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杀头前后(1 / 1)

曹洪哈哈一笑道:“对嘛,这曹阿瞒从小没人制得住。唯独先生您把他制得服服帖帖。小时候我们经常斗他不过被他欺负,但只要一背您那首诗,这阿瞒就像砸坏了壳的王八一般,无处藏身。甚至还哭鼻子呢!”

王允掩面一笑道:“想不到我还令阿瞒有此窘境。足以为傲了。”

我一旁生气不语。王允接着道:“阿瞒,你可知今天这刑场之上斩杀之人是谁?监斩之人又是谁?”

我口气不善哼道:“这我哪里知道!”

曹洪道:“嗨,管他杀谁呢,人被杀时都一个德行!”

王允道:“大有不同啊,今日被斩之人是大宦官管霸和苏康。这管霸和苏康一个担任中常侍,一个担任掖庭令,这都是天子近臣。本应该劝诫天子报效社稷。可此二人却是仗着天子宠幸为非作歹。这管霸霸占兼并土地达万顷之巨;而这苏康呢,仗着替天子选后宫大肆敛财。他家的房子据说比宫殿还壮观。非但如此,他一个宦官还学人娶妻纳妾。效法天子置夫人、贵人、美人,奢侈无度。”

曹洪道:“乖乖,一个宦官这么有钱!”

王允道:“你说这样的人该不该杀。说起来这事还有我王某些微功嘞!”

我心中越想越不对劲。王允此时却道:“阿瞒,这里面也有你的功劳!”

此时一阵鼓声,监斩官前来。随着左右数十名甲士开道。一个身着甲胄的威武将军和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宦官并进而行。那将军大约五十余年纪,额头宽阔,颔下微须,一眼望去并非无谋莽夫,倒十足像个智者。而那宦官却是大腹便便其貌不扬,五官没有一处长对了地方的。两人并行到监斩帐中坐下。七八个彪形大汉便在帐外十五丈左右开始布置刑具。观看的人群中现在已出现一丝丝的声音,民众的热情已开始沸腾。而刑具旁边,百十名百姓排着长队,怀中捂着热乎乎的炊饼,在等着为家人带来健康的一剂药引。官员素有爱民之心,此等行为并不加以阻拦。

曹洪道:“先生可知帐中那位将军是何人,怎生得这般威武?”

王允道:“他啊,就是今日的监斩官司隶校尉李膺。这人啊,以前就是条汉子,能文能武。几年前党政领头的就有他,后被宦官们陷害下了狱。可人家能打仗啊,皇上能不用吗?硬是没倒!如今可以亲自监斩阉宦,何等的大快人心。”

曹洪连连点头,可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此时人犯管霸苏康已然押上,只见二人一身囚衣,一高一矮。都是四五十许的年纪,那高的便是苏康,一脸的真诚君子长相,让人很难和奸臣阉宦联系在一起。那矮的是管霸,虽一身横肉,倒像个奋勇杀敌的将军。人群中一群骚乱,手拿炊饼的人中有好些都快扑了上去,幸而被军士们拦住。观看的百姓们口哨呐喊之声频起。

有人大喊道:“唱一段!唱一段!”

“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人群中有人喝道。

监斩官李膺做了个手势让大家肃静,重甲士一顿棍棒威慑才把呼喊声压了下去。李膺道:“管霸苏康,你二人死前还有什么要说的?”

那苏康此时已经吓得泣不成声,两腿打软。他对着监斩的宦官噗通一跪道:“阿兄饶我性命啊,阿兄饶我性命。我愿意给您当牛做马……”

那监斩太监哈哈一笑道:“晚啦,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旁边的管霸却是镇定,用脚踢了苏康一下怒斥道:“软骨头,快起来。如今谁也救不了咱。何必求他?哼,他的下场没准比咱俩还惨嘞!”

那监斩太监闻言气得直发抖,大骂道:“你这大胆狂徒,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管霸整了整衣服道:“老子当了一辈子奴才了,今儿个也当一回爷。我要为大家唱一段楚霸王!”

这一句话说出,百姓纷纷叫好。气氛达到了高潮。须知这楚霸王是把大汉老祖宗刘邦打得屁滚尿流的英雄人物,他死前要唱楚霸王的戏,想是对大汉失望憎恨到了极点。也是因为他是宫人,没有后代,也不怕你们问罪子孙。

只见那管霸摆出霸王捋须的样子大喝道:“刘季小儿哪里逃?且待谋破城……将你挫骨扬灰……”

“好!好!”百姓中一阵悸动,甚至有人到高潮处晕厥了过去。

那监斩太监笑道:“哈哈!唱吧,唱吧。越唱罪过越大,且看最后谁被挫骨扬灰!”

李膺见气氛异常,对旁边的太监道:“大人,咱们还是赶紧行刑才是。他这一唱,传到圣上那边,咱们难道没有罪过吗?”

那胖宦官听了方觉有理,吩咐左右道:“来人呐,把他嘴塞了!赶紧行刑!”

众人听了上前将管霸嘴塞住,与苏康一并押到铡刀之下。只听咔嚓一声,一声惨叫,人已被铡成两截。

这时那些拿着炊饼的百姓一拥而上,甲士们再不阻拦。而管霸苏康二人因被腰斩并未死绝,只疼得怒目圆睁却是动弹不得,感受着自己被当做食物一般分食,生命一点点从身上离去。

“过瘾,好看!好久没有这么好看的斩戏了!”

“那唱腔一听就是个角儿,没七八年功夫唱不来。”

人群随着七嘴八舌的议论声散去。

待得散场之后,我和曹洪也送着王允出城。王允面有喜色不无得意的道:“如今圣上诛杀阉党,重用士人,真是我大汉之福。他日青史留名,只怕也有我王允一份呢!”

我道:“监斩的还有个太监呢,圣上若真信得过士人,何必如此安排?”

王允哈哈一笑道:“阿瞒,你这人虽机智诡绝,这次确实错啦。这京城谁人不知那监斩太监山冰是大将军窦武的人。”

我心中一惊道:“山冰,他就是山冰?怪不得,怪不得觉得哪里不对。不好,大事不妙!”

王允道:“阿瞒这是何意?”

我对王允一揖道:“子师兄,今日就此别过。我还有要事要办。告辞了!”

说罢转身离去。曹洪不明所以,只嚷嚷道:“什么事这么急?我还要请王先生喝酒呢!”

我人已走远大喊一声:“你爱来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