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喊道:“这就对了,这就对了!窦武哪里是为了除宦官,辅社稷!他是志在天下啊!”
曹节惊慌失措,险些从车上掉下来。张让连忙拱手道:“如此紧急关头,我等定要齐心协力,保我社稷!请侯爷下令,速速支援朱雀门啊!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曹节慌忙起身拔出宝剑喊道:“快跟老夫走,护驾杀贼!”
而另一边,窦武此时已站在朱雀门下,一副志得意满的神色。他旁边的杜密也是甚为欢喜地奉承道:“大将军真是神机妙算,我们用仿造的甲胄不费吹灰之力便夺下两道南门。只要李膺将军能夺去雍门,控制上西门。刘淑将军夺取中东门控制上东门,那么整个洛阳便在我等掌控之中!”
窦武右手握住剑柄左手叉腰道:“李膺乃是司隶校尉,手上有一千二百名中都官徒隶所组成的武装队伍。这些人多年受李膺恩惠,心中只知道有李膺,不知道有皇帝。他这次只动用了区区五百人,但我仍对他拿下西门信心十足。相比之下我则更为担心刘淑,这小子就是个酒色之徒,若不是有个皇亲的身份,老夫哪里肯用他啊!”
窦武停了停又皱起眉头道:“只是这次袁绍这小子却让老夫失望透顶,亏得老夫对他如此器重,关键时候却跑得没影了。年纪太轻终是靠不住。也罢,得天下老夫也不指望他那百十人。”
杜密道:“刘淑将军手下有八百亲兵,大将军何需担心。只是手下倒是有一事不明。”
窦武道:“周甫有话直说。”
杜密道:“大将军此次攻占东西南三门,手下都理解。可为何唯独放掉北门呢?”
窦武道:“逼急了的老鼠会咬人。我算过,天子和宦官手上总共还有将近一千五百人马,咱们加起来虽说有三千余人,可要是把这一千五百人惹急了,那也够咱们喝一壶的。可是如果给他留个鼠洞,这帮阉宦只要有条生路便会把军队扔下带着天子逃走。你以为我不会在逃走的方向设伏吗?”
杜密道:“大将军果然精通兵法!在下佩服,佩服!”
我站在祖父的车上道:“想不到窦武如此狡猾,竟然连我都骗了。原来要对圣上下手的一直是他,他才是这世间第一大奸大恶之人!”
祖父道:“这官场上的事情你才经历了多少。大忠似奸,大伪似真。我还是那句话,凡事不要光凭眼睛去看,要用心。”
老远的看到了久违的朱雀门,窦武所率领的大约有两千余众,看样貌应该就是他近日在城外放粮所聚集的一千余名流民,加上他暗地里亲自训练的五六百死士。此时这些人中有一半穿着的正是那日我们搬运的铠甲装备。
我对祖父道:“窦武两千余人这么长时间仍然没有攻下区区二百人把守的朱雀门,照理说不大正常啊。”
一边的曹节道:“阿瞒多虑啦,你看窦武的这帮流寇,哪有一点战斗力。待会咱们的人一上,一击即溃。”
说罢,曹节一声令下,这边近千的大汉精锐摆开阵势像窦武的两千多杂牌军冲去,而曹节等大宦官依然气定神闲的坐在队伍后面来观看这场屠杀。
远处只见到窦武骑着高头大马,手握宝剑,待曹节的军队快冲到阵前时,窦武将宝剑往后一指,众军士都像一团散沙似的往后撤退。
此举惹得众宦官哈哈大笑,嘴里连连道:“乌合之众,乌合之众啊!”
大约退出约五十步,众人散开,却露出了一样事物,但见这笨重的木家伙趴在地上,整整齐齐的一排足有二十多部。士兵们将粗如儿臂的箭矢填在里面,此时曹节这边的士兵虽还在前进,但心中已有些发毛。他们不知道自己手中的木盾能否抵挡得住窦武的神器。
窦武高举宝剑,然后挥下道:“放!”
数十支巨箭激射而出,一阵沉闷的巨响,加上惨嚎。木盾被瞬间打碎,甚至有些被打上天十几米。盾兵们臂断骨折,伤亡惨重。随后第二波盾兵补上,但窦武这边的箭矢也早已填充,又随着一声“放!”,哀嚎之声更加震耳欲聋。三波箭矢过后,曹节这边的盾阵已全线崩溃。将士们被窦武的神器所震慑,心中恐惧之意大生。
窦武再次挥剑。此时,数百名训练有素的死士冲了出来,他们人人手持双刀,像长者两只獠牙的饿狼扑向羊群一般朝着曹节的军队扑来。众将士拔出短兵与之厮杀,喊杀之声不绝于耳。这些死士的战斗力我是见过的,军队如果没有盾牌做掩护,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
战斗持续了大约一盏茶时间,双方停手散去。曹节一方已损失近六百人,仅剩下四百人左右。而窦武一方距我目测大概只损失了不到二百人。由此可见战况的惨烈。
窦武纵马来到阵前大笑道:“奉车都尉(曹节官职)曹大人,你也是知兵之人,我这招围城打援用得怎么样啊?”
先前我早看出窦武是故意不攻下朱雀门,他料定陈番必引得曹节主力在武库,然后以曹节性格必会轻视于他而率领队伍到广场与之决战,而他又故意示弱,并用重武器破坏了曹节引以为傲的盾阵,对其展开了残忍的屠杀,这一切在战争的艺术上本是极为高明的,但同样变数与风险也很大,由此可见窦武的确是一个胆大心细的人。
我从旁边的弓兵处借来弓箭,先转过头去将弓箭拉开,然后瞬间转身,向窦武放了一箭。那窦武反应也是极快,宝剑迅速挥出,将我射出之箭劈成两截。对方军阵中一阵叫好。
窦武持剑大喝道:“卑鄙小人,竟然暗箭偷袭!”
我道:“窦武,你才是卑鄙小人!你害我朋友,嫁祸给列侯张让。又骗得陈番魏朗山冰等人去送死,为的就是成就你自己的皇朝霸业!”
窦武大笑道:“曹阿瞒,你这无义小人在说什么?陈太傅乃你和你祖父费亭侯曹腾串通一气所加害,倒要怪在我的头上!大家都深知陈太傅最恨阉党,且看看如今是谁和阉党同城一车?这事实还不明白吗?”
说罢,窦武举起宝剑大喝道:“铲除阉宦,为陈太傅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