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雨密集而落,阴沉沉的天空似乎在为这场即将落幕的闹剧而悲伤。
男人一身黑色系的衣裤,衬衣领口解开了两个扣子,架着一副没有度数的金丝眼镜框,颇有几分斯文败类的气质。
他眉眼矜傲,嘴角勾勒着嘲弄,“还不懂吗?腻了。”
“吱吱,玩玩而已,男人兴味上说的话怎么能当真。”
“像你这么乖巧的女孩子,当真是无趣至极,得换换口味。”
男人残忍的话一字一字的吐出,将那双盛着温暖干净的光的眸子击的支离破碎。
画面一转。
男人牵着另一个女人,与她对视。
她哀伤又憎恨的眸子直直落在他身上。
“你迟早会遭报应的。”
“我等着。”
男人薄唇轻启。
……
深夜,顾御睁了睁眼,心悸久久不能褪去。
他甚至梦见,容知暮那张脸毫无生气躺在病床上,昔日养好的身子单薄无力。
他扶了扶额头,舒适安静的房间让他迅速的冷静下来,并没有对这个梦多想。
只是觉得,果真梦都是相反的。
他脸埋了埋枕头,似乎闻到曾经沾染过容知暮身上的清香味道才能让他感觉到一丝的安心。
同在一座城市,容知暮惊醒,大汗淋漓,眸子恍惚的失神。
她脸色没有一丝血色,惨白。
容知暮望着周围,有些分不清现实。
低头撩开衣袖,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上面没有任何痕迹。
她已经许久没有梦到过前世。
男人绝情的那一幕深深刻在容知暮骨子里。
容知暮心里憋着闷气,起身,拿了两瓶陈南依的酒。
上了楼顶,空旷冷清的地方只有微弱的灯光映射着地面。
她抬了抬眼,今晚的月亮很圆,笼罩着朦胧的亮光。
她记得她死的那天,也是这么圆。
容知暮指甲抠着手心,久久不能释怀。
她脱下外套,垫在地上,坐下。
容知暮想开一瓶酒,却怎么都打不开。
她砸瓶盖,掰,咬。
似乎连酒瓶跟她作对般。
容知暮暴躁的扔到一边,胳膊放在膝盖上,下巴抵着,背靠栏杆。
一种负面情绪扑面而来。
低垂的视线里出现一双灰色的拖鞋。
他递过来打开了瓶盖的酒瓶。
容知暮浓睫轻轻一抬,望着突然出现的男人,眸子里没有情绪,默默地接过酒瓶,喝了几口。
过分安静的天台,只有自然的风动声。
这个季节白日昼夜的温度大不相同,晚上凉风阵阵,十分舒适,吹久了又会觉得冷意抚身。
幸好酒精的力量,增添了身上的热意。
她不说话,男人也未曾开口,只是在一旁默默地陪着。
片刻,容知暮抿着的唇动了动,“你怎么会在这?”
周宴朝穿着平常在家里穿的休闲服,嗓音温和裹着开玩笑似的语气。
“刚搬来的新邻居,不欢迎?”
容知暮摇摇头,嗓音很轻,“没有,有些意外而已。”
她前两天就察觉隔壁住进了人,只是一直没看见人,没想到会是周宴朝。
周宴朝没有问她为什么心情不好。
反而顺着话题调侃,“这环境不错,最主要是房租便宜,省钱。”
容知暮蹭了蹭下巴。
“你现在也是公司的总裁了,手里持着的股份还需要用到省钱?”
周宴朝眉眼柔和,瞧着容知暮磨挲酒瓶的动作。
“要养活一大帮子人呢,能省就省。”
容知暮自然不会相信他的鬼话。
这里的房子算不上好,在这座经济发展第一的城市,顶多算差劲,虽然是新房,但装修程度旧度,许多地方都未曾完善。
容知暮又喝了口酒,酒香味在口齿间绽放,喉咙口划过火辣。
“你怎么这么晚没睡觉?”
“睡不着,上来吹吹风。”
他刚准备睡,刚关灯,发现门缝下面的走廊自动响应灯亮起。
他就开门看了眼,正好看见容知暮的背影。
周宴朝朝她伸手,“要起来吗?”
容知暮抿了抿唇角。
“谢谢。”
她抬手,借助周宴朝的力道站了起来。
“唔。”
由于坐地的姿势,她腿有点麻,差点软了下去。
被周宴朝稳当的扶着。
容知暮站稳之后,他才松开的手。
容知暮理了下头发,想起什么。
她说,“发簪忘记给你了,明天还你。”
周宴朝了解她的性子,淡淡的嗯了声。
他拿起地上的另一瓶酒,“可以喝吗?”
容知暮点了下头。
“谢谢。”
周宴朝道了声谢,修长的手指轻而易举的打开了瓶盖。
她对比了一下自己细嫩的手指,撇了撇唇。
她手肘靠在栏杆上,身子单薄,仰着脑袋,望着那轮明月。
她张开手指,透过缝隙看月亮。
“一个被困在漩涡已久的人,怎么才能抽身呢。”
周宴朝微怔。
这里除了他们两个没有别人。
问题自然是问向周宴朝的。
他倒也没有过多的迟疑。
“要么等着命运给你宣判死亡,要么被救,但你要是不想解脱,别人给你抛绳子也于事无补。”
容知暮侧头看他,眨了眨眼,“所以,你是那根绳子吗?”
周宴朝眼眸带了些许的笑意。
“我可以成为那根绳子是我的荣幸。”
容知暮与他炽热的眼神交错,闪躲开目光。
她故作骄傲的抬了抬下巴,“说不定,我可以自救呢。”
“能自救,何必深陷。”
周宴朝一句话又将她打回原形。
容知暮弯起的唇角渐渐抿平,默了默。
喃喃开口,“我以为,我会很快乐。”
周宴朝眼眸微凝。
从他再次在大广赛见到她时,他就察觉了。
容知暮身上有股很沉重的神秘压力,他无法窥探,也无法靠近。
男人刚想安慰她。
容知暮伤感的情绪一瞬间收拾的干干净净,仿佛刚才那一刻只是幻觉。
容知暮眨了下眼,凝视着他,“你有过什么遗憾的事情嘛?”
“没有,至少暂时没有,还年轻,遗憾是可以再补的。”
周宴朝摇了摇头。
容知暮重复着两个字,“年轻……”
她举起还剩一点点酒的酒瓶,明亮鲜动的眸子微弯。
“那为我们的年轻,干杯。”
周宴朝移动酒瓶跟她碰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