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瑶铁青着脸,忍了忍,才没有直接冲进马车往他身上扎上两针,让他这辈子再动弹不得。
当初在卓雅丹,她怎么就费那么大劲将这混蛋给救了呢?
吸气再吸气,她冷笑一声,眼角掠见刚好有辆马车朝客栈过来。她双眼一亮,立时示意元香。
元香与她的默契,早在多年的陪伴磨练中配合得天衣无缝。
元香只朝她略一点头,立时朝那辆马车奔了过去。马车还未停稳,她手里的剑已压在车夫脖子上,“这辆马车我买下了,这是银子,你拿好。”
话落,一袋银子便硬塞到车夫手里。
至于马车里面的人?
元香利剑将帘子挑起,一个冰冷眼神扫去,里面的人立时哆嗦得连滚带爬下了马车。
洛瑶微微一笑,完全不理会白虎的目瞪口呆,旁若无人般上了那辆马车即刻飞驰离去。
听着马蹄声瞬间“跶跶”转过街角,白虎不免有些同情地瞄了瞄他家主子。
宁易非望着顷刻消失眼前的马车,却没事人一样,淡淡道,“走。”
洛瑶为了避开宁易非的追踪,强买了马车之后,就进行乔装打扮,再弃车而行。
然而,洛瑶怎么也没料到,待她在一座小城客栈睁开眼睛再度醒来时,本该被被她甩出十万八千里的宁易非,却似一直就住在她隔壁一样。她一打开房门,就见他眉眼宛然带笑跟她道早安。
然后,是鱼贯而入的伙计与千篇一律的补血食品。
“宁世子,宁大爷,算我服了你了行不行,你能不能别再逼我吃这些东西?”她看着满桌甜腻腻的食物,明明肚子已经咕噜咕噜在抗议,她却一点食欲也提不起来。
宁大爷?
叫他宁爷爷也没用!
宁易非不为所动,进入房内,殷勤为她添着食物,微扬眉梢装出一抹诧异,“你当初扎那一刀多痛快,现在不过让你吃东西而已,不痛不痒还能裹腹养颜,这有何难。”
洛瑶如果知道当初验秘毒所划那刀需要拿每天的早膳做代价,她肯定绝对不会下手。
可如今说什么都没用,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她再怎么躲怎么藏,还是被神出鬼没的宁易非给逮出来。
“是不难。”少女瞪着他,小脸已隐约染了狰狞,“麻烦宁世子宁大爷一个人独享了。”
“我勉为其难吃这些好东西也不是不成。”宁易非一双黑眸凝着她,幽幽道,“不过让我替你独享这些,你总得表示一点点诚意。”
少女冷笑,就知道这家伙没有那么好心。
不过如今她都被无所不能的宁世子吃得死死的,他还有什么做不到?
她有些好奇地睨着他,“什么诚意?”
宁易非眸光一闪,凝着站在桌边不肯就座的少女,缓缓道,“比如,在云城忘忧塔我问姑娘的问题,姑娘如今还未明确答复我。”
洛瑶狠狠瞪他一眼,小脸一时青一时白,“不用劳宁世子大驾,这么勉为其难的事情,还是我自己来。”
男子见她气呼呼坐下,皱着眉头忍受什么痛苦一样将食物往嘴里塞,眸底漫上一层浅浅柔光与笑意。却又辗转有无声叹息自心头落下。
这丫头,还是不肯正视自己的感情。
不过也无妨,她的过往他不及参与,往后的时光,他再不会缺席她的人生。
他们就这样纠缠到老也不错。
待见她吃到几乎忍不住要吐出来,他修长手臂一伸,将她碗里吃剩的拿到面前,慢条斯理吃了起来,边尝还边点头赞道,“嗯,这味道挺不错。”
少女看着他毫无芥蒂拿她用过的碗筷来用,一时震惊得张大嘴巴,眯起双眸久久无言。
静默良久,她慢慢道,“我明天回京城,你呢?”
这是准备不再逃避他了?
