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责问(1 / 1)

托盘上是两样首饰,一件是金色琉璃额饰,拇指大的鹅蛋型,打磨出若干平面,周围是薄薄一圈赤金火焰纹。

另一件是海蓝色琉璃裸石镶嵌的牡丹篦梳,这样的首饰,通常是佩戴在发髻正中。这件篦梳配以海蓝色,也是做的雍容庄重,正适合中年妇人佩戴。

海蓝色篦梳的一旁,另外放着几只同样是海蓝色琉璃簪花和水滴形耳环,想来是用来搭配篦梳的。

宝泰银楼的窗户都已经换成了玻璃窗,虽然每扇窗户只是中间部分是整幅玻璃,四周依然装饰有雕花,但还是比这个时代的麻纸窗明亮的多。

女侍先拿起那只海蓝色的篦梳。

篦梳放在掌心时,女侍晃动一下,繁多折射面的琉璃反射着夹杂有海蓝色的阳光,让在座几人齐齐眯了眼。

那个中年妇人身边的一个小姑娘更是“啊”的惊呼出声。

女侍笑着给几人介绍这款海蓝色篦梳的用料、纹样等细节特点,详细解说、辅助以多角度展示篦梳各个细节,加上稀有的颜色,把在座几人听得心动不已。

谭夫人把篦梳接过来,拿在手上细看,心中极为满意,动了购买的心思。

“这个篦梳,再加三朵簪花,共多少银子?”谭夫人问道。

女侍忙答道:“这只篦梳八百两银子,簪花每只七十五两,今日是首次推出,给夫人按八折算,共八百二十两银子。”

“这么……”谭夫人吃惊,把“这么便宜”的惊问,硬是咽了下去。

可是谭夫人是咽下去了,隔了一张桌子的一个年轻妇人却出声了。

只听“啪”的一声,一个年轻女子拍案而起,怒喝道:“这只项圈用料如此之多,售价却只有九百两。而年前,我只购置了一支简单的琉璃金簪,你家银楼要价居然是四千九百两银子,简直欺人太甚!”

伺候那个桌子的两个女侍,连连屈膝赔礼,不断地说着好话,面色却不惊慌,想来今日这桩故障应该在宝泰银楼的预料之内。

女侍解释道:“还请柳大奶奶息怒,小店一向以诚信为本,绝不敢居奇货、抬高价。年前那批琉璃宝石,小店就是以高价收的。若当时也卖这样的价钱,那却是要赔得血本无归的。还望柳大奶奶见谅。”

“胡说!”那位柳大奶奶斥道,怒气丝毫不减,“同样都是琉璃,仅仅过了几个月,价格怎会相差如此之大?分明就是宝泰银楼,赚了黑心钱。今日,宝泰银楼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说法,我就让人把你家银楼告上衙门!”

宝泰银楼的女侍依然行礼解释,无非也就是请柳大奶奶见谅,他们做生意的,都是按照原料本钱来制定价格,并不欺客。

众人大多在静静观看,柳大奶奶那桌还有另外两人,一个在劝说,另一个则在帮腔斥责宝泰银楼。

可是,大家都知道,即使这位柳大奶奶真的把宝泰银楼告上衙门,似这种高档饰品,并不牵扯百姓民生的油盐布匹,自然是以稀缺为贵,衙门是不怎么管的。

杨氏和高氏望过去,这位被女侍称作柳大奶奶的年轻妇人,正是去年参加过成郡王府赏菊宴的其中一人。

当日在成郡王府,很是在旁帮着韶华郡主挤兑自家小姑来着,想来她也是购买天价琉璃首饰的其中一人。

在柳氏的责问和女侍的解释中,权掌柜脚步匆匆的踏进二楼,几步上前,对那位柳大奶奶连声解释,说的也都是同样的话。

只不过权掌柜说话的分量却是重了些,解释之后,还特意说明,宝泰银楼有详细的进出货账册,即使上到衙门,账册中也清清楚楚记录着那批琉璃宝石的进货价,绝无哄抬物价的嫌疑。

这番话说下来,那女子立即看向高氏和杨氏。

杨氏微微皱了眉。但既然柳氏并未开口,她也就不说什么,只静静端着宝泰银楼提供的茶水,慢慢抿着。

权掌柜看到夏家两位少奶奶在场,心里暗自叫苦。

他自是知道之前那批首饰价格高得离谱。夏家四姑奶奶做生意颇有自己的风格,显然不会用奇高的价格赚钱。

至于那批琉璃宝石为何会要高价,他也百思不得其解。

他刚才说了,宝泰银楼的进货价就高,他手中也的确有进出货账本,和清韵斋交割的手续也齐全。

别说去衙门,就是此时把账本和手续公开,宝泰银楼也是可以的。

那清韵斋有邵毅的股份,当日来买首饰的,无论哪家,都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情,去找清韵斋的麻烦。

可夏家两位少奶奶若是在这里被柳大奶奶责问,再起些冲突,那他可就不好向夏家四姑奶奶交代了。

得罪了这位姑奶奶,那就是得罪了财神爷。

权掌柜正想再说几句,转移柳大奶奶的注意力,没想到他还是晚了一步。

柳氏神色不善的看着杨氏两人,重重哼了一声,讥讽道:“可惜夏家号称书香世家,却教导子女无方。不但纵容和离女儿经商,还欺瞒世人,赚得如此黑心银子。我看你夏家趁早昭告天下,不要再自称什么书香门第,改为商贾之家算了。”

高氏一听就怒了,一拍桌子,站起身来。

杨氏连忙拉住她,把她按回椅子上,自己却站起来,面对柳氏。

“我劝柳大奶奶还是把刚才的话收回去,夏家是否书香,却不是由你说了算的。”杨氏淡淡说道,“我虽没做过生意,却也知道,有随行就市这么一说。当日的琉璃,自然有当日琉璃的价格和成本,难道为了照顾柳大奶奶一人的心情,即使如今琉璃成本降下来,清韵斋依然卖高价不成?”

柳氏被杨氏问得语塞,众人看向她的眼神,也多有不善。

当日,韶华郡主戴着琉璃首饰出现在人前,那是惊艳了全场的。

宁国公老夫人的寿宴,不可谓场面不大。即使在那样的大场面,最耀眼的,却只有韶华郡主一人。

她们也是想买首饰的,却没门路、没机会,加上当时的价格的确太高。

如今,好不容易价格降下来了,她们也有机会、能买到了,可这位柳大奶奶是什么意思?难道只有她们那个圈子里人,才能享用如此璀璨的首饰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