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济森在衙门里一头雾水的接受了几项莫名其妙的检查。
他反复强调了自己和陈小珂是精神科医生和患者的关系,并且是男女朋友。为了避嫌,自己从来没有给她开具过任何精神类药物,她的药物都是在皓城最权威的皓城精神卫生中心开具。
可是那些官差好像听不到他说话一样,给他录了十个手指的指纹,还有掌纹。录完之后还要录声纹,采血,甚至做违禁品的尿检、血检和发检。
后来发现一切都没有问题之后,还是提审了他,并且留下影响。
这一系列操作对他来说可谓是心理阴影,因为这些东西一旦留档就是无法消除的。未来万一有什么事情,就算与他无关,若有些蛛丝马迹能匹配上他的指纹之类的,自己恐怕也要来配合调查。
不过官差在提审他的时候还算是客气,没有给他个下马威或者用语言恐吓、诓骗等手段来质问他。
核对完所有信息和检测的数据都出来后,胖官差和另外一个衙门里不认识的女官差一起将滕济森带去了提审间,他走的时候,小珂吃了药已经睡着了。所以小珂根本就不知道。
滕济森被带到一个挺现代化的审问间,跟他平时在电视剧中看到的铁栅栏或者面对面的官差与嫌疑人的聊天时都不一样。
胖官差让他坐在一个阴森的类似行刑的椅子上,将他的双手和双脚都用铁环拷在上面。不过这个椅子的坐垫和靠背都还是有棉花的,靠上去还算比较软,这大概是符合人性化的设计吧。
毕竟嫌疑人也是人,要是连续几个小时的审问,一直是一个姿势,其实在无形中也是一种虐待。衙门估计是怕出去之后嫌疑人起诉他们动用私刑,所以尽量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上增加嫌疑人的舒适程度。
胖官差似乎已经知道了滕济森是被他们误抓过来的,收起了之前在车上的嚣张模样,反而非常客气的笑着。
“滕医生抱歉啊,我们这也是例行公事,你刚好和另一个嫌疑人有亲密的接触,所以才将你带过来问问话。其实基本情况呢我们已经核实过了,应该是与你无关的。”上来就先客套了一番。
毕竟滕济森是医生,万一以后家里人有个头疼脑热,没准能请他帮忙,所以干脆就先巴结着。
胖官差边说,边打开了顶上的摄像头和他那台装在铁柜子里的电脑。而女官差则协助滕济森将他的手和脚都铐起来。
“这样不会觉得膈着疼吧。”这是生怕他弄破个皮就去申诉啊。
滕济森看到他俩这般作态,想着难道自己在他们看来是一个心胸狭窄之人?还是说在这个地方的高级知识分子实在是太少了,所以像对待稀有动物一般。
“咳咳…”胖官差清了清嗓子,指着滕济森左边墙面上贴的两块版,看着密密麻麻的字,从滕济森这一边看正好反光,压根不知道写的什么,“首先啊,我们要声明一下行为规范,字比较多,你就自己看一下吧。”
“接下来我们真是开始了。首先呢我们把你叫到衙门来这个行为叫做‘传唤’,那么一般‘传唤’是24小时,包括候审还有提审的所有时间在内。但是如果有特殊情况发生呢,我们也可以延长到36小时。
在‘传唤’期间,我们会给嫌疑人提供应有的三餐、水、药物以及就医的权利。这些希望你知道一下。”
滕济森看着胖官差,点了点头。
“你叫滕济森,原籍是无为镇人,考入皓城第二医科大学之后,将户口迁到了学校直至毕业,到现在,一直就在皓城定居,对吗?”
“是。”
“现在在皓城国际医疗中心附属精神卫生中心当精神科医生对吧。”
“是。”
“那你和陈小珂是怎么认识的?”胖官差问完看了滕济森一眼,又补充道:“不用紧张,就是例行公事需要问这些关系。你随便讲就可以,我会给你整理好的。”
滕济森思考了一会儿,他决定将陈昌明抄袭论文的事情隐去,但是往来邮件到是个问题。
滕济森瞄了胖官差一眼,手机拿过去应该就已经采集了信息,所以和小珂邮件往来的内容他们应该也是知道的。
“我在办公室看了同事整理的一份资料,当时觉得很眼熟,好像在别的什么网站上看到过。然后我在那篇资料里看到了陈小珂的邮箱。就与她联系了见面。
当时我们主要聊的就是关于论文的内容,在聊天过程中发现她有偏执型人格障碍,所以我建议她来我的心理咨询室做心理治疗。
之后她与男朋友分手,我就……”滕济森做了一个手势,胖官差一看就明白了,但是因为提审不能用这种眼神或者这种带有奇怪意义的手势来交流,所以胖官差就帮滕济森说出了他不太好意思说的话。
“你就趁虚而入了,对吧。”
这话也说的真是难听。滕济森听了觉得还不如自己来说呢。
“那天你们来的时候,她也是第一次请我去她家,原因是她被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打了。所以我在她家陪她。”
“因为她被人打了,身上很疼,真好药瘾就犯了,所以用了违禁品对不对?”