宁易非眼底闪过淡淡欢喜,仍旧不紧不慢往嘴里送食物,“我答应过老爷子要好好照顾你。”
就是说,他自然跟她一道回去。
虽然这一路他们也是一道,不过之前是一追一逐,一明一暗。但洛瑶问出这话,就是打算与他坦荡一齐回去的意思了。
洛瑶蹙了蹙眉,有些气闷地掠他一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见他低头专注的模样,又悻悻将话止在舌头内。
她的表情一丝不落的全被宁易非收进眼底,男子心中一动,唇边有笑意一闪而过,仍旧垂眸不语。
翌日,明知洛瑶愿意跟他一道回京,宁易非却没有逼着她跟自己共乘一车,而是另外给她准备了舒适的马车。
上车前,洛瑶还忍不住古怪地掠他一眼,低声嘀咕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真是奇了怪了。”
宁易非深深看她一眼,淡然道,“太阳没打西边出来,你明早仍得继续吃补血的早膳。”
顿了一下,他又慢慢道,“卫王府不缺钱,一辆马车还是雇得起的。”
纵然他心里恨不得与她共乘一路,她的声誉他却不能不顾及。
他们往后的日子,还长,他不急在一时。
一听闻补血二字,洛瑶就忍不住心中恶寒一下。至于他另雇马车的心思,她刻意不愿细究,有时糊涂一些也没什么不好。
宁易非瞧见她强行忍耐的样子,眸光微微闪了闪,心里虽冒出痛意,面上仍忍着没有露出分毫情绪。
他就是要让她记牢,以后别动不动拿刀子往自己身上划。
相信经过这一次深刻教训,她以后应该能学会珍惜自己。
当然,如果这丫头仍然不长记性,他日后绝不介意用些让她更深刻的法子。
这一吃,宁易非足足逼着洛瑶吃了七天才算完。
走走停停又过了三天,洛瑶一行总算渐渐接近京城。
一路行来,不管宁易非还是洛瑶,都尽量低调。所以两人的马车,外表看起来都跟普通行商的马车毫无区别。
进城需要通过例行检查才能放行,当然,若他们亮出身份直接走贵族特享的通道进城也可。不过这个时候,洛瑶一点也不想招摇,也就随着普通进城百姓一齐往平常用的通道排队去。
宁易非见状,也没有坚持走特享的通道进城,而是让白虎将马车驱在后面不紧不慢跟着。
然而,就在他们马车靠近城门之前,却忽然有人驱着马车一路嚣张的吆喝着迅速赶来。
“让开,快让开。”
听闻这声音,洛瑶就忍不住反感地皱起眉头。
很快,那嚣张的吆喝声便由远及近。若洛瑶这会探出头去,一定可以看清疾驰而来的马车打着哪一府的标记。
不过洛瑶对这种仗势横行的人一向无好感,当然不会好奇撩开帘子去望了。
紧紧跟在她后面的宁易非,听闻白虎低声禀报之后,眸光却动了动。
“驾驾,快让开,别挡了我家二少爷的道。”车夫趾高气扬的吆喝声越发近了。
进城的百姓即使不认得那是谁家马车,瞧车夫那副狗仗人势的嘴脸,便自觉缩着身子往旁边偏去。
他们知道,这种人他们惹不起,遇上了,唯有躲和忍让。进城百姓的队伍有些长,那辆马车当然不会跟普通百姓一样走普通通道进城。
车夫吆喝百姓让开的意思,不过是让他们站偏一些,别挡着马车驶往右边的权贵通道。
“世子,那是宁国公府的马车。”白虎盯着扬起大片尘土的马车,忽提起警惕,飞快道,“世子,那马车赶得太快了,那两匹马看来有些不太对劲。”
宁易非拉开帘子往后望了望,眸色立时一深。
就在这时,刚刚还趾高气扬吆喝的车夫,果然变了脸色,连吼叫的声音都带出明显惧意,“让开,快让开。”
若那辆马车控制得当,即使可能碰刮到一些百姓,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但现在,若放任那辆不受控的马车这样横冲直撞驶过来,排队进城的百姓十有**要遭殃。
宁易非的心,这一刻蓦然提了起来。
百姓伤不伤,此际不在他关心之列。
他只担心依着那辆马车驶过来的角度,绝对会撞上前面洛瑶那辆马车。当然,他的马车也可能受波及。
“北堂征这个混帐!”冷笑一声,宁易非半分也不迟疑,就在马车里对着宁国公府疾驰而来的马车出了手。
掌风扫去,正拉着马车疯狂奔跑两匹马经受不住,立时前腿一屈齐齐跪地。奔腾之势戛然止住,随即听闻“轰”的一声,马车轰然倒地。
这意外发生得太过突然,马车里面的北堂征根本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随着巨大惯性被摔了出去。
他这一摔,尚在头昏眼花弄不清发生何事的时候,落地瞬间狠狠撞上支撑城门的大石墩。
“呯!”一声,他的身体挺了挺,整个人登时像死鱼一样躺在了地上。
血,浓猩的一大滩血立即在他身下淌了出来。
进城的百姓见状,立即惊得抱头四散,“死人了死人了!”
宁易非出手及时,所以此刻,洛瑶安然无恙坐在马车里。听闻外面慌乱的惊呼,她立刻沉着脸探出头来。
视线落在一动不动的北堂征脸上,她脸色陡然变了变。
这时,宁易非朝她望了过来。两人视线空中交汇,俱同时在心里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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