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少了约束,又被陆璟言语激励,热情更加高涨。
琼林宴上一时风光霁月,谈笑风生,结交八方,序齿论岁。
不少长袖善舞者,穿梭在人群中左右逢源,陆璟更是众人主动结交的对象。
陆璟谨慎的应对着心思各异的众人,既不能表现出恃才自傲,孤高不群,又不能表现的太过亲近。
“在下长安江帆,一直仰慕陆兄才华,今日所见,方知陆兄之才,更胜传言。”
陆璟举杯示意道:“都是同年,江兄称我为怀瑾便可。”
“既如此,在下便却之不恭了,怀瑾称我为明泽便可,不知怀瑾明日方不方便,在下想邀怀瑾,在萃华楼一聚。”江帆笑道。
“呵呵,多谢明泽相邀,只是我已应了约,不如改日由在下做东,权当赔罪。”陆璟婉拒道。
“倒是在下唐突了。”江帆对此结果似是早有预料一般。
随即低声道:“不知怀瑾何时有空?三皇子殿下对怀瑾推崇备至,特命在下相邀。”
“怀瑾才疏学浅,如何能得三皇子赞誉!”陆璟故作惊讶道,心中却是暗暗警惕,殿试前他一直低调行事,中了状元,倒把他推到了前台,看来以后是难以清净了。
随后想了想婉拒道:“只是怀瑾已答应他人,不好失信,他日有暇,怀瑾定当亲自拜会三皇子殿下。”
江帆听出陆璟的拒绝之意,也不强求,只是淡淡笑道:“既如此,咱们改日再聚。”
江帆离开后,聂庄来到陆璟身旁。
有了江帆的例子,陆璟同样拒绝了聂庄的邀请。
礼部不远处的萃华楼上,忠顺王、三皇子、四皇子三人并排而坐,台上戏班演的是《汉宫秋》。
忠顺王一脸享受,三皇子和四皇子则都有些心不在焉。
台上唱念做打间,一个亲随跑上来,在忠顺王耳边低语一番。
忠顺王点点头,打发走亲随,继续笑看台上。
“侄儿还有事,改天再陪十三叔听戏。”看日头渐落,三皇子忍不住道。
忠顺王转过头,看四皇子脸上也有跃跃欲试之意,随即说道:“有一个人你们暂时不要动心思。”
“是谁?”三皇子一脸好奇道。
“陆璟!”忠顺王淡淡道。
三皇子和四皇子皆是恍然大悟,怪不得忠顺王今天将他们叫到此处听戏。
“原来他是十三叔的人,侄儿自然不敢和十三叔相争!”三皇子试探道。
忠顺王摇摇头:“他不是我的人,只不过这个人比较有趣!”
“能被十三叔称为有趣,看来这位状元郎不简单!”四皇子饶有兴趣道。
忠顺王不再解释,而是转头盯着两人。
三皇子和四皇子对视一眼后,皆点点头,算是答应忠顺王所言,暂时不去招揽陆璟,不过心中越发对陆璟感到好奇。
及至酉时,琼林宴结束。
陆璟满身疲惫的回到府中,感觉这场琼林宴,比那天在保和殿考试还要累。
尤其是江帆和聂庄两人,代表其背后势力的拉拢,更让他心生警惕,他现在还不想牵扯到夺嫡中。
恩荣宴后,陆璟的诗作和言论亦随之传开。
翰林清流中,不少人称赞陆璟的诗才和品性。
再加上状元光环笼罩,陆璟瞬间名满京城。
不少世家小姐,春心暗动,不少青楼名妓,自荐枕席。
三月二十日,荣国府的省亲别院竣工。
贾政带着一帮子清客,题匾额对联。
贾宝玉正在园子里面缅怀秦钟,听说贾政进了院子,忙出园子躲避,不曾想在路上与贾政等人不期而遇。
贾政最近常听塾掌称赞宝玉,说宝玉虽不喜读书,但有些歪才专能对对联,便命宝玉跟着,一路题匾额对联。
贾政自从知道林如海的弟子,中了状元后,对贾宝玉要求更加严格。
每到一处,便先考教宝玉,其中虽多有斥责之声,但在众清客,对宝玉的称赞恭维下,也尽数采用了贾宝玉所拟的匾额对联。
史太君自从得知此事后,一边暗暗责怪林如海,这么大的事情竟然都未通知贾家,一边忙差人去打听到底是什么情况。
后来得知林如海的弟子竟然是姑苏陆家的人,老太君的脸色顿时就不好了,当年陆家老太太活着的时候,没少为难她的女儿贾敏,连带着她对陆家也有几分厌恶,因此不再提及陆璟之事。
李纨在贾府里一向是个透明,连贾兰这个二房的嫡长孙,也一直被大家忽略。
当初贾珠病故时,李家和贾家闹得很不愉快,她为了能够在贾府生存,很少和娘家联络。
这次她幼弟入京赶考,她只是让人送去一封信,慰问一番,并没有亲自去见李逸。
不想这几日,不少人涌到她这里,大肆恭维,初时她以为大家只是恭喜她的弟弟中了进士,后来才发现原来是和状元郎有关。
御街夸官后,陆璟的家世被大家打听出来,出身姑苏陆家,是林如海的弟子,和前任国子监祭酒李守中家也沾亲带故。
李纨初知道这个消息时,也是一惊,她只依稀记得二婶的姐姐,嫁进了姑苏陆姓人家,只是毕竟隔着一层,她也没放在心上。
如今陆璟中了状元,李纨的心思顿时活泛起来,她一门心思,想着儿子贾兰能有出息,若是能够拜状元郎为师,想必对贾兰大有益处。
只是她没什么借口去见陆璟,心中顿时苦涩起来。
王夫人对陆家倒没什么抵触,甚至还有些好感,当年她一直在心里,暗暗感激陆老太太替她报了仇。
当她知道陆璟还未娶妻时,心里便有了些想法,若是能把探春说给陆璟,也可替宫里的元春寻个助力,以后也能提携宝玉。
因薛家也来自江南,她便去找薛姨妈寻问陆璟的情况。
“这个陆璟我们原也听过,出身官宦世家,听说家中极为富庶,在江南也极有势力!”
