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燕公子似乎对荆南这样的豪侠极为敬重,留其在房中养伤,为怕节外生枝,他并没有在开新房,而是去仆从房中休息,他本是个极讲究生活的人,我本以为像他这种人定有很多贵族公子的坏习惯,想不到他这般和我相差无几的年纪就已经处事妥帖颇有章法。
原先我想邀他到我房中休息,但他的隐瞒身份终究让我耿耿于怀。于是我便并没有相邀仍是扶着曹洪回房休息。
那天晚上我也是辗转难眠,想起那让我心动的女子,心中不觉神伤。我方才体会到古人所说的那种相思之苦。这女子究竟是谁?为什么刚出谯县便遇得这诸多怪事。这燕昊又是谁,蹇硕到这里来干什么,一切对我来说都是谜团。
而我此次入洛阳,那里的水又有多深呢,想着想着便睡着了。梦里梦到皇宫赴宴的场景,皇帝封我为太尉,并将昨晚让我心动的那女子赐婚于我,大臣们争相于我敬酒,大鼎烹饪的野彘别提有多香了。
正当我拿着个大肘子要啃时,只听到有人喊我“阿瞒,快醒醒,快点!”
我睁开眼方知是梦,曹洪在一旁摇我:“阿瞒,快醒醒!”
我气不打一处来,嚷道:“吵什么吵,正吃大肘子呢!”
曹洪乐道:“哥啊,还吃屁大肘子,你往桌上瞅,刚才有人送来这一桌的好东西,我可没忘了你啊。”
我双眼朦胧尚有些睁不开,但鼻子却是灵光的,这满屋子的香味哪能闻不出来。摸爬着来到桌前,视线略微清晰更是吓了一跳:“曹洪,我还以为你昨晚把钱输光了。哪知你小子却发了大财,这桌子早点怎么着也的一千五百个大钱吧。这点心已极精致那还不算什么,这个野味八珍汤才是极品,这东西咱家过年也未必能吃上啊。”
曹洪道:“哥啊,昨晚手气忒背。开始赢着来着,想着多赢点把你钱还了还能到洛阳阔一把。哪知后来换了桌子一路的霉运,幸好及时收了,不然连裤衩也输没了。今儿早上看到这一桌膳食把我感动的呀,还以为你怕我喝酒伤了身子才点这一桌让我补补。不想连你也不知道。”
我道:“那定是昨晚那位燕公子差人送来的,我与他初次相识,想不到这么大手笔。他这花钱的能力我是不敢比啊。”
曹洪道:“燕公子是谁?哦,对了,昨晚隐隐记得有这么个人和你在一起。一副小白脸长相,中看不中用。”
我道:“这位燕公子就是那日我们泡澡,喝葡萄酒的那人。我看他武艺应该不错,又颇有些谋略。将来必有一番作为。不过,他没有以真名相告,我还摸不准为何,顾也没以真名相告,因此一会我叫孟德你叫孟洪,万勿漏嘴。”
曹洪道:“哼,连名字都不敢告诉人,能是什么英雄豪杰。我就不怕把名字说出去。这点上,我看你俩都及不得我。”
我气道:“那是因为你没有名望,曹洪谁认识?一个乡下孩子。那燕公子不肯透露真名想是个有名望的。哦,对了,有件正事要和你说。”
曹洪道:“什么事?”
我道:“你哥我有心上人了。”
曹洪道:“不会是燕公子吧?”
我一拳砸在他身上道:“去你的,你哥我没有龙阳之好。是一位貌美的姑娘。”
曹洪道:“你不是自幼喜少妇吗?怎么又转性好起黄花闺女了?”
我道:“唉,我也说不明白,爱情这东西谁说得准。总之你哥我现在一想到她就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
曹洪问道:“那姑娘姓燕的认识不?”
我道:“认识啊,就是我们昨晚一起见的。”
曹洪道:“那你还是趁早死心,那姑娘只要脑袋正常就不会选你。”
我气不打一处来骂道:“曹洪,你还欠我那么多钱呢!敢这样跟我说话?哼,从现在开始,除开我允许,你一天不说话,我减免你五个钱。此约立即生效,省得你在我面前叨叨!”
曹洪激动的刚要说点什么,却马上觉得不妥。赶紧自己把嘴捂住。话说他也是够拼,吃饭期间罕有的一句也没说。而我呢终于能第一次安静的享用这顿丰盛的早餐了。
吃过早饭后,我们便欲下楼寻那燕公子,却发现门口站着一人,据其禀报说是燕公子的人,在等待我们用完早餐便领我们去见他家公子。也不知他在这里站了多久,有没有听到我和曹洪刚才房内的谈话。
不知昨晚那燕公子开的什么方子,那壮士荆南一夜后竟然已经转醒能坐起身来。我与燕公子同去看他,他自是百般拜谢。但问及他与那小姐身份,和是否识得蹇硕此人,他却含糊其辞,想是有什么苦衷。我等也没再追问。
那燕公子道:“荆兄这般侠义的汉子我是十分佩服的,不过对方人多势众,以你一人之力便很难救出你家小姐。若荆兄信得过在下,便在此好好养伤,我和这位孟兄定当设法搭救你家小姐。”
想这种行侠仗义救人之事曹洪最爱参与,他本想随声附和,却想起闭嘴还钱之事,终是没有开口。
荆南感激涕零道:“不是我信不过两位公子,只是初次相逢,两位又是事外之人,却要冒此大险。。。”
那燕公子打断他道:“荆兄不必多说,像荆兄这般的好汉子我自是豁上姓名也要结交的。何况我做此事也不全是为了你和你家小姐。荆兄也不必过分放在心上。”他这句话即肯定了荆南又不让人觉得其故意过分施恩,荆南顿时对其胸怀坦荡大生好感。
我也随后说道:“荆兄尽管好好养伤,你家小姐我们定会设法救回。像蹇硕这样的败类,咱们总是要斗一斗的。”
曹洪仍旧憋着没有说话,但观其表情显然是已经忍的颇为艰难。
荆南道:“我这伤倒是不碍事,只是两位已救我一命,这次去救我家小姐极为凶险。我虽不才,但还粗通些武艺,料来也能帮上忙。”
燕公子道:“荆兄武艺高强我是知道的,可我此去并非程勇斗狠,更未必有什么凶险。三日内我定可将你家小姐救出,到时再让你二人团聚。眼下你尽管在这里养伤才是。”
荆南和我都颇为疑惑,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又怎么从上百的甲士和一众高手手中救人?
安顿好荆南后,我终于忍不住装怒道:“燕兄一切似乎胸有成竹。但不知该怎样救人,还请燕兄试下。若燕兄依然吞吞吐吐不肯直言,我便再不跟你去了!”
燕公子道:“阿瞒,稍安勿躁。这招提前说出来有时候有可能就不灵了。不过阿瞒和洪兄弟需随我去一个地方,去了之后必让你们知道其中奥秘。”
他把这事说得越来越玄乎,反而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道:“好,再信你一次。让我们去什么地方?”
曹洪也想询问,但为了还钱终是憋着没有讲话。
燕公子微微一笑道:“管州驿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