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龙如果有炸毛一说，它现在早就浑身都竖起寒毛，眼睛变成紧张的竖瞳，只需要一点动静，就能将它吓的飞起。

凤倾倾看不清红九卿模样，没有多少反应，它比人的危机感更加警惕。

“我为什么要杀你？”

明明应该是紧张的环境，凤倾倾很平淡的说出这句话，就像在说天气尚可，风和日丽。

红九卿声音低沉，些微沙哑：“因为我骗了你，捉弄你，靠近你也是目的不单纯，如果继续下去，不能够想象我会继续做出什么事情。

可是我就是这样的啊，从我醒来那刻起，就注定一切就是什么模样，肮脏、怪物，这些话语充斥着人生，既然所有人都这么说，那我为什么不这样做？

你不也是这样，从开始时候就防范着我，无论是做与未做，罪名已经盖在头上，再次相遇也不过点头相识过，怎么会再亲近几分，只有恨不得再逃远些而已。”

凤倾倾安静听他说完，轻叹出声：“我的确是这样想过。”

红九卿眼眸中的光芒逐渐消去，溶在黑暗中。

“但是这与你的毒无关，与你这个人也无关，只是性格与我而言合不来，又生的肆意妄为，琢磨不透，自然想着远离你。”

他低笑出声，在空荡的洞窟里回响。

“但是后来发现，我错了，”凤倾倾道，“你生来如此，本就肆意妄为，本就轻狂随意，这是你的性格，你的天性，从不是因为你身而带毒或是其他缘由。

我错在何处，错在进入御龙塔后将你视为我的盟友，或是同伴，才会对你算计我，谋划与我的事情愤怒，感觉不平和被背叛，但是这是不对的。”

“你本就不是我的伙伴，若要算来，应该是对手才对。”

凤倾倾淡然笑了：“如果是对手，那一切就能解释的清楚了，不过是面对共同敌人暂时携手的两人，互相耍些不危及生命的手段，却在危机关头又能拉对方一手的人。”

“……你觉得，我是你的对手？”

红九卿的语气有些怪异，小黑龙敏锐发现，他的诡异气息逐渐散去。

“你的行为无法让我将你视为盟友，为了避免我恼怒下与你同归于尽，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与办法。”凤倾倾注视着五步外的他，轻描淡写说着两人可能决裂的话。

红九卿沉默片刻，轻笑出声：“在发现了我对你图谋不轨后，还敢与我同行，小倾儿，你可真是胆大包天，你就不怕无论是对手还是伙伴，我都会在身后突然使刀吗？”

“如果是伙伴，需要将背全身心交给对方，这是最基础的信任，”凤倾倾没有在意他的嘲讽，“但是对手不一样，我会一直防范着你，盯着所有小动作，都是理所当然。

红九卿，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得成为同伴才是终点，拥有一个好的对手，也能带来不同感受和前行的动力，你既然决定于全世界为敌，为什么不考虑别再惺惺作态寻找同伴，还不如找个对手厮杀较量来的痛快。”

凤倾倾思索片刻，补充道：“像子恒这种就罢了，你只是在单方面找揍。”

红九卿许久没有说话，凤倾倾面对着他，寒魄一直握在手上，她始终没有撤下防御姿态。

凤倾倾与他说起这些并不是心血来潮，或是一时冲动，而是的确她在观察红九卿与怪人的时候，感受到不一样的气息，红九卿从来就不像他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若是其他人做了这些事，凤倾倾早就与其决裂，并且以牙还牙，她从来就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人。

但是她也不想与他为敌，一是实在不适合在这个时候两人相对立，二是因为她并不讨厌红九卿，他的习性，他的随意，都是一种对于自我保护后产生的，而这种变化与对外界的抵御，让凤倾倾感觉异常熟悉，她也不知从何而来，只好顺其自然。

从心而论，她感觉红九卿与自己很像。

这种很像并不是指性格或是什么，是更加玄妙的感受，凤倾倾算是理解些许凤云楚曾经说过那种玄乎的感受了。

“呵……”

红九卿突然笑了，他从黑暗中走出来，平静的神色如常，眼眸中含着说不清的情绪，凤倾倾将寒魄刀尖指向他，他坚定着脚步靠近她。

“你不害怕将我作为对手，某天会死在我手上？”

“首先，你并不会杀我，先前的行为已经表露真切，”凤倾倾见他走进，神情慢慢柔和下来，“其次，既然是对手，自然是真刀实枪，若是轻易丢了性命，那也是我技不如人，谈什么害怕不害怕呢？”

他迎着凤倾倾的刀尖上前，尖端刺入胸口，流下与红纱相近的血色，点点染开。

“正好，不死之身的我死不了，而我又绝对不会杀你，”红九卿温和的表情带着些许温柔，“你现在将刀刺入心脏，也不会造成什么后果。

既然你决定好了，之后的路上，你可要提高警惕，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又踏进我的陷阱，或者说不定，你现在已经在我编织好的蛛网里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发觉呢。”

凤倾倾没有动，刀尖只是浅浅破开他心口：“看来你果然下了很大一盘棋，现在说出来，就不怕后面满盘皆输？”

“连死亡都是奢望的时候，谁还会在意小小的输赢，”红九卿道，“真的失败了那就再来便是，有什么好害怕的？”

他没有再逼近凤倾倾，凤倾倾清晰感受到他身上无形的荆刺卸下，面对她的那扇面具稍退。、

“接下来就拜托你了，我的对手。”

红九卿温柔笑着与凤倾倾对视，凤倾倾收起寒魄：“自然会做到我该做的。”

小黑龙有些惊讶看着眼前变化，它都做好与红九卿同归于尽的准备，没想到峰回路转，两人从不信任的“伙伴”变为对手，反而氛围和谐起来。

虽然不明白事情变化，小黑龙缠着凤倾倾没有动弹，只要她没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