什么玩意儿?
“当然不是。她那些都是皮肉伤,并非不堪忍受的重度疼痛。而且我一开始就说了,她是位精神病患者,在皓城精神卫生中心长期随诊。为了避嫌,我也从来没有给她开过任何一种精神类药物。这些你们可以去查病历啊!你们是不是没有查清楚就直接把我们抓起来了?就因为有心之人举报,你们就没有想过是打击报复吗?”
滕济森显然有些激动。
胖官差连忙安抚道:“滕医生,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们所说的违禁品并非是她现在服用的精二类精神药品,而是更严重的麻方类药品,具体是什么我们暂时不会透露。但是可以告诉你的是,她的尿检结果是阳性的,而且十年前她也有过类似的经历。滥用违禁品复吸这种事情是稀松平常的,我们及时发现,就要及时纠正,否则也是伤害了嫌疑人自己的身体你说是不是?”
官方的话术还真是挺厉害的。
“所以你到底有没有看到她用违禁品?”
“没有!”滕济森斩钉截铁的回答。
“这个你要确定哦,我们都是可以调查的。你就算看到了像是,但是不知道那个是违禁品也是要实话告诉我们的。”
滕济森突然想起了小珂在酒吧与他详谈的那些话:“本身阿片类的血药浓度就比正常人高”,难道是这个原因所以无论她怎么做检测都会是阳性。
想到此,滕济森好像知道举报的人是谁了。
可胖官差看到滕济森这个表情,便觉得这事一定有猫腻。但看起来滕济森应该是无辜的,也就是陈小珂在使用违禁品的时候他并不知道。
“我确实没有看到。”
胖官差料准了他不会说实话,于是稍微加重了语气说道:“你如果现在说出来,你不会被判包庇罪的,但是要是我们到时候查出来,那有没有违法可就不由你说了算了……”
滕济森面不改色地说:“你威胁我?”
既然知道了是小珂本身体质就与常人不同,那份实验报告刚好能够证明。甚至她可以要求在正规机构,比如皓城精神卫生中心,以住院的形式进行调查,就可以还她清白。
小珂没有做过的事情,滕济森要怎么认。
胖官差听到威胁两个字立刻就转换成了笑脸,说道:“我们提审嫌疑人的时候是不可以威逼利诱的,这是规定。我刚才也是在提醒你要好好想清楚。有时候人不会刻意记住一些事情的你说对不对,滕医生?”
滕济森也假装礼貌的点了点头。
“那你有没有见过陈小珂将自己的精神药品贩卖给别人或者其他违禁品私下交易的情况呢?”
“没有。”
“那你作为精神科医生,是否认为她所服用的精神类药物对于平常伎俩过多了一点呢?比如这个叫……”胖官差看了看手上的资料,又说道,“叫‘劳拉西泮’的药品,是作为精神科常用的助眠药物。说明书上写一般最大伎俩是10nmg,可她却每天需要20mg才能够入睡。
作为医生来讲你没有怀疑过这个剂量太大了吗?”
滕济森笑了笑说道:“我刚才说了,我从未对给她开具过任何精神类药物,她除了来我这里做心理咨询之外。对于焦虑症与忧郁症的治疗,一直是在皓城精神卫生中心寻医的。那边有记录,你可以查询。
而且作为皓城最具权威性的精神病院,每一张处方的剂量药剂科一定会严格把关。是否用药妥当,我想你应该去问她的主治医生,而不是问我这个男朋友。”
胖官差现在才发现,这个看似文弱的书生样的滕医生,逻辑思维紧密,说话滴水不露,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好对付。
更棘手的是,他本该是协助调查,却被他们误抓了进来。要是不对他客气点,没准出去就要找律师来了。
“那你作为男朋友对她的治疗就一点也不关心吗?”
“关心啊。她吃了药以后没什么副作用,我何必去干涉她主治医生对她的治疗呢。”
胖官差觉得在滕济森这里是套不出什么话来了。于是后面随便问了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就将他带回了候审间。
滕济森回到候审间的时候,小珂已经不在他隔壁的房间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