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魔还在涌动。
表面上虽然看不出来,实际上血液都开始滚动,经脉中气流涌动,只要凤倾倾一接触就会察觉到,他才会下意识躲开了她的靠近。
虽然知道自己的刚刚举动定然是伤了她的心,但他不得不瞒着她。
她是他的软肋,也是他的心魔。
他不敢让她有半点差错,心魔的事情就越发不能说出口。
凤倾倾抬手看了眼自己掌心,说不出的苦涩在口中蔓延,她本来以为自己和轩辕慕景已经能够互诉衷肠,亲密无间,他现在的举动看似无意义,却在她心口扎上密密麻麻的针,酸疼难耐。
营帐中火光点点,她看着军营,将那股难受咽下去,跟上了他的步伐。
树林间安静下来,树顶上慢慢出现红衣人,他就静静看着军营方向,深深吸了口气:“很快了,轩辕慕景,你很快就要入魔了……”
“那时候的你,才是小倾儿最大的隐患啊。”
风奕来仁王府总是悄无声息的,江无颜问过看守门口的护卫,才发现他是从其他地方溜进来的。
江无颜并不想要与他多说,风奕也不知道怎么弄的,隔段时间来一趟,让她有些恼怒,却不至于到直接赶他离开,时间长了,她也就随他去。
但是这三天,她却每日都能看见他坐在院中。
江无颜原本将他看做无物,自顾自做着事情,歇下来的时候风奕还会给她沏好茶,让她根本没有办法完全忽视他。
她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今日总来寻我?”
“纸人告知有危险,我便过来了,”他神情淡淡,浅浅的轻柔只有在看向江无颜的时候才出现,“来人危险,我守着你。”如果不是自己守着,他总归放心不下。
江无颜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就是因为他总是在院中,她也不好打开院门,要是教其他小丫鬟看见,这要怎么解释?她和他现在毫无干系,传出去总归是不好听,败坏的却是仁王府的名声。
“你待在这里,被人发现不好,”她冷下神情,“这里是仁王府,他们要是知晓我院中有个男人,难免不会有闲言碎语,何况你还是风国太子,和我就不该有联系。”至于之前传闻的谣言,因为两人并没有多言,加上凤倾倾有意掩盖,皇城之中并不知道他们以往确有关联。
风奕沉默一瞬,轻轻说了声:“好。”
下一秒身形晃动,消失在她视野之中,她愣住了。
就这么容易将他请走了?以往她磨破了嘴皮子都不能让他走开,现在怎么两句话就让他离开了。
小纸人哼哧哼哧蹲在她的肩头,小声对她说道:“他没走呢,就在那边的树后面,他让我跟你说,既然无颜不想要被人发现他的存在,那他就避开些旁人,要你莫要烦这事。”
江无颜手中动作停顿片刻,轻轻嗯了声。
一国太子这样顺从她的意见,何必做到这个地步,这是想要博取她的同情?还是觉得她这样就会心软?
不能怪她深究阴暗的部分,曾经巨大的失望,让她已经不敢去涉想那些可能性,只有将最坏的结果摆在面前,才能坦然接受后来的结果。
心中的思绪,终究是乱了。
她把手中的东西放下,转身往外走去,今日是去铺子的日子。
来到街上却发现人群熙攘,她有些发怔,突然想起来今日是分发那解毒药丸的日子,皇城各个地方都安置了官兵,为的就是让每一处人都能拿到解药,而另一边含有真正解毒药物的蜡烛蜡油,已经送入了各个店铺中,只要百姓买了,就可以很快解毒。
而排队领取的人正在小声议论着,脸上满是愤然。
“诸国云帝可真是狼子野心,心狠手辣!他对着皇城这么多人下毒的时候,就不怕遭了天谴吗!”
“他入城的时候我还去看过,长的根本看不出来心是个黑的,真是人不可貌相,我就说这段时日为何心口发闷不舒服,原来是中毒了!”
“那平江的事情你们可有听过,虽然摄政王没有揭露,但是我怀疑,多半和这云帝脱不了干系。”
……
诸如此类,都是对诸云逸的骂声。
这些百姓本身就没有太多大局观,但这都威胁到了自己的性命,自然也清楚谁好谁坏,若是以后像是诸云逸这种人做了君王,他们还能活下去吗?
“还是轩辕好啊,我们陛下和太子殿下都是仁爱之人。”
“摄政王也不可小窥,若不是那位征战出兵,诸国那般下作,恐怕还不止下毒这种手段呢。”
“说得好,要我来看啊,这打仗一事谁也比不过战无不胜的摄政王,出兵的时候我就在想,定然有摄政王的缘由,只不过不能告知我们这些老百姓罢了。”
之前听了那些指责摄政王出兵的话,现在话头完完全全变了个模样,江无颜长吁出气。
当真是民心易变。
她摇摇头,没有继续听下去,在人群中艰难行走着,谁也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街上的人都快要和节日一般拥挤,她只能小心翼翼的往前行进。
跟在她身后的风奕皱眉,人群涌动,他就有些跟不上了。
身边说话声,人群的晃动,显得一切都格外喧闹独特,他迟疑一瞬,加快步伐往前想要追上江无颜的步伐。
这时候旁边街道突然涌出来一群人,恰巧掩盖了江无颜小巧的身影,他心头一紧,快步推开那群人,跑上前放眼望去,找寻刚刚一直留在眼中的人。
这时候脑海中猛然剧痛,有什么联系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小纸人和他失去了联系!
风奕努力睁开眼,往人群中看去,却只能看见各色的衣物飘动,人影憧憧,像是幻想般在他面前摇曳,留下道道残影,每个人的面容模糊不清,他皱眉忍着疼痛,后背冷汗浸透,呼吸沉重起来。
而江无颜,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