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伎俩(四)(1 / 1)

小珂此时全身放松,还有闲情用双腿故意又滑稽地蹭着滕济森,这一幕不管谁看来一点都不意乱情迷,除了搞笑,别无其他。

滕济森看出了她的目的,她又想逗他笑。

她觉得谈恋爱就如同孩童的游戏吗?真会扫人的兴致。滕济森偏不给她得逞,偏是要柔情蜜意的贴到她脸前。

“所以男朋友还是要好看些才好,凑得近了,也觉得赏心悦目。”说完双一闭就贴上滕济森的唇。他顺势拖着她脑袋,将两人贴的更近。这倒并不像发乎于情,而像是两个负了气的小孩儿在比赛,谁先沦陷谁就输了。

痴缠了一会儿,滕济森还是一把推开了小珂,起身坐在床边。

真是固执又执着,每场假都要打赢。未来日久天长,要好好磨磨她这好斗的性子。

“为何要忍?”小珂攀上他的肩膀。

她的鼻息还是能如此清晰的感觉到,脖子与耳后的毛发被她吹得暗自骚动。这样根本无法按捺住他内心喷涌而出的熔火。原来对着喜欢的人,可以从内而外全身心的冲动,怪不得有那么多失足之人。跌落过一次竟还乐此不疲。

“恋爱不是这么谈的。”滕济森隐藏了眼中炯炯之火,对着小珂露出平淡温顺的双眸,“我喂你吃药,今天累了,好好睡一觉。过几天我怕你有更大的麻烦,没精力应付。”

小珂在他耳边撒娇道:“你是乌鸦嘴吗?”然后低下眼,轻声说道,“我忘带口服的药了,只有针剂,你会打吗?”

这要说不会不就又露怯了嘛,滕济森坦然的摊手。

“药怎么用?”这瓶国外进口药,滕济森从未见过,看了标注是普通药品,并非精神类药品,怪不得在正规渠道随意买到。

“抽10ml,先用5ml,过半小时再用5ml。”小珂拿出一应用具,又狐疑的看着滕济森,“你真会?”虽说小珂曾在格斗场上挨过不少打,刺杀时落下的刀痕也不少,但这针扎的疼,她总还是怕。

滕济森默默的点了点头,问了一句:“那你平时是怎么判断中间这半小时的,万一你睡着了。”他只是例行一问,小珂却沉默不语。

他意识到不对才转头,才看到她阴着一张脸,不想说的样子。

“告诉我没关系,我不会骂你。”

先得到了原谅,她才肯说实话:“我自己只能先睡着,等药效过了要是还没天亮,我就再打一针。”说完还是用了一种求原谅的眼神,巴巴的望着滕济森。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碰到这丫头,怕是要加速自己变得老气横秋了:“你总是这样任性妄为,你师父是这么教你的?”

小珂自知理亏,双手握住滕济森的手,撒娇似的摇晃了两下,她以为她这么假装会有用。换来的却是滕济森的又一次叹气。

“二十多年了你都没学会如何照顾自己吗?还是你从来没把自己当回事。”

小珂分辨不出这是职责还是疼惜。释心当然没说过这种话,他连自己的性命都不珍惜,更别说什么照顾小珂的。

这让小珂又想起那段话:人类社会的思想潮流可以分为两种。一说世上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一说没有。在战争开始之前,前者是对的,在战争停火之后,后者是对的。

所以身处刚和平几十年的尚国大环境下的滕济森,自然觉得生命比任何东西都有价值。而对于身处不断战斗中的小珂,自然觉得自己的权利比生命更重要。生命只是一个作为自己通往自由的基础而已。

毕竟,“不自由,毋宁死”,不是吗?

就在小珂分神的那一小会儿,滕济森已经把她的袖管撸起来,扎上压脉带,消好毒直接要上针了。

“诶你等一下啊!”小珂打回了他将要下针的手,“别在手肘了,这里的血管都硬化了不回血。手背的毛细血管就行。”

滕济森将信将疑的拍了拍小珂的手肘部位,尽量让血管浮出来,却发现手指触摸到的血管都已经没有弹性了。

“你看吧,这个药的缺点就是对静脉周围的组织刺激比较大。我刚用的时候也不怎么会打头皮针,药就总是漏在组织间隙,得疼好几天。”然后小珂把压脉带取下来,熟练的缠在手腕部,“在手背的话,如果漏出来一下就发现了……”

没等她说完,滕济森又抱住了她。

“为什么不让我早点遇到你,这样就能有人陪你长大,不会那么孤单了。”滕济森忆起自己与康兰那段孤独又无助的岁月,突然失去了陪伴自己的双亲,前路亦茫然不清,那时的每一步都不容易。

“别抱那么紧,我手上压脉带还没松呢。”小珂从滕济森的怀抱中挣开。

一抬手,整个儿右手都青紫了。滕济森赶忙送了压脉带,让血液流通会儿在扎上,不然小珂的手会又麻又疼。

“你真的会吗?我可很怕疼的。”小珂别过头,一副不敢看的样子。

滕济森狠狠地打了一下她的手说:“你就不能让别人帮你服务一次?”

