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庄】
魏时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司机说着话,尽量让司机别把注意力放在后座上那两个人身上,他怕司机半路跑了,不过,他嘴里说着话,但是眼睛却时不时地往后视镜里看。
魏昕一脸阴沉、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看起来那叫一个乖。
魏妈妈还是昏迷不醒,但是身体状况也没有变得更差。
魏时抹了把脸,后面坐的这两个人就是他在这世上最亲的人,如果说魏时也有什么执念的话,那就是自从魏爸爸过世之后,希望自己的亲人能够平安的活到终老那天,不用大富大贵,不用有权有势,可惜,就这么个普通的愿望,现实却总是跟他对着干,好似他的执念越强,失望就越大似的。
半夜了,路上也没什么车,司机把车速提了上去。
车子开得很快,车外那些一掠而过的黑影在车窗上划过去,张牙舞爪的,像要打破玻璃挤入车内似的,魏时看到车子前面不远处的路上,有个男人在那儿趴着,男人看着开过来的车子,抬起头,魏时被他的脸吓了一跳,脑壳开花,满脸是血,眼球掉出了眼眶,身体只剩下了上半身那一截,肠子拖在地上,连着一米五开外的下半身,他伸出手想抓住过往的车辆。
司机没有看到这个男人,车子从那根肠子上一碾而过。
魏时清清楚楚听到了“噗呲”一声轻响。
车子里刚打开的广播发出了轻轻的电流声,司机“咦”了一声,往车载DVD看了一眼,骂了一句“又出问题了”,他伸出手去用力拍了拍那台机器,一拍之后,广播就正常了,司机习以为常地继续跟着广播哼起了歌,回过头还问魏时,“哎,小兄弟,你觉不觉得今晚上比平时要凉快点?”
是要凉快点,鬼都跟上车了,能不凉快吗?魏时眼睛有点抽,看着一双还在往下滴着黑血的手抠着车底盘往车里面钻,半个被开了瓢露出灰白色脑浆的头已经探到了车内……
魏时一边随口回答着司机的话,一边偷偷从口袋里摸出张黄符纸,然后半弯着腰站起来,嘴里嘀咕着“没烟了,跟我弟拿包烟”,说着手就伸出去,要把黄符纸往那个男鬼脑门上贴去。
这一晚上一出接一出的,就没有个消停的时候。
就在这时,半闭着眼的魏昕睁开了眼,他脚轻轻一抬,踩在了男鬼的头上,然后,轻轻那么一碾,男鬼的头“噗嗤”一声化成了一滩腥臭的黑水。
……
魏时无言地看了看面不改色把脚收了回去的魏昕,又看了看手上的黄符纸,镇定地把黄符纸塞进了口袋里,然后装模作样在后面翻找了两下,还问了魏昕一句“你把烟放哪了?”当然,魏昕还是不出所料的没有回答他,魏时悻悻地又坐了回去。
司机笑了起来。
魏时扯了扯嘴角,跟着笑了一下,那个笑容看起去还挺内秀的。
几个小时的车程一下子就过去,司机拿着五百块车钱走上了回头路,而魏时三个则站在南广县城的汽车站,等着开往广济镇的早班车发车。汽车站年久失修,破烂陈旧,一道铁门,往里可以看到两三辆公交车停在一个小广场上,而大门口则有两棵无精打采,叶片发黄,一副营养不良的大树。
魏时就靠着其中一棵树,而魏昕则站在另外一棵树下。
此时,魏时也已经不再老是想着跟魏昕说话了,魏昕一直不开口,这让他心里七上八下的,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不能说话了吧,这么一想,本来还有点生气的心情立刻又担心了起来。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宋教授打来的电话。
这个时候了,医院里发生的事应该已经被人发现了,魏时边接电话边想着,一听宋教授说起,事情果然是他想的那样,武警已经把整个医院包围起来封锁了,宋教授声音里带着疲惫和悲痛,魏时宽慰了他两句,并且把自己有事必须先离开的情况跟他说了一下,宋教授表示了理解,同时也要魏时尽量快点回来。
魏时满口答应。
宋教授交游广阔,这个年代里,不信邪的人很多,信邪的也不是没有,要不然为什么每年新年里佛教圣地之一的南岳山大庙头一炷香能炒到那种天价?所以他联系了一些人,把事情跟他们说了,很快的,就得到了开工的同意。
魏时觉得没什么问题,指点了一下注意的事项。
无外乎是开工的时辰,开工时动手的人的生辰八字,随着情况的变化箭头所指的方向要做的调整,箭的用料,以及其他一些忌讳,林林总总,巨细非遗,说了十几条。
说起来这个事并不难,但是也得小心着来。
毕竟对面就是一座满溢着阴气的医院,一个不小心犯了什么忌讳,谁知道会出什么事,不过,魏时对宋教授还是很有信心的,他又不是那种不知道轻重的小年轻,当然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
魏时打电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魏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