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的长相非常大气,又大又圆的双眼,眉毛粗浓但不粗矿,修饰的非常细致,没有一丝杂乱的痕迹。鼻梁挺阔却在鼻翼处收紧,鼻头如水滴一般恰到好处。嘴唇略显宽阔,但唇形优美,配在她有些宽大的脸上反而相得益彰。
整张脸除了女人的端庄更多的是男人的英气。
她开口,是浑厚又不失蜿蜒的嗓音,更为她全身添上了贵族的气质:“瞧两位的穿着,像是大明来的客人吧。”
因易心穿惯了汉服,让她改穿当地服装,觉得浑身十个地方九个都不得劲儿。燃心自然也配合她,穿了一身长衫。在大明可是有功名的人才能穿的,但在外可没得人管。燃心一直觉得文人的模样,与易心更相配。
对于同桌的陌生女人,燃心显然不想搭理。他看向相反的方向,还故意端了一杯水来喝。
易心看了看那个陌生女人,又看了看燃心,觉得来者是客,不想气氛那么尴尬,便主动搭话:“是啊,我们是大明人。来这儿是来体验埃及的风土人情的。”
易心说完这话,停顿了一下,见女人不答话,她便再深入地介绍自己:“我俩是一同长大的富商的孩子,又喜欢周游列国,这次可算是我们跑的最远的一次了。姐姐也是来埃及游玩的吗?”
女人意味深长的一笑,开口道:“我是来这儿找点东西,这座城的周围充满了神秘不是吗?我见两位身单势孤,不如加入我们。”她摊手在身后划了一片区域,看穿着都像是世界各地的游客,“沙漠的天气千变万化,我们再找个本地熟悉气候的向导,这么多人也不怕他坑我们对不?”
女人说的挺有道理,外来人抱团取暖,就不怕是本地人伪装成不同身份的人联合坑雇佣者。但想让易心和她聊下去的理由并不是她的说辞,而是她特有的魅力,就总想再跟她多聊几句。
“这就要…问问我家哥哥的意见。”易心把目光投向燃心,他仍是一副不肯合作的模样。易心挺想给这个姐姐一个面子,就推了推他。
燃心显然仔细听了他们的谈话,说:“我们二人此番前来,还要绘制埃及的地图制,怕是跟不上你们走马观花的进度。”他直接拒绝,连正眼都不给那个女人。
大概是形单影只惯了吧,易心想。
“不好意思啊姐姐,他一向孤僻。”
可女人听了燃心这样说,更喜笑颜开了:“那更要跟我们一起呀。不瞒你们说,我们这次可是来找亡灵之城的。这座城被确确实实的记录在象形文字当中,却从来没有人找到过它。我们这次汇聚了几国之力,想去一探究竟呢。”
听到这儿易心瞄了燃心一眼,他的脸色更难看了。她说的亡灵之城,就是哈姆海顿。
易心怕燃心脱口而出就是脏话,马上打圆场说:“那我和哥哥回去讨论下,这三言两语的就盲目加入,也怕给你们添麻烦不是。你们什么时候出发,就算不能同行,去送送你们也好。”
女人听了觉得还算满意,回答说:“三天后,恭候大驾。”
说完还特地冲易心笑了笑,转身回到了她自己的那桌。
那一笑,易心不由的打了个寒战,太勾人了,这要是普通男人,魂都被她勾去了。
“燃心觉得怎么样?”易心歪头问了一句。
“上菜太慢了,浪费我时间。”
他这样回答,易心突然觉得了然无趣,便也不再说下去了。
入夜了,他俩平躺在床上,一言不发。
似乎从餐馆回来后,两人之间莫名就多了道屏障,气氛显得压抑又沉重。
燃心觉得,以往大事小事,易心都尽可能的迁就着他,这次难得她有自己的注意,可他却驳了她的意,的确是惹她不开心了。
“阿湘是不是觉得,就我们两个上路,有点孤单,想人多热闹点是吗?”燃心侧过身体,看着易心的面无表情的侧颜。
燃心继续说:“如果你想跟着大家,一路上还能聊些闲话,那我们可以一起去参观卡纳克神庙。”
她依旧没有说话。
“今天那个女人,让我感觉很不安。所以我并不想和她一起,如果你觉得孤单,我们可以跟别的队一起上路。”燃心这句并不是瞎扯谎,他虽看不出那女人什么来路,但却隐约从她带的那些人里,看见了一些摸不着边际的阴影,总觉得在那些人聚集的地方,散发着一股黑色的气息。当他想更深入的探索时,这黑气却如幻觉般,越想看真切却显得越淡。
“你不是说,沙漠是你的天下吗?你怕他们作甚。”
看来真的是赌气了。易心从来不会这样乖戾,大概是怀孕了对事物比较敏感吧。
