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郑媳妇一路上不知道剜了燕妮多少眼。
那么大一坨金子说丢就丢了,这事儿搁在谁身上能受得了啊?
这要不是杀人偿命,她都有心把这个没长脑子的亲闺女给打死。
燕妮知道做错了事,跟在她妈屁股后面亦步亦趋的走着,“妈,你别生气了,反正不是咱们家花钱买的。等我回去跟我嫂子再要一个呗。”
“要要要,你再要几个不也是丢了一块金子?你知道那块金子值多少钱吗?我跟你爸不吃不喝干五年才值那一块金子的钱,就让你给弄丢了!”
她越想越气,伸手在燕妮的胳膊上狠掐了一下。
当初说的是拿着玩玩,你不还回去人家也不好意思跟你要。现在你弄丢了,然后还想再要一个,可能吗?
真把人家当傻子呢是嘛?!
“回去别跟你嫂子说,就假装那金鞋没丢。你要是敢跟你嫂子说,看我怎么收拾你!还有你爸,也不能让他知道,你记没记住?!”
老郑媳妇又掐了燕妮一下,这次是拧着肉转了半圈。
燕妮疼得眼泪都下来了,却不敢哭出声,赶紧点头,“知道了,妈,我知道了!”
回到家,老郑还没回来。
他们一家人过两天等燕妮考完试就要回老家了,回去把婚礼办了,也顺带着看看爹娘给新盖的砖瓦房。
老郑这几天是天天不着家,儿子儿媳妇在家腻腻乎乎的,他在旁边看着都难受。
一进院子就看见凤姿坐在院子里吃着一个球一个球的冰淇淋,郑学祯像个小狗似的蹲在她旁边跟她说着话。
老郑媳妇乐呵呵的说:“凤姿啊,怀孕的时候可不能吃凉的,要不然到时候孩子生出来会肚子疼的。”
“我热,不吃难受。”
凤姿又舀了一大勺冰淇淋塞进了嘴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怀孕了的关系,她感觉肚子里就像是要着火一样,热得她难受。
燕妮看着凤姿手里的冰淇淋,咽着口水,“嫂子,你吃的这个是那个哈……哈什么斯吗?我听我同学提起过这个,说是可好吃了,可是我还没吃过呢。”
凤姿把剩下的一点儿递给了她,“吃吧,等你放假了我带你去店里吃。”
“真的吗?谢谢嫂子!这可贵了,我听我同学说一个球就要二十五块钱呢。”
燕妮也不嫌弃,用勺子挖着那点底儿吃得啧啧作响。
老郑媳妇惊呼,“哎呀妈呀,啥玩意儿啊就要二十五块钱?”
啥玩意儿?冰淇淋呗!
凤姿说想吃,郑学祯立马屁颠屁颠的跑出去买了。这么一盒四个球,花了他攒了大半年的零花钱。
凤姿抬眼看了这个未来婆婆一眼,心说农村人就是小家子气,吃个冰淇淋怎么了?我在家总吃这个。
老郑媳妇一口郁气堵在胸口,如果不是看在那些黄金的面子上,她非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儿媳妇。
还当这是自己家呢?花钱这么大手大脚的,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郑学祯看出来他妈跟凤姿的眉眼官司,站起身转移了话题,“妈,燕妮怎么被叫家长了,是打架了吗?”
老郑媳妇气得直咬牙,“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说完就回了自己屋。
燕妮也心虚,把盒子刮干净了也跑回屋了。
上午学校里来了警车的事,还没放学就传得沸沸扬扬。有消息灵通的早就打听出来发生了什么事,在班级里像是说书一样说得那个玄乎。
有的说郑燕妮家深藏不露,可有钱可有钱了。
有的说郑燕妮家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的。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跟燕妮同在一所学校的凤雪跟凤娇都听说了这件事。
她俩在学校里从来不提郑燕妮的父母是在自己家当佣人的事,平时都很低调。今天听说郑燕妮丢了价值十几万的金子,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们家要是有钱,还能在自己家里打工吗?
放学回到家,家里的气氛还是有些压抑。饭桌上还是简单的饭菜,证明老郑今天又没来做饭。家里人都不说话,特别是春林,还拉拉个脸好像是谁欠了他一样。
凤娇想缓和一下气氛,就把学校里发生的事儿给说了出来。
“奶,你知道我们学校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陶陶笑了笑,很捧场的开始捧哏,“发生了什么事啊?”
“今天郑燕妮拿了一双金鞋去学校显摆,第二节课下课金鞋就丢了。听说那双金鞋值好多钱呢,派出所的民警都来了……”
“啪!”
香蒲手里的碗掉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这群孩子不懂,但是大人都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又是“啪”的一声,春林重重的把碗摔在桌子上,瞪着眼睛冲香蒲大吼:“你把娘给你买的那套九宝给凤姿了是不是?!”
“春林哥,我……我是舍不得凤姿……”
“你舍不得那个畜生,就舍得把娘送给你的东西给她是不是?你怎么不跟她一起走,让她给你养老啊?!”
春林把手指头捏的嘎嘣脆响,要不是桌子上还有娘跟两个兄弟,他说不上就要把桌子给掀了。
几个孩子吓得瑟瑟发抖,凤娇跟两个小的都哭了出来。
香蒲默默的流着泪,春林的话太伤人,跟针似的扎着她的心。
凤姿怎么说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她怎么舍得让凤姿什么都不拿就去嫁人。
“春林哥,你别生气,我去……去要回来……”
“还特么要回来什么要回来?你没听她说那个畜生都把金鞋给她小姑子了吗?娘送给你的心,就是让你拿出去给别人扔着玩的是不是!!!”
“啪!”
陶陶抬手就给了春林一个大嘴巴子。
“余春林,东西是我给的,你有本事冲我来,吼你媳妇算什么本事?!”
春林本来就被气炸了肺,现在又挨了一巴掌,顿时委屈得不行。
“娘,你不是也说什么都不给那个畜生吗?现在她拿走了九宝,还不当好东西,凭什么啊!”
“就凭她是你的种!一口一个畜生,她是畜生你是什么?!”
陶陶胸口起伏,突然一股气冲到嗓子眼,她赶紧跑向洗手池,“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刚才的一幕,春林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香蒲默默流泪的样子,说我去要回来的小心翼翼,她都亲眼见过。
她以为这事儿不会再发生了,以为家里有钱了,他就不会再像从前一样。
所以她才带着他们来京城,让他们去挣钱,挣很多很多钱。
原来不管有钱没钱,事实还是无法改变。
陶陶忍不住哭出了声,既然无法改变,她做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