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了,都说了无碍,你、可以放下来……”紫鹃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上来,脸颊已是红的渗血。
李昭自然不会强迫她,便将她的小脚脚放下来,让她重新穿好鞋,然后才笑道:“没事就好,若是紫鹃妹妹这腿脚不便,影响到照顾林姑娘,那昭儿可就罪过大了。”
紫鹃原本还处于羞涩中,听他说的这番话,却又忍不住掩嘴笑道:“你这又是说的什么呆话,就算真伤到了,也与你没什么关碍,只是我自个儿不小心……”
说到这里,却又想到先前李昭的话,有心想要再问一问,却又担心像刚刚那样把他吓到,似乎他很怕此事泄露出去。
想想倒也正常,毕竟琏二爷是主子,对他是足以生杀予夺的。
既然将功劳占去了,私下里估计还会有些补偿,但要是他这边泄露出去,那可就不好说了。
“既然无事,那……”
紫鹃也反应过来,偷偷摸了摸发烫的脸,然后说道:“我却得回去了,免得雪雁那儿又出什么纰漏,还要得姑娘怪罪。
“你……也莫要在这边盘桓,这边离内院太近,若是让琏二爷瞧见了,怕是还以为你在此有什么图谋呢。”
李昭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讪讪笑道:“我能有甚图谋,只是见这边风景不错,所以多逗留了一下。你既走了,那我便也走了。”
这话却是叫紫鹃脸上又是一热,什么叫做我走你也走?
她瞥了李昭一眼,见他眼神清澈,似乎并没有多想,心里也不知道什么滋味,但却不敢在这里多呆了。
于是转了个身,走出亭子,绕过那根方才帮了她一把的柱子,顿下脚步,回头又望了一眼,却见李昭还在原地,正“痴痴”望着她。
小丫头突然跺一跺脚,一瞬间也不知道是是羞多一些,还是恼多一些。
于是再次起步,只是脚步比方才更快了一些,像是逃一般,有些仓皇。
而后边的李昭看到便不由愣了一下,看到她现在居然能跑得这么快,心里也是纳闷,不是说扭了脚么,这像是扭了脚的样子?
刚才……
他突然拍了拍脑袋,这才惊觉到自己刚刚干了什么。
现在可不比他之前那个时代了,男女之防大于天,他到这儿后还没有怎么和异性打交道的经验,所以反倒有所忽略了这个。
也得亏是周围没人看到,要不然紫鹃怕不是得直接社死了。
而自己也会落得一个轻薄孟浪的名声,虽然他对此不是很在乎,但这会影响到别人,尤其是如林如海这样的人对他的看法,对他未来发展却是有些不利的。
好在……
“她应该不会说出去吧?应该不会,毕竟此事要是传出去,她受到的影响可得比我大……”
一时间,李昭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感激”这个时代,还是憎恶这个时代了。
而这边紫鹃匆匆回到了黛玉的小院里,却见雪雁已经在清洗炉子和碗勺了,不由问道:“姑娘已经喝过药了?”
雪雁道:“自是喝过了,不过你却是去哪里了,这么许久才回来。”
紫鹃莫名有些心虚,不跟她搭话,只说:“我进去瞧瞧姑娘……”
回到屋里,见林黛玉靠在床沿,正捧着一本书看得认真。
听到她脚步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便笑道:“平日里你都要看着雪雁,生怕她在外头顽,怎么今儿自己却在外面贪顽了?”
紫鹃道:“姑娘却是不知,我方才在外边遇到了谁,听到了什么。”
林黛玉歪过头来看着她,窃笑了一下说道:“难道你却是碰到了你的张生了?”
因为父亲病情大好了,她现在心情也好了很多,而且不是之前在船上苦中作乐,也不是在荣国府有些时候强颜欢笑。
因为她找回了在自己家中才有的那份自在、舒服,在这里,她才是主人,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也不用担心被人看不起,自然也能多开得起玩笑了。
“姑娘!~”紫鹃跺跺脚不依,然后上前来正色说道:“是上次那个昭儿!”