“如果阿湘喜欢,我当然不介意。”
“说的那么勉强,好似我强迫的你。”
本想表达自己无所谓,自己什么都依她。她却反而觉得,燃心以为她在逼他。
“当然不是了,我是想你能开心些,放松些。”燃心赶忙给她道歉。
“和你在一起,我可曾不开心过?可我和谁在一起,你就总是不开心。”
这是怪自己,太独断专行了。
今晚,是要把从前燃心过往的罪状都数一遍了。
“你可知她口中的亡灵之城便是哈姆海顿。哈姆海顿是制作木乃伊还有执行罪人刑法的地方,虽然很多功臣也安葬于此,但其中的宝藏远不如法老的陵墓。他们要找哈姆海顿,一定还有其他的目的。”
易心正在生闷气的阶段,晓之以理不知道有没有用。
“那你作为大祭司,不是更应该阻止他们探寻你们古埃及的秘密吗?”易心的语气更直接了。
“他们是想找亡者之书。”
“那是什么东西哦?!”这哪是在关心这书是何物,分明是在和这书较劲。
我都这么生气了,你还关心一本破书。
女人生起气来,真是毫无缘由啊。
“阿湘,你是在气我,在餐馆没有照顾到你的心情,明明你那么有兴趣了,我还驳了你的面子。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
易心听了这句话,表情显然舒缓了许多。
原来女人,也是非常要面子的。在大庭广众下,被自己喜欢的人偏爱,更能激起她们心中的自信心。
这个现象,在易心怀孕之后表现得越发明显。
燃心抱了抱易心,说:“好了,别生气了。以后你喜欢就跟我直说嘛,你知道我最不擅长的就是哄人了。”
是啊,以前都是易心把他当小孩哄呢。他也的确很受用,因为易心是第一个会对他这么做的人。
易心接受了燃心的道歉,也回以他一个拥抱,又回到以前娇羞的样子,埋进他的怀里。
燃心轻声安慰她说:“那三天后我们就与那个女人一起出发,嗯?”
易心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午夜时分,整个街道寂静无声。
易心却无缘无故的惊醒,且变得毫无睡意。
或许是因为怀孕导致的失眠?她也没多想,打算起床上个厕所先。
可她发现自己的身体无法移动分毫,除了眼球能有限制的活动之外,身体的其他部分都像是被灌了钳一样,被死死的固定住了。
现在这个姿势,让她非常的不舒服。
她尽量移动着眼球,想看到燃心的脸,但在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下巴。显然他睡得很熟。
她又把视线移动到她露在毯子外的脚趾,尝试去移动一下她的大脚趾,哪怕一点点。当然也失败了。
看来是鬼压床了。
就刚才那么几个小小的动作,已经累的她气喘吁吁。易心试着让自己平静,闭上深吸了几口气后,再睁开眼睛。
面前的一切如旧,并没有什么变化,这让她松了口气。
这时,她突然觉得右边的肩膀上痒痒的,像是有阵风吹动了毯子上的流苏,来回摆动触碰到了她的皮肤。
她顺着右边的肩膀向上望,却望见两股黑色的长发。这可把她吓的不轻,她又将视线移回前方,惊魂未定的看着自己因为紧张而频繁起伏的小腹。
兴许是自己看错了呢?
于是她鼓起勇气,直接看向了右边的天花板方向。
一个面目狰狞的、动作怪异的长发女人赫然站立在她的身旁!
啊——!
她想惊呼,却出不了声,她想用近在咫尺的小拇指碰触一下燃心的身体,可就是做不到。
整幅躯体越来越僵硬,连胸廓的起伏也变得更小,她不得不加快呼吸的速度来维持所需要的氧气。
她的眼球也不自控的往右上方移动,视线再次停留在那个面目前非的女人的脸上。
易心仔细的看着那个女人,她的脖子歪在一个不正常的角度,嘴巴微微张开,面如死灰。最可怕的是她的眼珠,像一滩烂了的蛋黄,挂在她的眼眶子,一半在内一半在外。最低的部分,都好像要掉到鼻尖的地方了。
易心顿时泛起一阵恶心,想要把视线从那个女人的脸上移开,眼珠子却动不了分毫。她只能不停的加快呼吸,希望她急促的呼吸声能让熟睡的燃心听见。
但显然,这是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