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珍等工厂的工人都下班以后,挎着包一瘸一拐的往工厂大门口走。
她现在每天上下班都会叫一辆三轮车,比出租车便宜不少。
才走到大门口,就看见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停在路边,车窗正缓缓的往下落。
“甄珍,上来,我送你回去。”
甄珍一看是周思恩,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哆嗦。
“不用了,我打个车回去就行,不麻烦你了。”
看她不肯上车,周思恩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这些年甄珍都不打扮,要不是有陶陶帮她挑衣服做头发,她可能比山山水水俩人都土。
现在看见一身职业套装的周思恩,她瞬间就自卑得抬不起头来。
当年是这样,现在还是一样。
周思恩笑了笑,“你还是这么怕我,我有那么吓人吗?”
她上前拉住甄珍的手,语气诚恳的说:“当年的事你还在记我仇是吗?我真心跟你道歉,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当时岁数小不懂事,才会那样做的。”
甄珍不习惯她亲昵的动作,抽回手后退了一步,“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事,我都给忘了。”
以前的事,她确实忘了很多。但是那件事,她越是想忘掉,就越是忘不掉。时不时的就会想起那天,她说的每一个字,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在甄珍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既然忘了,那你能不能赏个脸,让我请你喝一杯咖啡呢?”
“我觉得没这个必要,咱俩不是一路人,也不可能成为朋友的。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甄珍绕过周思恩往前走去。
周思恩跟在她的身后,笑着说:“我当然有事找你。如果你不在乎余春山,不在乎他的斯遇服装,你可以不听。”
甄珍瞬间被钉在了原地。春山跟斯遇服装都是她最在乎的,周思恩显然已经掐住了她的七寸。
“走吧,跟我去喝杯咖啡,等会儿我送你回家。”
周思恩转身回到了车上。甄珍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
俩人找了一家就近的咖啡馆,周思恩点了两杯咖啡。
等咖啡的时间她一句话都没说,漫不经心的眼神看着甄珍。
咖啡很快送了上来,周思恩优雅的端起杯子轻啜一口,“这么多年我一直想不明白,余春山到底看上你什么了?”
外貌最多能有个五分,连及格都不到。身材打扮都看不下去眼,更别提她是个瘸子了。
甄珍眉头紧皱,“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个吗?那我没有兴趣跟你讨论这个。”
“我要说的当然不是这个。”
看甄珍想起身离开,她放下咖啡杯正色道:“余春山和他的斯遇服装都遇上麻烦了,有人正在查他。这件事别说细查,就是随便给他扣个帽子,他都会吃不了兜着走。这些年他赚了多少钱你不会不知道吧?那些人像盯一大块肥肉一样,盯他盯得死死的,怎么可能让他把资产转移?”
甄珍已经变了脸色,心也沉到了谷底。
前段时间她就已经发现不对劲了,资金链莫名其妙的就会少一大块。她跟春山问起,春山却告诉她装作不知道就行。
她早该想到,早就该想到的。
“你……”
甄珍用力的扣了一下掌心,让自己冷静,可是她的声音还是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你能帮到他,是吗?”
“当然了,否则我也不会来找你。”
周思恩向前探着身子看向甄珍,眼里的笑让人不寒而栗,“甄珍,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也没有人会平白无故的帮你,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的,对不对?”
甄珍再傻,她也秒懂这话里的意思。
“你要怎么样才肯帮春山哥?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她想要什么?
周思恩笑得那么的残忍,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她明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得到余春山,可是她就是不甘心,她怎么甘心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跟这个丑女在一起?
周思恩眼神凶狠,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我想要你死!只要你死了,我就会帮余春山渡过难关,我还能让他的斯遇服装永远开下去。”
甄珍脸色煞白,她绝对想不到周思恩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她为什么这么恨自己?
“你不信就试试,最多不会超过一个月,你的春山哥就会有牢狱之灾。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那些人不会给他翻身的机会,不会让他活着出来的你懂不懂?但凡你活着一天,你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余春山去死,看着他辛苦打拼下来的斯遇服装一间一间的易主……”
“你不要说了!”
甄珍拍着桌子站起身,店里的所有人瞬间都抬起头看向她。
“你不是不明白,春山哥为什么会喜欢我吗?其实你更想问的,是春山哥为什么不喜欢你吧?是,我承认你长得好看,你家里的条件也好,现在的工作也好。但是又有什么用?你的心都是黑的,别说春山哥,就是这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不会喜欢你的,最多把你当成玩物而已。”
甄珍说完转过身,完全不在乎别人惊讶的目光跟身后周思恩怨毒的眼神,一步一步走出了咖啡店。
她却不知道,她最后的那一句话直接激怒了周思恩。
“好,你们一个两个的都骨头硬是不是?那我就要看看你们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此时的春山还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
“老板,都交代好了,明天就能带着人过去。”
春山只垂眸点点头。
等那人离开,他对司机说:“连夜回去,路上累了再休息。”
这边的事儿都处理好了,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两个人轮班开了六个多小时,到沈阳的时候已经累得快瘫了,倒床上就开始呼呼大睡。
明天还有差不多十个小时的车程,这可得好好休息休息。
第二天,春山跟司机俩人吃过早饭出发,市里的一行车队也出发开向了东孟家村。
高家,家里仅剩的一匹老马躺在马棚里鼻孔放大喷着粗气。
高正见过这场面,自然知道这是没救了。
“我早说买个拖拉机,你就不敢去跟爹娘说,现在好了吧?这下还拿啥去送酸菜?你自己拉着去吧!”
高正媳妇抱着肩膀翻着白眼,越看这个窝囊废越来气。
“别特么逼逼了,买拖拉机回来你会开是咋地?一天天的就放那没味儿的屁,先想想今天的酸菜咋送吧!”
咋送?没法儿送!
全村哪有几家有牲口的啊?有家倒是有毛驴子,可是人家是做豆腐的,这会儿早拉出去卖豆腐了。
高正正愁眉苦脸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几辆小轿车开进了村,直接停在了酸菜厂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