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流像一条条黑色的河流一样,一眼望不到头,魏时埋头往前走,一般来说,像这种堵车的时候都是很热闹的,探出窗户骂人的、下车走路的、无故鸣笛的等等嘈杂的声音混在一起,再加上汽车的嗡嗡声,尾气的臭味,让整条路跟开了锅一样。
然而,此时此刻,也许是因为夜已经深了的关系,这条停了不知道多少车子的路,却很是安静,魏时经过这些车子的时候,眼角往那边一瞄,车子里的人都坐在那里,看着前方。
魏时加快了脚步。
今晚上的古怪让他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他怕出什么事想赶快回医院去,问题是他现在在的地方离医院有点远,就算他用跑的,没有半个小时一个小时的,也别想到地方。
所以,等魏时喘着粗气,回到医院的时候,时钟刚刚好停在了十二点上。
魏时没坐电梯。
他没忘记昨晚上在电梯里看到的那些鬼魂,电梯是个密闭空间,容易出事,就算他本事高不会被鬼给害了,电梯可能出故障也不能不考虑,所以他选择了走楼梯。
一路上,就看到那些灰蒙蒙的鬼魂从他身边走过。
魏时目不斜视,全都当看不见。
他总算回到了魏妈妈所在的病房,病房里开着一盏小灯,灯光昏暗,好似照不到人,里面静悄悄的,全没有白天的生气,魏时悄悄地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病房里的情况,魏妈妈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苍白的脸露了出来,二叔魏金成还留在这里,大概是看他没回来不放心的原因,魏时有点感激,正打算轻声喊他一句的时候,僵坐着的二叔突然动了。
他站起来,俯下身,手伸向了魏妈妈。
魏时皱起了眉头,他不知道二叔打算做什么,是帮魏妈妈擦汗还是盖被子?魏时怕打扰到病房里人的休息,所以悄无声息地又往前走了两步,这时,二叔的头越垂越低,他的脸碰上了魏妈妈的脸,手掀开了魏妈妈的被子,摸上了她的衣服。
魏时不可思议地看着二叔的一举一动。
二叔这是什么意思?他难道是想……魏时还是不太敢相信,在他眼里的二叔,一直是把他当半个父亲看待的,就这样一个人,现在却正在对他的母亲动手动脚,魏时受的打击有点大,一时之间给愣住了,不过也就愣了那么几秒钟,因为二叔接下来的动作让他大喊一声,“二叔,你干什么?”边喊边冲过去,一拳头直接击中了二叔的肚子,把他打趴在了地上。
魏妈妈衣服被扯开,魏时慌手慌脚的给她把衣服又掩上。
这么大的动静,也没把魏妈妈吵醒,魏时一时又是庆幸,又是愤恨,他用杀人一样的眼光盯着倒在地上的二叔,看他快要从地上爬起来,又狠狠地踹了一脚,用力踩在他背上,用阴恻恻的声音说,“二叔,刚才你在做什么?”
魏金成困难地抬起头,跟魏时有二分相似的脸看起来那么让人厌恶,眼神发直,嘴角流出了一点口水,他肩膀耸动地哭了起来,声音古怪而又压抑,却什么都不说又好像把什么都说了。
魏时想起来,他每次回去的时候,魏妈妈那古怪的态度,她总是躲在屋子里不肯出来见人,精神状况也越来越差,尤其是看到二叔魏金成的时候,更是一脸的惶恐,魏时狠狠地捶了一下自己的头,他真蠢,蠢透了,他一直以为这是因为魏妈妈生病了,没想到,没想到是因为其他原因,而且这个原因是这么的,这么的让人难以接受,魏时两眼通红,他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个男人。
但是,不行,暂时还不行。
这是家丑。
魏时不想在这里把事情闹大了。
魏时握紧了拳头,让自己不停地呼气、吸气,总算让自己的理智回了炉,他把脚慢慢地从魏金成身上挪开,魏金成从地上爬起来,一脸的恐惧、失措还有羞愧,他嘴巴哆嗦着,“阿,阿时啊……”
魏时头也不回,“闭嘴,别逼我现在就动手杀了你。”
魏金成安静了一会儿,突然他茫然地开口说,“阿,阿时,我是鬼迷了心窍,真的,就是鬼迷了我的心窍,我,我没想做出那种事,我该死,我该死,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他跪了下来,爬到了魏时脚边上,抓着他的裤脚哭了起来,魏时被他哭得心烦气躁,你以为老子不想杀你?不过是想留着你这条命换个地方再收!
魏时一脚又把魏金成踢开。
刚才的动静这么大,也没把房间里的病人吵醒,魏金成还在那里念着是“鬼迷了自己的心窍”,魏时沉着脸,也许这个医院的阴气确实影响到了魏金成,因为就算魏金成再没脑子,也不会在这里做这种事,但是阴气也不会把你没做过或者没想过的事引出来。
这个事对魏时冲击太大,他把头抵在床头,时不时地在墙上砸两下,他连看都不敢看魏妈妈,他觉得都是自己的错,他居然亲手把自己的亲妈送到了个禽兽手上,这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魏时越想越拗,越拗就越转不过弯,头在墙上砸的砰砰直响。
就在这时,魏时听到了一个爆裂声。
噼啪噼啪噼噼啪啪的声音,悉悉索索的,不绝于耳,好像有千百个小爆竹同时炸看了一样。
魏时猛地抬起头。
不好,医院里的阴气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