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喜,你过来。”阴阳怪气的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大概是因外这条窄道把声音聚集起来,蹇硕又是颐指气使惯了从不收声,所以虽然声音由谷的那头传来,但在耳边依然清晰。我伏在草地上,由我这边看对面的情况倒是能看个七七八八。蹇硕此人也是仗着武艺高强,胆子也大了许多,自己独自一人骑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身上的黑色暗纹披风异常扎眼。随着蹇硕的发令,一个二十左右的红衣青年来到蹇硕马前,此人着装与蹇硕其他手下皆不相同,不知是何职位。
从我这边只能看到他半个身子一节背影,面貌却是看不来的。紧接着那青年的话传了过来,虽然比蹇硕的声音小得多,但仔细听依然听得到:
“张喜在此,蹇总管有什么吩咐?”
蹇硕的声音再次传来:“张喜啊,你看此处地势险要。近年来这天下又不太平。若有伏兵,我们这群人的性命便要搭在这里了。横竖不到百丈的路程,你去打探一下。等回了洛阳,也算你的功劳。张侯爷面子上也有光。”
我心想不好!若是真的派人来打探,文丑等人难以后退,今天的计划定要泡汤了。
张喜道:“蹇总管这话可说的不对了,这次出宫我可是得了干爹的令的。主要任务是伺候好蹇总管,把您伺候好了在干爹那便是大功。至于别的功劳嘛,立不立的也没什么打紧。”
我心里想,这家伙莫不是张让的干儿子?他随着蹇硕干嘛?是了,天子派人出去也不是全放心的,总得让他的对头们去拿些把柄才是。这样大家都有把柄在对手手上,天子一个人才稳如泰山,居中调停。
燕公子低声对我们道:“那红衣黑靴者是张让的人,一会若真动手,大家对他手下留情。”
燕公子这么说,定是想让我们是张让的人更加坐实。可见他心思极为细密。
蹇硕道:“哼,得着张侯爷的宠,把我这便不当回事。我那些儿子孙子们要敢像你这样,小命早就不保了。”
张喜道:“蹇总管说笑了,小人哪里敢呐。”
蹇硕阴冷一笑道:“哼!这一路上你跋扈得很呐,把我的人呼来唤去,忘了尊卑之别了。大家都是吃圣上这碗饭,你干爹张侯爷见我,也得给几分薄面。今儿个我带的可都是我的亲信,那些不是我的人我可一个都没带着。要是还不能把你小崽子收拾了,传出去叫人笑话!”
张喜一听,立马惊慌失措。
蹇硕接着道:“来人,给我狠狠的掌嘴。”旁边两个青衣青年站了出来,像是娶了新媳妇一般欢喜无比。一边说着阿谀奉承讨好蹇硕的话,一边按住张喜抽嘴巴子。那张喜显然是怕了,满嘴求饶,但是被抽着巴掌,嘴里的话便不清楚了。
燕公子道:“这蹇硕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在那里磨磨蹭蹭。我看这天怕是要下雨了。若真的下雨,一切就全完了。”
淳于琼道:“照我看,还不如这会杀出去,兵力差距不大。我方多是豪侠,武艺不弱,有一定胜算。”
燕公子道:“这样损失太大,风险太高,即便赢了,也没什么意义。”
我对燕公子道:“现在得想办法把颜良他们弄回来,若一会蹇硕真派人来打探,一切可都露馅儿了。”
燕公子道:“阿瞒说得对。仲简,趁现在对方在内讧,无暇他顾,打手势召回他们。”
淳于琼得令后由草丛中伸出只手望颜良他们那边直比着手势,可是却没有回应,我略抬起头望去,差点没笑出声来,这群人像乌龟一样把头埋在岩缝里,只漏出个屁股,哪里敢动!又不好出声相叫,急得淳于琼一头的汗。对面四五十个巴掌打完,淳于琼的手势竟没一人觉察。
燕公子都无语的拍了拍额头道:“关键时候要是这么带兵,可怎么得了啊。”
那边传来了蹇硕那阴阳怪气的声音:“照理说,就是杀了你,回去也不过是多一句解释而已。张让也不敢把我怎么样。不过我今天可以不杀你,像你这样的臭虫就算留着小命今后也翻不起什么浪。”
张喜大喜道:“谢爷爷饶命,谢爷爷饶命。”可此时脸已被抽得肿胀,说话便含混不清。
蹇硕接着道:“死罪虽免,但是我刚才说的话还得作数,叫你去探路你就得去!这规矩要是破了,事情就不好办了。你自个儿掂量!”
张喜哪还敢违背,连忙跳起身大喝道:“我这就去!这就去!”由于用力过猛,直把自己疼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他往前狂奔,身子失了协调复而摔倒摸爬着朝谷内跑来。引得蹇硕众军士一阵哄笑。
而我们这边此刻却真是头皮发麻。这张喜真要走过来,颜良文丑他们不被发现才怪!
在远处的哄笑和恭维声中,蹇硕的怪音又传了出来:“我倒不是真怕什么埋伏,现如今谁敢跟咱们作对?爷爷我不过是教训教训张让手下的狗杂种给你们出出气,也打打他张让的脸。一朝天子一朝臣,当今圣上最器重的人可是我!你们都记住啦。”众人又是一番恭维。
听到张让这句我倒是松了半口气。看来张让也不是什么先知先觉的人,并不知今天这里有埋伏。所以当下的情况没准还能蒙混过去。但形式依然不容乐观,毕竟那张喜是真的要过来打探的。
我微微从草丛中抬起头,往远处看去。我的天!一身赤红锦衣之上长了个猪头!怎么被打成这样了?两边脸肿的把嘴巴挤成极小的一个孔,眼皮也是高高肿起把眼睛压成了一条缝。若在平时我定能因这幅滑稽景象笑出声来,可今天这颗猪头却成了我们的催命符!
张喜虽然走得很慢,但却一步步的逼近着。此刻我们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一旦被这猪头人发现,就只能杀了他发动进攻了。到时候死伤无数,这几天的谋划便没有任何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