林黛玉倒是回忆了一下,才问道:“是涟二哥身边的那个昭儿?”
“正是,除了他,现在府上还有哪个昭儿?”
黛玉道:“那,你听到了什么?”
“原来,那救了老爷的药,是他向天爷祈求,才得了赐予,是他救了老爷的命……”
黛玉皱眉沉思片刻,突然嗤笑道:“这等胡话,你也相信?”
“是奴婢亲耳听到的,方才在外头经过的时候,正听见他在……”
说着,她便将听到李昭说的那番话转述了一遍,不能全记住但也大致说了个差不离。
林黛玉听完就怔怔道:“竟是如此?”
“当然是如此!”紫鹃点点头,十分肯定。
林黛玉又问道:“果真是如此?”
紫鹃又急了,“姑娘怎么不信我?”
“我非是不信你,我是不信那昭儿。”林黛玉笑了笑,说道:“虽说你是巧合碰上他,但他是不是巧合在那里,却还是两说。怎么想,我都觉得这里面有些文章呢。”
“姑娘怎么这么说,难道,他还能够算着我的路线,刻意等在那儿,等我靠近之后,把这些事情说出来?”
林黛玉掩嘴道:“这可是你说的,可不是我说的。”
紫鹃没好气道:“姑娘不就是这么个意思,那照姑娘这么说,这昭儿的话,却也不能信了?”
“他既然敢当着你的面说出来,这事情倒也未必是假。”林黛玉笑道:“我只觉得此事太过巧合,倒不是要质疑他什么。”
“姑娘的意思是,他故意在我面前说出来,是想要邀功领赏?”
林妹妹摇摇头道:“这我就不晓得了……”
毕竟李昭还是贾府的小厮,就算能够跟林如海搭上关系,林如海也不可能直接越过贾府、贾琏,给他什么好处,除非他摆脱奴籍,独立出去,那倒是可以稍微帮帮忙。
这时她突然又反应过来,连忙说道:“哎呀,从回来后便一直说他做什么?紫鹃,你该不会是……”
紫鹃立刻瞪大眼睛道:“姑娘想什么呢,他是琏二爷的随从,我与他能有什么?”
只是,想到先前在那亭子里……她的小脚丫子突然感觉有些痒起来,刚刚冷清下来的小脸颊也立时又变得红扑扑的。
林黛玉嘻嘻笑道:“这可是真真好笑了,我又不曾说你和他有什么,你急着这么辩解做什么,看你这脸都红了,生怕我不晓得你有想过这事儿么?”
紫鹃急了,说道:“姑娘莫要胡说,这叫奴婢往后怎么见人?”
见她真急了,这种话都说出口了,林黛玉也不敢再逗弄她了,连忙过来安抚道:“好了,我不说就是了。我又不是不晓得你是好的坏的,难道只因你有了点儿外心,便会不信你了?”
“奴婢没有外心!”紫鹃现在的年纪,说是个大孩子也大差不差,只是从小习惯了伺候人,但跟林黛玉的关系,让她受了委屈也能说出来。
林黛玉有些无奈道:“没有便没有吧,明明是你挑的话头,最后却怎么反倒怪起我来了。”
紫鹃哼哼道:“姑娘若是总这么说,往后奴婢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却也不敢再跟你说了。”
“哎呀,我的好姐姐,算我错了罢!”黛玉整日在这闺中,能够了解外边全靠着紫鹃的眼睛、耳朵和嘴巴,可不敢真把她“得罪”了。
紫鹃顿时“噗嗤”一笑,说道:“可难得见到姑娘会自己认错……”
“我却又不是圣人,怎么就不会犯错了?”黛玉不以为意,然后又道:“我这两日又看了本书,倒是颇有意思……”
跟着,她便拖着这个丫鬟,在那儿面红耳赤的讨论起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