小珂着实被这重重的一下给打醒了,右手才放松下来,让滕济森捏着。

但别人打针真的——好痛啊!!!然后小珂毫无知觉的陷入了睡眠状态。

还是守着她吧,滕济森心想。

让她半夜惊醒,再迷迷糊糊的给自己注射药物,滕济森怎么舍得。

他把那张单人沙发放平,将它与床并列。这样睡在小珂的身边,她醒来时,他就能第一时间知道。

可他高估了自己的敏感性。

小珂在凌晨3点醒来。

用这种药物促眠的坏处就是,助眠的时间到了,患者就会无比的清醒,并不像刚睡醒那样睡意朦胧。

所以她一睁眼,看见的就是滕济森躺在沙发上熟睡的脸。月光从窗外斜照下来,将他睫毛的影子拖的格外的长。深沉有规律的呼吸,配上这张精雕细琢的面孔是如此的相得益彰。好的五官要与好的睡相搭配才能成就一个美男子。

陈昌明就差一个好五官。

果然找个帅哥对自己并没有坏处,为什么之前要委屈自己找个相貌不出众的呢?小珂反思着。

她习惯性地慢慢地伸出手想去触碰滕济森挺拔而不粗犷的鼻梁,在快要达到时又缩了回来。她可不像惊扰了他的美梦。

她想起上一个这样守护自己整夜的人,还是师父呢。但那终究是难得的,是她受了严重的惊吓后,师父才勉为其难的愿意守护自己一个晚上。她却不知好歹的将冰冷的双脚架到了师父的小腿上,让师父误以为她是个得寸进尺的人。

虽然后来,释心还是难得会愿意跟她同床共枕的守护她,但那要得到释心的同意才行。

可她并不知,什么时候释心的心情会比较好。

但她相信,滕济森只要一见到她,心情就一定会好。

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微笑,默默的为自己用了第二次助眠药物。

第二天是周六,小珂放肆地睡到了9点多才被从厨房出来的碗筷给吵醒。

她惊讶自己,昨天第二次药物的维持的时间竟然这么久。或许是因为自己觉得在安全的环境,没有负担所以睡得更沉些吧。

她看了看四周,那张单人沙发已经恢复到了昨天她入睡前的位置。仿佛昨晚半夜见到的,是她的一场梦。

做好事不留名,是个好男人。

这个场景让她想起了思涵第一次住在释心家中的那个早晨。释心给思涵做了一份培根三明治,自己则没有吃到。那天她很羡慕,也很想吃那个三明治,却没脸问释心要。

但今天,她可以光明正大的要。

“我醒了!”她朝着厨房大喊。

只听见老远的地方传来滕济森的回来:“知道了。”他到底在忙些什么啊,回答的这么敷衍。

“我要吃三明治!”

说完她便听到了滕济森急切的脚步声,不久后滕济森以一个非常搞笑的姿势出现在他面前。他穿了个围兜,还拿了一个汤勺。还回了一个尴尬的笑容。

“那我们叫外卖吧,我不会做三明治。”

为什么明明不会还能笑的如此坦然,竟然还在笑容里露出了点幸福的味道。这让小珂都不好意思嘲笑他了。

“那你这么风风火火的,在做什么?”小珂假装出一副失落的表情,实则内心充满了好奇。

滕济森向厨房的方向指了指,说:“刚煮了汤圆。你想吃什么,包子、馒头?冰箱里还有个蛋糕。”

“蛋糕。”小珂毫不犹豫的回答。

滕济森点了点头便回了厨房。

靠!没想着跟我一起吃早餐吗?不知道一起吃早餐是情侣之间最浪漫的事情之一吗?

于是小珂就这样无故的生气了。

整个早餐期间小珂都在生闷气,一勺一勺的挖着那块巧克力蛋糕,一个眼神都不给滕济森。

滕济森也没办法,只能傻傻的坐在她对面,对她伸出手摊着手心求原谅。当然他也明白,小珂也就是假装闹闹脾气,等着他哄呢。可言语上他并不擅长,只能用沉默这个笨办法。兴许下一刻她自己就装不下去了。

就在他们僵持的时候,来了一个电话,瞬间小珂的脸色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