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合作条件(1 / 1)

丁夫人见我前来,连忙起身走到我身旁打量一番抹着泪珠道:“这才几日啊,竟消瘦了这许多,人也晒黑了,真真叫做娘的心疼!”

我此刻正关心爷爷,那里听得进她说,直接走到爷爷旁边,抹着泪问道:“爷爷,听说您摔着了……好些了吗?为何不在床上休息,还要强忍着怕我知道。呜呜……”

老人家开始的一张笑脸竟被我带得也流下泪来,我道:“爷爷,你怎么也哭了。”

爷爷轻轻拭去眼角泪水道:“阿瞒长大了,知道心疼爷爷了。爷爷这是开心,开心!”

丁夫人连忙上前圆场道:“爹爹并没受伤,这番苦肉计可不都是为了见你么!”

我心想爷爷真的为了见我使出这苦肉计来,那我这罪过可大了。于是问道:“爷爷,你真的没受伤?”

爷爷望了一眼丁夫人道:“你娘没有骗你,爷爷那是假摔。不信?爷爷这就给你翻个空心跟头!”爷爷少年之时学过戏,当年也是因这武生得了先帝的赏识,所以一生这功夫还未拉下,只是如今这把年纪却是真不敢让他逞能了。

丁夫人连忙上前按住他道:“爹,您还当您十六岁呢!哪有您这般为老不尊的。如今孩子们回来了高兴,您可别再有个闪失,给儿孙们添麻烦了。”

她这话所是埋怨,却带笑说出,效果大是不同。真逗得老太爷呵呵大笑道:“你既这样说,那这空心跟头就留着。可记住了,是你们不让我翻,不是我翻不了!”

我连忙道:“爷爷,您的功夫连圣上都称赞,谁敢说你不能呢!”

爷爷开怀一笑道:“阿瞒,你今天回来,爷爷可是给你备着礼物呢!”

我道:“爷爷,你身安体健就好。有没有礼物都没关系。”

爷爷道:“唉?这礼物你可准喜欢。”

我道:“什么礼物?”

爷爷双手一拍道:“出来吧。”

只见屏风之后走出一个人来,身材健硕威猛,五官却挤成一团,嘴角修剪整齐的小胡子,若不是那从小熟悉的一脸麻子,一眼之间还真认不出是曹洪来。

我连忙上前一把将他抱住道:“曹洪!真的是你?!你小子竟然还活着!”

曹洪自上次相别到现在不过数日,但变化却非常巨大,留了胡子不说,眼神中还有了一些从前没有的东西。曹洪见我将他抱住,并未说话,也并未回抱。看起来这场牢狱之灾的确对他有诸多改变。

我刚放开胳膊,准备找地方坐下。不想曹洪忽然双手在我肩膀猛猛一拍,那张丑脸又现出一脸滑稽道:“阿瞒,你这死东西!跑哪里鬼混了?弄得跟黑煤球似的!本来就丑,现在更没法看了!”

祖父几声咳嗽和不爽的眼神才将他吓得不敢再说,但我却十分开心,因为曹洪还是那个曹洪,终究没有变。是啊,人的变化也许代表着成长,但是能一生不变的人才是真正幸福快乐的。

我对曹洪怒骂道:“这大牢里的皮鞭都没让你长记性,还满嘴跑舌头!回头再给你关进去!”

曹洪耍宝道:“任脚下响着沉重的脚镣,任你把皮鞭举得高高。爷爷我横眉冷对……”

爷爷忽然怒道:“越发的没有规矩了!有我在这里你称得什么爷?你是谁的爷?”

曹洪从小谁都不怕,就是怕爷爷。被爷爷这么一说,曹洪吓得噗通跪地道:“老祖息怒,我……我……”

我笑着对爷爷道:“曹洪也是见了我高兴,爷爷您别跟他计较。以后我好好说说他。”

爷爷见了我毕竟高兴,便没在为难曹洪,对他道:“起来吧,今儿个看阿瞒的面子。若下次再语无伦次,你可仔细!”

曹洪叩头起身,爷爷指着他道:“这小子虽坐了几天大牢却没吃什么苦,那曹节怎么着都得给我些面子。我今儿个把他带了,也是为了你。他虽做事莽撞些,但武艺着实是不错。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也有些不放心,所以让他随了你去,也好保护于你。省得再给家里添乱。”

曹洪从未被爷爷夸过,听爷爷说他武艺不错,当真是受宠若惊喜不自胜。

爷爷接着道:“对外就说这小子被关了几日,心里有怨,也逃出家门找你去了。”

我道:“这样太好了,要有子廉做帮手,做起事情来便顺畅很多。”

今日父亲有公干,便不在家中。我与祖父丁夫人用过茶饭后,便被祖父拉入密室之中商议要事。因祖父素来对曹洪有成见,故没召他前来。

祖父盘脚坐在席上,我坐于其旁。我道:“爷爷,张让私运兵器甲胄之事你事先知道吗?”

祖父道:“此事我也是从你处得知,可知这张让小儿并未想告知我等。没准他是想把我和窦武他们一同除掉呢!”

