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心学对我们有什么用——强大内心的终极武器(1 / 1)

我是自己的上帝

众所周知,王阳明心学是人类历史上少有的简易明快的哲学之一。无论是它的思想,还是表达思想的语句都让人一目了然。王阳明心学又是一门实用的哲学,它告诉了我们极易被我们忽略的真理,同时也为我们每个人规划出了一张完美的、直观的人生路线图。王阳明心学对我们有什么用,答案已不言自明。

它首先告诉我们的是这样一个极易被我们忽略的真理:“人人平等。”

有一天,那个个性极强的王艮出游归来,王阳明问他:“都见到了什么?”

王艮以一副异常惊讶的声调说:“我看到满街都是圣人。”

我们应该注意,王艮这句话别有深意。王艮来拜王阳明为师前就是狂傲不羁的人,拜王阳明为师后,也未改变“傲”的气质,王阳明多次说:“人人都可以成为圣人。”王艮不相信。他始终认为圣人是遥不可及的,所以他说的“我看到满街都是圣人”这句话,是在讥笑王阳明的言论:“你瞧,那些在大街上的凡夫俗子都是圣人,我怎么就不相信,天下会有这样多圣人啊。”

王阳明大概是猜透了王艮的心意,于是就借力打力:“你看到满大街都是圣人,满大街的人看你也是圣人。”

王艮尴尬地一笑:“都是圣人。”

王阳明点头说:“对!人人都是圣人,谁也不比任何人差。”

他的另外一名弟子叫董萝石的也出游归来,同样兴奋地对王阳明说:“今日见一怪事。”

王阳明问:“什么事?”

董萝石兴奋地说:“见满大街都是圣人。”董萝石和王艮不同,他是真的悟透了王阳明“人皆可成圣”的思想,所以王阳明只是淡淡地回道:“这算什么怪事,常事罢了。”

无论是对不怀好意的王艮,还是发自肺腑的董萝石,王阳明的训导只有一条:人人确实都是圣人。

那么王阳明凭什么说“人人都是圣人”呢?

在他的文章《书魏师孟卷?乙酉》中,他给出了答案。魏师孟是王阳明弟子魏良辅的弟弟魏良贵,他的几个哥哥都拜到王阳明门下,学习心学,对于王阳明“人人都是圣人”的论点,他觉得不可思议。1525年,他来请教王阳明:您说人人都可以成为尧舜那样的人,可尧舜是如此伟大,凡夫俗子怎么可能成为他们那样的圣人呢?

王阳明解释说:每个人心中都有个良知,良知能知是非善恶,“是非”属于智慧,“善恶”属于道德,圣人也不过是既有智慧又有无懈可击道德的凡人,而你一出生就具备这两种素质,所以你就是个潜在的圣人。只要你按良知的指引去思考做事(致良知),那就是圣人了。自然而然致良知的,是圣人;勉强自己而致良知的,是贤人;不肯去致良知的说明他的良知被遮蔽了,那就是愚人。虽然愚人的良知被遮蔽了,但他的良知却仍然存在。如果能致良知,那和圣贤就没有区别。也就是说,圣愚的良知是一样的,只要肯“致”,那就是“人人皆可为尧舜”。

在《传习录》中,王阳明重点指出,良知在人,永远不可能消失,即使是盗贼,你喊他贼,他也不爱听,这就是良知永远存在的体现。那些不肯致良知的人,只是良知被物欲所遮蔽,并不是说他没有良知了。正如乌云遮蔽了太阳,你能说太阳消失了吗?

