胸脯道:“不须嫂子派人去接,等哪天兄长休沐了,我就带着内子去拜见兄长。”
陆璟点了点头,便暂时放过了他。
众人见一场好戏就这么结束,皆大呼不过瘾,惹得沈良一阵乱骂几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不消两刻钟,几人到了如意家里,只见门前车马纷纷,有来接的,也有来访的,也有来送礼的,十分热闹。
到了里面,陈庭问道:“姑娘在家么?这是今日力败番邦小王子的翰林院陆学士,特来相访。”
老妈妈还未答话,就见一个小厮忙跑了过来,喘了几口气后道:“姑娘就在后面。”
几人便朝身后看去,并未见到人影。
那人喘息稍定后,忙解释道:“今日姑娘也去看了大人和那个番邦的王子比试,不过姑娘坐的远,大人不曾注意到,姑娘看大人几个像是往我们家来的,便慌忙起身,只是跟不上大人们的脚程,还请大人们等待片刻,不消多时,姑娘便能回来。”
老妈妈听到此话,知道几人是贵客,忙将几人先迎了进去,准备了好酒好菜招待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