我道:“张让一伙违法横行,罪恶滔天!让我死伤了诸多朋友,就算没有这私购甲胄的造反之事,我也是要找他算账的。只是爷爷你一定要小心,他八成要在天子狩猎时下手。”

爷爷道:“这个我自然晓得,只是窦武那边如何说?”

我道:“我观窦武这人有些英雄气节,他说想结交于你倒不像是说谎。当初你只想为我找条退路,现如今他主动相邀,也算为咱曹家谋了条后路啊。他答应我纵使对朝中侍者进行清洗也会保得爷爷和我曹家周全。”

爷爷道:“哼!窦武这个人你还是不够了解。虽然外貌威猛像个武夫,可是极有心智,多少朝廷大员栽在他手里。那自视甚高的陈番更是被他当猴耍!”

我道:“照您这么说,窦武不可信?”

爷爷道:“这倒也未必,他此刻想要铲除张让曹节,需要我联手断不会假。只是与虎谋皮最终咱们曹家的胜败却是难料。需得留个心眼才是。这样吧,你告诉窦武说老夫愿意和他合作,只是他有什么行动却要第一时间通知了老夫,老夫好做内应。事成之后我管内廷,他管外廷,大家各司其职,互不插手对方事务。他所要推行的政策,只要有利国家,老夫绝不阻拦。不过所得利益需得分我三成。”

我道:“爷爷,你与窦武合作感情是为了搞钱啊。这也太俗了吧!恐被人耻笑。”

爷爷道:“俗?钱俗吗?恰恰相反,爷爷认为这钱是世间最不俗的东西。它是武器,是可以击破联盟的利剑。可比什么道德文章管用多了!爷爷就是靠着这东西走到今天的。三分利,一分不能少,这个最重要,记住啦?”

我道:“记倒是记住了。只是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两派的掌舵人就不亲自见一面?你不去见窦武,人家如何相信你的诚意呢。”

爷爷笑道:“嘿嘿,我的亲孙儿在他手中,还怕他不相信么!”

我气道:“爷爷你竟拿我当人质,到时候你不听他的,他便把我撕票了出气!”

爷爷道:“只要窦武不玩阴谋诡计,我便不会耍什么手段。再说了,我还不了解你,我的孙儿又岂是任人摆布的。”

我道:“爷爷你现在一把年纪,把权看得也太重了。照我看,铲除了张让一伙。您就放下权力回咱们谯县老家,颐养天年。朝政这块再也不要管了。我观窦武陈番等人有些志向,让他们掌权总好过张让蹇硕一伙。你这把年纪还和他们争个什么劲儿。”

爷爷道:“你还年轻,太容易相信人。这人呐,哪能这么容易看明白。嘴上说一套,暗地里做一套的大有人在。就算他现在真的这么说这么做,也有可能是为了长远的利益。若没个人看着,权欲的膨胀就会没有止境。这也是为了我大汉江山啊。”

我道:“爷爷,其实我最近经历了很多,便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您既然说到这大汉江山,我便不吐不快了。”

爷爷道:“什么问题?”

我道:“我在想这天下究竟是黎民百姓重要还是所谓的天子道统重要。大汉立国四百年,可真正能称为盛世的也不过是所谓的文景之治。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而先帝到今上,虽说也是聪明才智之辈,但一味用在玩弄权术上,于普通百姓却没有丝毫益处。”

爷爷打断道:“你这话可谓是大逆不道,这天下只能是汉家的天下,它也只能有一个主人,那便是当今圣上!”

我道:“爷爷,许攸有一句话,君不明,民可夺其位。我在想,如果这天下让窦武或者是陈番这样的人夺去了会不会比现在的圣上治理的要好。反之这天下如果让张让蹇硕这样的人夺去了,又会是怎样一幅景象?”

爷爷并未责备于我,只是闭目道:“我还是那句话,这天下只能是汉家的天下,坐这天下的也只能姓刘。换做姓窦姓陈姓蹇姓张的都不行。包括我们姓曹的也不行。”

我道:“为什么?这天下当初还不是匹夫无赖的汉高祖从人家秦二世手里给夺来的?!”

爷爷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大秦统一六国,看似强大,实则六国勋贵皆怨。真正支持他的只有关中陇西秦人原先的地盘。一遇昏君,天下自是揭竿而起,没有多少人会在意他的灭亡。而大汉不一样,大汉如今国祚已历四百年,根系枝叶遍于天下。你就说如今大汉有多少地方官员刺史是姓刘的吧,这还不算那些握有实权的王爷,那些人可都是皇亲。就算有人一时有能力夺得京城,控制或者杀死皇上。他自己就能坐得稳位子啦?做梦!那些皇亲国戚和别有用心的人不会放过他。若真有人犯蠢这么做了,那这天下就流血太多啦!”

我虽觉得爷爷说的有一些道理,可还是不服道:“陛下重用张让蹇硕等人,却不用我的治国策略,真不知道是怎样想的。”

爷爷道:“不要抱怨。阿瞒,你记住,任何人都会遇到难处,就连天子也会有天子的难处。只要你有真才实学,终究不怕没有用武之地。要有耐心,懂得守拙。知道吗?”

我虽心里仍有些不以为然,为防爷爷生气,还是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