关于“盗贼也有良知”这个论点,王阳明并非信口开河,而是有事实依据的。据说他在庐陵担任县令时,抓到了一个罪恶滔天的大盗。这个大盗冥顽不灵,面对各种讯问强烈顽抗。王阳明亲自审问他,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说:“要杀要剐随便,就别废话了!”王阳明于是说:“那好,今天就不审了。不过,天气太热,你还是把外衣脱了,我们随便聊聊。”大盗说:“脱就脱!”过了一会儿,王阳明又说:“天气实在是热,不如把内衣也脱了吧!”大盗仍然是不以为然的样子:“光着膀子也是经常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又过了一会儿,王阳明又说:“膀子都光了,不如把**也脱了,一丝不挂岂不更自在?”大盗这回一点都不“豪爽”了,慌忙摆手说:“不方便,不方便!”王阳明说:“有何不方便?你死都不怕,还在乎一条**吗?看来你还是有廉耻之心的,是有良知的,你并非一无是处呀!”

这就是良知中的羞耻心,连无恶不作的大盗都有,何况普通人!

为什么王阳明要不厌其烦和矢志不移地倡导“人人都是圣人”的观点,他到底想告诉我们一个什么样的真理呢?

这个真理其实就是人人平等。王阳明是想告诉我们,良知可致圣贤,无所不能。所以人人都是平等的,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充当别人的上帝,任何人也就不可能有资格控制别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才有权力控制和支配你,那就是你自己;只有一个人能主导你的人生,那也只能是你自己。

“人人平等”思想的背后其实就是主张人的“自尊”。王阳明心学在某种意义上而言,有“骄傲”的成分,既然我有能知是非善恶的良知,既然我是圣人,那我就是自信的,我就是独尊的。

有弟子问王阳明:“老师您说过,人心与物同体,我不太明白。固然,我的身体里血气畅通,所以能称同体。可我和别人,那就是异体了,至于您说的与禽兽草木同体,简直就是儿戏啊。”

王阳明回答:“岂止禽兽草木,就是天地也是与我同体的,岂止是天地,如果世界上有鬼神,那鬼神也是与我同体的。”

这名弟子大惑不解。

王阳明问他:“你看看在天地之间,什么东西是天地的心?”

弟子回答:“圣人说,人是天地的心。”

王阳明又问:“人又把什么东西称为心?”

弟子回答:“恐怕是那个良知吧。”

王阳明见已把弟子带进了门里,就满意地笑了笑,解释说:“这就很明白了,充盈天地之间的,唯有这个良知。人只是具有形体,从而把自己与其他一切都隔离开了。我的良知就是天地鬼神的主宰。”

他的弟子急忙打断他:“等等,老师,您说人能主宰天地鬼神?”

王阳明很吃惊的反问:“难道不是吗?”

弟子也吃惊:“怎么可能啊。”

王阳明说:“那我问你,天高不高?”

“高!”

“地厚不厚?”

“厚!”

“你是怎么知道天高地厚的?”

弟子回答:“天高是我看到的,地厚是我感觉到的。”

王阳明追问:“你是用什么感觉到的?”

“当然是用良知啊。”

王阳明更为满意了:“好。天如果没有我的良知,谁去看它的高?地如果没有我的良知,谁去感觉它的厚?天高地厚,只是因为你用良知去看它感觉它了。我们可以继续发挥,鬼神如果没有我的良知,谁去分辨它的吉凶福祸?即使是石头,如果没有我的良知,谁去感觉它的坚硬?如果这一切离开了我的良知,你认为它们还存在吗?”

弟子正在琢磨,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王阳明已接着说了下去:“但是我的良知如果离开了天地鬼神万物,也就是说,我的良知不工作了,那么,良知也就不存在了。”

弟子琢磨出了哪里不对劲,他以高尚的唯物主义的身份质问:“天地鬼神万物是客观存在的,为何认为没有我的良知它们就不存在了?”

王阳明:“你去问问那些死人,他们的天地鬼神万物何在?”

实际上这段话和唯心唯物思想没有一毛钱关系,它是王阳明强烈主张人“自尊”的终极演绎。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成为天地鬼神万物的主宰,而不应该成为他们的奴隶,这种情况是终我们一生的。

如果世界上真有上帝,那上帝就在我们心中,就是我们自己。我们不必求神拜佛,因为我们本身就是神佛。

所以,在我们的人生中,我们不要做任何人和事物的奴隶,只俯首于自己那颗拥有良知的心,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