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陶李酸菜厂的门口站着一排的小姑娘。
高大嫂背着手站在小姑娘面前，大声说：“余香蕉！无故旷工，直接开除处理！你等会儿去高会计那领了工资就回去吧！”
余香蕉一听，捂着小嘴“呜呜呜”的哭出了声，工资都没领就跑了。
高大嫂跟剩下的七个小姑娘说：“要想偷懒的就别再来了，回家猫着去多得劲儿呢！”
把几个小姑娘吓得跟老鼠见到猫似的。
看那群小姑娘开始干活了，高大嫂抬脚往陶陶家院里走，就看见刘大兰风风火火的跑来了。
“高大嫂子～”
刘大兰呼哧带喘的，等气喘匀呼了，开口问道：“我家香蕉咋的了，咋不让她干了呢？”
高大嫂翻了个白眼，“你家香蕉没跟你说啊？她天天上半天班，中午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就这样的哪儿也不带要她的。”
“咋可能呢？她天天太阳下山了才回家啊！”
“那你就去问问你家香蕉吧！”
高大嫂说完就进了陶陶家，刘大兰没脸没皮的也跟了进去。
“高大嫂子～我回去说说香蕉，你让她明天回来干活吧！”
这一个月三十块钱，她是咋的都不带撒口的。
至于高大嫂说的上半天班，她心里寻思着应该是香蕉偷懒了。
高大嫂冷声冷气的说：“刘大兰，你别说了，没用！我们工厂是不会再让余香蕉回来上工的。”
刘大兰看高大嫂这说不通了，赶忙跑去屋里求陶陶，“小陶啊，香蕉可是你亲侄女，你咋能忍心这么对她啊？她要是没有这个工作，以后找对象都不好找啊。”
陶陶正坐在缝纫机前做衣服，听见刘大兰的话瞬间就感觉烦躁的不行。
“刘大兰，你有没有点脸？我说没说过咱们两家断道了？你家余香蕉自己不珍惜这次机会，你说啥都没用了。至于找对象的问题，你回去问问你家余香蕉，她可能都不用你操心这事儿！”
昨天高大嫂跟陶陶说起，高刚在大道上看见余香蕉跟一个男的手拉手，看见马车过来了，做贼心虚的俩人赶紧往两个方向走了。
这都不用怀疑，俩人肯定是处对象呢。
陶陶跟刘大兰说这句话，其实是有点想改变余香蕉命运的原因在里头。
如果按正常的走向，余香蕉结婚后不到两年就会被她老公给活活打死，这命运有些太过悲惨了。
结果刘大兰根本没往这想，还在那求高大嫂跟陶陶让余香蕉回来。
最后把高大嫂磨的没了耐性，大声喊道：“刘大兰子你赶紧给我走！我告诉你，就是我把这酸菜厂给关了也不带让你家余香蕉回来上工的！”
刘大兰一看这是真没戏了，立马变了副嘴脸，骂骂咧咧的诅咒这个酸菜厂迟早倒闭！
给高大嫂气得抄起剪刀就要扎她，刘大兰吓得连滚带爬的跑了。
跑回家以后看见余香蕉不在家，想起来陶陶说的话，她这才反应过来。
等晚上余香蕉回来，刘大兰上去就给了她一个大嘴巴子。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好好的工作都让你给祸祸没了！你知不知道这一个月的工资比亚麻厂的工资还高？说，你嘚瑟哪去了？！！”
余香蕉捂着被打的肿起来的脸，低头不语。
她心说：凭什么让我出去挣钱养你们？我辛苦干了一个月，一分钱都落不在我手里不说，一年到头你连一件新衣服都不给我做，真拿我当傻子呢？
看余香蕉不说话，刘大兰更生气了，抄起笤帚不管脑袋屁股就往她身上抽。
余香蕉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娘，我处对象了！就是前头胜利村的张大锤，我跟他说好了，明天就去领结婚证……”
“啥？你再说一遍？！”
余香蕉抬起头看着刘大兰，脸上满是泪痕，但是笑容慢慢的绽放，“我跟大锤哥说好了，明天去领证。娘，我要结婚了！”
“我不同意！老张家穷得叮当响，他拿啥娶你，拿啥养你？！”
“我不用他养，我跟他一起奋斗！！娘，现在是新时代了，我们是自由恋爱，你管不着！”
“我是你娘我就能管你！”刘大兰拽着余香蕉的麻花辫就四处寻摸，想找个绳子把她给绑起来。
余香蕉突然站起身一把推倒了刘大兰，然后疯了一样往外跑。
刘大兰爬起来喊她丈夫跟儿子，可惜俩人都像聋子似的装听不见外头发生的事。她只能自己爬起来，不顾胯胯轴子的钝痛追了出去。
余香蕉直接跑到了曾经魏红兵家，现在这里住着新队长，就是最早一批来的一个男知青。
“大队长！我娘要反抗新政策，要给我包办婚姻！”
跑进院子的刘大兰听见这话气得差点撅过去。
“大队长，不是，我没给她包办婚姻，就是……就是……”
大队长皱着眉头看着她，“就是啥啊？我告诉你刘大兰同志，现在主张自由恋爱，你没有资格阻拦。”
刘大兰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得直拍大腿。
也不知道她是哭自己家里的活没人干了，还是心疼那每个月的三十块钱她再也拿不到了。
余香蕉跟张大锤领了结婚证，却连酒席都没办。
……
听说陶李酸菜厂要再招三个女工，村里这几个没新来的女知青都心动了，特别是周思恩。
去酸菜厂能赚钱不说，还能每天都看见余春山，这就是一举两得的美差事啊。
几个小知青结伴来到酸菜厂的门口，想应聘这个岗位。
哪知道高大嫂扫了她们一眼，就指了三个本村又黑又丑的小姑娘。
“行了行了，就她们几个了，你们都回去吧。”
高大嫂领着三个兴奋得脸都红了的小丑丫头进了工厂。
剩下的人唉声叹气的回家了，只有几个知青忿忿不平的不肯走。
“凭什么呀？你们这不是排外嘛？”
“怎么说也不能一个都不要我们啊？”
“就是，就是！你要是不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们就去找大队长！！”
“嚷嚷什么？！”
高大嫂走了出来，呵斥道：“为啥不选你们你们心里没点数吗？你看看你们的手，是能干活的样子吗？”
几个女知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顿时不再言语了。
周思恩可怜巴巴的说：“高大娘，我们真能干。秋天的时候收玉米，春天的时候种地，我们不是都干了么？求求您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高大嫂冷笑一声，“秋天的时候你们扒了几天的苞米啊？三天不过就说手脖子肿了干不了了，你们都忘了咋的？”
要不是大队长照顾这几个女知青，她们的工分连一个月的口粮都换不上。
现在还好意思来工厂要工作？真是猪八戒啃猪蹄儿，不知自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