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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白珩话落,一拉缰绳，调转马头朝着褚衍的方向而去。

白懿听完他的话竟没有丝毫的不悦，甚至唇畔还露出了那么一抹笑意，他朝着白珩的身后看了一眼那些虎视眈眈的兵士,他知道只要褚衍一声令下，他与他的这几十个忠心耿耿的侍卫在瞬间就会被乱箭射穿，但他没有任何的惶恐。

已经到了现今这种地步，他已经对自己的结局已经不能更清楚。又或者,从当日他决心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预料到,如果大事不成,那么自己将会落到何种的结局。所以他没有什么可后悔的，为了这个皇位，他已经牺牲了很多的东西,到现在，终于轮到他自己。

要说唯一遗憾的也不过是,他毕竟没有真的有一刻坐到那个位置上,毕竟他所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坐拥这个天下。

白懿回过头朝着自己一路奔逃的方向看去，他在那里生活了大半生,南征北战,最后却要落得一个客死他乡的下场吗？

他轻轻摇了摇头，突然高声道：“从瑾。”

白珩下意识就勒紧了缰绳,将马停住,回过头来看向白懿,只听见白懿提声道：“为父最后再教给你，如若有人干涉了你的前路，不管他是谁，一定要亲手除掉，以绝后患。”

白珩怔了一下，还没等回应，就听见白懿继续道：“不过即使你学会了，为父也不会给你这个机会。”他回手拔下身后侍卫的长剑，朝着白珩遥遥一抬，“成王败寇，但我既不会跟你们回去任由朝中的那些人对我审理，也不会让自己死在你们这些小儿手里，纵观整个南夏，还没有人有资格杀我。”

说着，他抬起手，将长剑架在自己颈上，望天而笑，不等身边的侍卫做出反应，腕上用力，锋利的长剑登时划破了他的颈项，鲜血喷涌而出，惊呆了那些妄图用性命来保他的手下，还有站在他不远处的白珩。

白珩的表情在那一刻有些茫然，眼前的那一片猩红让他仿佛又回到了当日的德阳殿，倒在他怀里浑身是血的伏焕，高座在龙椅之上饮下那杯毒酒的伏湛，再之后，记忆穿梭，他好像回到了很多年以前，白府的花园里，还很年轻的白懿一脸宠溺的抚摸他发顶。

那时候的他还无忧无虑，父亲对两个兄长虽严厉，却对这个小儿子格外的疼爱。那时候的白府，还是他最喜欢的地方。

然而一切最后还是走向了这样一个结局。

白珩骑在马上，周边喧嚣声四起好像都与他没有什么关联，他并没有觉得有多么难受，只是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料想到，白懿会选择用这样一种方法，在他的面前结束自己的性命。

这让他始料未及，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是怎样的一种反应。

一只大手在这种时候拉住了他的手，白珩下意识地转过头，看见褚衍不知何时已经冲了过来，此刻正站在他的马旁，神色复杂地看着他，眼底的担忧十分的明显。

白珩似乎是思考了一下，跟着顺着那人拉着他的手，从马背上跃下，在褚衍身旁站稳之后，下意识地就朝刚刚白懿的方向看去，白懿的那些侍卫已经与褚衍手下的兵士缠斗在一起，但很显然，并不是对手。

白珩垂下眼帘，轻声问道：“他……真的死了？”

褚衍应了一声，拉着他的手紧了紧，白珩侧过头就看见他面上的表情，轻轻摇了摇头：“这是他应得的结局，我只是没想到……他会选择这种死法。”

褚衍发出一声低叹，伸手环住白珩的肩膀，完全不管在他们不远处仍在争斗，不管不顾地将白珩拉入自己怀里。白珩的眼睛茫然的瞪大，将脸埋在褚衍的肩头，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褚衍手下的兵士与他出生入死南征北战多年，本就战力惊人，加上人数上占着绝对的优势，很快就将白懿的那些个侍卫制服。梁铮亲自上前查看了白懿的尸首，才走到褚衍面前：“将军。”

褚衍安抚地拍了拍白珩的背，放开手看向梁铮：“嗯？”

“这些人要如何处置？”梁铮问道。

褚衍顺着望过去：”押解回京，交由大理寺处置。”他远远地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之中白懿的尸首，有些迟疑的看向白珩，他知道白珩现在的心情一定十分的复杂，也不敢妄自揣测，低声问道，“要过去看一眼吗？”

白珩一眼望去，垂下眼帘，轻轻地摇了摇头：“既然父子情谊已断，也没有什么看的必要了。也收敛了和那些人一起交由大理寺处理吧。”

褚衍朝着梁铮点了点头：“照从瑾说的处理吧。”

梁铮应声，看了白珩一眼之后才转身而去。白珩看着他的背影，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在登基大典那一日的变故之后，上柱国大将军亲自出马，用时十余日，终于将逼宫谋反，鸩杀先帝的元凶白懿的尸首带回，与其生前手下的侍卫和那些前来接应的异族人一同交由大理寺审理。

彼时白玝正在德阳殿处理朝务。

伏烈身体稍微好转之后，恢复了早朝，在朝堂上宣布，因新帝年少，中书令白玝辅跟随先帝多年知晓政事，封其为清河郡公，协理朝政。

朝堂之上所有反对的声音都被白玝联合林家共同镇压下去，加上以卢成为首的寒门出身的朝臣居然都站在白玝这边，其余世家大族没有了林家与白家这两个领头羊，也不敢再贸然出头，便默认了此旨意。

说是协理朝政，但以伏烈此时的状态在朝政上也没有任何的帮助，林家又经林太后做主之后，心存退意，开始不再干涉朝政，朝堂政事的决定权一时之间都落在白玝肩头。

要换平日，白玝此举算的上欺凌幼主，居心叵测。但对于刚经纷乱，白懿乱党还未除尽的朝堂来说，白玝只不过是一个出面处理烂摊子的人。

白玝专门命人将德阳殿收拾了出来，却从未踏入主殿一步，每日在偏殿处理政务，呕心沥血。

白玝的确是满朝上学下最适合辅政的人，毕竟他一直跟在伏湛身边，对朝堂局势和各种政事最为了解。原本纷乱的朝政到了他手里开始逐渐的恢复了条理。

褚衍命梁铮将白珩送回将军府，自己与大理寺交接之后，进宫向白玝复命。

白玝安静地听他说完话，合上手里的奏本，道：“尸首现在大理寺”

褚衍点头：“你要亲自过去看看吗？”

白玝微怔，随即摇了摇头：“不了，我怕即使看见他的尸首，也没办法消除我对他的怨怼。一切就由大理寺处置就够了。”说到这，他又问道，“从瑾可还好”

“往返奔波，稍微有些劳顿，我已经让梁铮送他回去休息了。”褚衍回道，“至于你担心的事情，也许对他有影响，但他已经不是当日那个一无所知的白珩了。”

白玝轻轻叹了口气：“白懿这个人，临死都不愿意让从瑾安生，在自己亲子面前提剑自刎，大概也只有他做得出来。”

褚衍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视线从偏殿内环过，忍不住问道：“怎么想着到这儿来了，你……”

“这儿离他更近一些。”白玝道，“在这里能让我清楚的认识到，我做的每一件事是为了什么，而不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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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这么晚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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