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翰文说的这些,成郡王当然知道,否则他还怎么会继续留在京城。这两年本就难以打开的局面,几乎让他失去了那份飘逸洒脱,日渐暴躁起来。
而这次,更是把以前就培植起来的两大助力也丢了,这怎么能让他安心。
“不能再这样了,”成郡王似乎下了决心,狠声说道,“现在就开始筹划,看什么时候能找到机会,提前动手吧。”
姜翰文大惊,这是要提前谋害皇帝了吗?可是,时机不成熟啊。不仅仅是不成熟,甚至连时机都没有。
“王爷,咱们目前还没有动手的实力,如今更是失去了刘太师和几十个顶级死士。现在动手的话,连两成的机会都没有。”
“那怎么办?!”成郡王情绪几近崩溃,眼睛里凶光毕露,哪里还有什么名士风范,“若是咱们的筹划还能像之前那样顺利推进,当然可以等最好的机会。可是如今的状况,什么时候才能配置起你说的实力?!”
以前,他看好的人、打算扶持的人,通过柴茂、刘建等人运作,或者由成郡王出银子资助,让他们自己花钱疏通,总能谋求到想要的职位。
可这两年,竟是一点这样的机会都没有。甚至论资排辈、本该升职的官员,都会因各种原因被搁置下来。无论是刘建推荐,还是使银子通融,都没进展。
不但如此,甚至有几个成郡王看好的年轻才俊,不知是何原因,居然被调离重要部门,任了闲职。
这两年,成郡王感觉自己已经在殚精竭虑的谋算,却不见丝毫成效。这种状况,经常会让他升起深深地无望感。
而刘建的太师府被禁卫军控制,差点让他失了方寸。就算现在回过神来,这件事也在提醒他,他头顶悬了一把随时会落下的刀。
姜翰文看着出于焦躁状态的成郡王,想到这两年形势的不顺,很能理解成郡王的心情。
但若近期起事的话,不但谋害皇帝的机会很难找,就算皇帝真的如愿死掉,以他们现在所掌控的兵力,也难以控制京城。
认真算下来,成郡王实际可以控制的兵力,不及靖王的一半。
皇帝若是身死,靖王于乱局之中振臂一呼,就会成为名正言顺的继位者,又能给他招来更多的拥护者。
而燕王年幼,远远不足以成为靖王的对手。没有乱局,没有鹬蚌相争的局面,成郡王哪里有机会问鼎皇位?
姜翰文把这番思虑说给成郡王听,再劝道:“王爷难道忘了,早之前,您的计划便是如此,利用靖王和燕王的皇位之争,王爷于混乱中取利。如今燕王年幼,目前看来,只有夏珂和邵毅是皇帝替燕王物色的班底。他二人不但未成气候,说不定还未得到皇帝的托付。若皇帝这时候猝亡,那就是靖王独大,哪里有什么乱局给王爷制造机会?”
这种情况下,成郡王名不正、言不顺,拿什么去和靖王争夺皇位?
成郡王也是这些年路子走得顺,并未遇到过艰难。这两年培植势力受挫之际,又被皇帝狠狠搞掉了两大助力,这才急躁起来。
这时听到姜翰文的分析,才略定了定神,想了想当前局势,转而说道:“宫中的钱娇娇和邓弱柳是怎么回事?样貌、仪态都有,怎么就入不了皇帝的眼?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诞下皇子?”
没有可支持的皇子,他就无法角逐皇位。
那两个女子容貌美丽、身段儿婀娜,仪态也是经过悉心教导的。奈何不是从小培养,才情方面实在拿不出手。进宫两年多,一个钱常在、一个邓答应。
钱娇娇好歹在初进宫时被皇帝相中,侍寝过几次,得了个常在的册封。邓弱柳进宫之后,就只有个答应的名儿,连皇帝的面儿都没见过。
距离她们替皇帝生下皇子,甚至谋杀皇帝,真是相距太远了。
成郡王这句话本来只是抱怨,听在姜翰文耳中,却让他心思一动,“要不,咱们的计划如常进行,王爷您想办法交好燕王,暂且支持他为储君。当然,这个只是备用方案,以备无奈之下的选择,您看如何?”
“这个……”成郡王听到这个提议,也是兴奋了一下,随即就摇头了,“办法倒是不错,但也得有人能接近燕王才行。”
太子去世也有几年了,燕王连皇家子弟的正常人情来往都不参与。前太子妃也是低调谨慎,似乎从未想过燕王是否有资格继承皇位,只带着儿子深居燕王府。
他不过是个堂叔祖的身份,又哪里能上门找一个小毛孩子套近乎?
姜翰文却说道:“皇上既然已经给燕王找伴读了,想来他深居简出的日子不会太长。王爷可以在一些场合表示一下支持正统的态度,为以后做个铺垫。”
成郡王沉吟片刻,还是点头了,却也没彻底放弃自己的想法,“这些都可以着手去做,还有宫中,再往进送些银子,给钱娇娇和邓弱柳寻些在皇帝面前露脸的机会。若她们能得宠,自是最好。
还有,宁国公的孙子不是和夏家长孙一起陪燕王读书吗?从现在开始,找人宣扬皇位正统的重要性,让宁国公认定燕王才是正统的皇位继位者。等到钱娇娇二人有了机会,就可以早一步动手,让朝中一干武将和靖王厮杀便可。”
襄郡王还是没放弃提早动手的打算,太师府被禁卫军控制,这事儿让他有了紧迫感,刘建是三朝老臣,皇帝对他没多做怀疑。
但是,若类似事件发生在其他人身上,只怕府中一干男丁早就被刘协押进侍卫营大牢了。侍卫营的手段,一通刑讯下来,怕是什么都招了。
那时,他哪里还有什么九五之尊、天下之主的尊贵,抄家灭门倒是一定会有的。
…………
刘建虽然在朝时间足够长,但多年来的养尊处优,早让他失去了勇气。在禁卫军不由分说看守太师府各门,不允许有人进出时,他就慌了。
之后再听宫中内侍传皇帝口谕,责问他私养武士意欲何为时,差点儿瘫在地上。
好在皇帝接下来还有话,让他上折子自辩,他这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他和成郡王勾结谋逆的事情并未败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