薛姨妈对陆家和陆璟的情况并不十分清楚,但她对陆璟当年鼓捣的那些生意,知道的很清楚,只是她并不知道那些生意是陆璟操持的,以为都是陆家的买卖。
“姐姐可还记得我带入京中的香水,这便是陆家在江南的买卖。”
“还有煤炉,蜂窝煤,香皂,蚊香、花露水等物件,都是陆家的买卖,不过听说如今大多都被陆家转手出去,在金陵时我们薛家,也接手了一部分蜂窝煤的生意。”
王夫人闻言颇为关心的问道:“如今陆家还剩些什么生意?”
“听说如今陆家只经营香水的生意,尽管如此那也是日进斗金,更何况如今还中了状元,有林家姑爷帮助,想必是更加发达了!”薛姨妈极为羡慕的说道。
薛家虽说如今依旧挂着皇商的牌子,只是陆家在江南也不简单,不少打陆家主意的商人,最后都不了了之,最后也没人再敢打陆家的主意。
王夫人听到这里更加心动,她原以为陆璟就是个穷小子,即便陆家有些家底也不会好到哪去,没想到陆家竟这么有钱。
忙问道:“他家里还有哪些人?”
“这个倒不知了!”薛姨妈摇头道,陆家在扬州,她们薛家在金陵,虽说隔得不远,但除了那次生意往来,两家从未有过其他来往。
即便是那次生意转接也不是陆家出面,而是扬州商会出面操持的,她们倒也没多打听陆家是什么情况。
“姐姐怎么问起他来了?”
“老太太听说状元郎还未婚配,便有了些想法,想着把府里的三丫头说给陆家!”王夫人假借贾母的名义说道。
一旁的薛宝钗听了心中怦怦直跳,虽然未见过这个陆璟,可既然能被钦点为状元郎,又未婚配,必然是年轻才俊。
陆家资产又厚,若是能嫁于这样的人,也不失为良配,只是她看王夫人要把探春说给陆家,心中便有些失落,对自己婚事悬而未决,有种更深的忧虑。
王夫人从梨香院离开后,便命人找来王熙凤,将她的意思和王熙凤说了一遍。
并让她隔天带着迎春,探春,惜春去找黛玉,试探下林家的意思,看这事能不能成。
依她想来,陆璟虽说中了状元,可陆家在京中没什么根基,若是能和贾家结亲,有宫中的元妃娘娘照看,陆璟在京中也能迅速的站稳脚跟。
而且林如海身为陆璟的老师,以贾家和林家的关系,林如海想必会促成此事。
王熙凤从王夫人那里回来后,就开始大发脾气,众人劝止不住。
及至贾琏回来,贾琏让众丫鬟退去,看着闹脾气的王熙凤,问道:“谁又惹的二奶奶发这么大脾气?”
“还能是谁!”王熙凤恼怒道,“老账还没和她算呢,又指派我去做些没皮没脸的事。”
“她又让你做什么?”贾琏顿时有些紧张的问道。
“哼,林姑父的弟子中了状元,她就想着把探春嫁过去,还让我去林妹妹那探探口风!”王熙凤没好气的说道。
“我看她是被人奉承糊涂了,自以为有了贵妃娘娘撑腰,谁都不放在眼里,多少人家都盘算着拿嫡女拉拢呢,她倒好,还想着将咱府里庶出的三姑娘嫁过去。”
“你说的也是,那个陆璟,当日在扬州时我也见过,只是没怎么留意,不曾想他竟然成了状元郎!”贾琏也是感慨道。
“你就是有眼也看不出真佛,人家十六岁就中了举,若不是因为守孝,说不准早几年就能高中,偏你是个没眼力劲儿的。”
“我是没有你的眼光,看谁都是准的。”贾琏也不争辩,随即拥着王熙凤,问道:“那你去还是不去?”
“自然是要去的,她都吩咐了,我能有什么办法,现在人家有贵妃娘娘撑腰,谁敢不听话。”王熙凤愤愤不平道。
“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我去见见林姑父,让他再拿些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