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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银七,今日府里可有我的书信？”白珩刚从宫中回来，人还没进到室内，就先开口问道。

银七急忙上前伺候着白珩褪掉外袍，安坐于椅上，又倒了杯热茶：“公子,得了您的嘱托我每日都去门房催问着,门房也一再表示,如果有您的书信，一定会立刻送过来,但现在是,确实没有。”

白珩喝了口茶，低低地叹了口气：“褚将军率军攻打临羌城已有十几日了，没有书信也就算了,却是连战报都没有，我每日在宫里二皇子也派人帮我问着,大哥那里我也问过,一点消息都没有，虽说是临羌城在大漠腹地,消息传递不便也情有可原，但我还是忍不住担忧。”

“公子。”银七劝慰道，“您这是关心则乱。您要是不认识褚将军,不就没有这些顾虑了吗？不过您想想褚将军那是谁啊,那可是我南夏的战神,这么多年,不管是什么情况，他何尝打过败仗？您且放宽心，安心的等着褚将军大胜归来就是了！”

白珩向后靠在椅背上，微微闭上眼睛，长长地舒了口气：“也罢，除了放宽心我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只能希望褚将军平安无事，大胜归来。”

“这就对了，公子。”银七扫了一眼白珩的表情，见还不怎么轻松，便转移话题到，“公子，您到宫中已有一段时日了，二皇子毕竟是贵妃娘娘的儿子，贵妃娘娘还在府里的时候就那么疼您，想来二皇子应该与您也很亲近，宫中环境毕竟轻松，又可以每日回府，那将来褚将军回京，您还想给他做参军吗？”

提及褚衍的名字，白珩的眼睛闪了闪，他歪着头听着银七将话说完，才思索着回道：“我虽无长志，但也未必非要安逸，在二皇子宫中虽然清闲，但我却更喜欢在并州的那段时日，在褚将军身边的时候我才能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银七撇了撇嘴，小声道：“说来说去不还是因为褚将军？我看您虽然看起来对行军打仗的事儿挺感兴趣，但如若把您扔给别的将军当参军，您肯定不乐意。”

“别的将军？”白珩下意识地在心底做了那种假设，立刻摇了摇头，“当然不乐意，别人又不是褚将军。”

银七给白珩添了茶水，随口道：“不过这褚将军倒是确实跟别的将军不一样，也怪不得公子您如此死心塌地的。”

白珩笑了起来：“说的好像你见过别的将军似的。”

“没见过也总听过嘛。以前咱们不也是没见过褚将军吗？”银七晃了晃脑袋，突然看向白珩，“唉，公子，您说您现在这么仰慕褚将军，这要是您是个小姐，是不是就非褚将军不嫁了？”

白珩脑海里莫名地就出现了自己身穿大红喜袍，身旁站着同样一身喜袍的褚将军，而后他就被自己的这个念头震惊了，他瞪大了眼睛愣了愣，突然伸手指了指银七：“你，你，你……你今天是不是太闲了？去去去，吩咐人烧点热水送来，我要洗个澡。”

银七扭过头发现他家公子的耳根莫名其妙地就红了起来，他微微有些诧异，但立刻就被白珩的话分散了注意力，嘟囔着：“青天白日的怎么突然要洗澡？”慢吞吞地出了门吩咐人去烧水了。白珩一个人坐在房里愣了回神，最终提起笔，忍不住在纸上写下了“褚夷泽”三个字。

也不知道前线战况究竟如何，更不知道褚将军是否平安。白珩放下笔，盯着刚刚写好的这三个字，长长地叹了口气。

白珩要洗澡不过是个托词，但毕竟吩咐人烧了热水，他便真的洗了个澡，让温热的水浸湿他的身体，似乎也浸透了他心底的忧虑，让白珩忍不住舒了口气。明知道担忧无用，却仍忍不住顾虑，或许真的像银七说的关心则乱，只能希望以后褚将军再去征战，他能够陪在褚将军身边，哪怕同生共死，也总好过现在这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一个人瞎担心。

“公子，公子！大事不好了！”房门被从外面重重地撞开，让浴桶里的白珩一惊，忍不住道，“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听说是从西北传来了消息，褚将军打了败仗了！”银七根本顾不得什么礼数，直接隔着屏风对着白珩嚷嚷道。

“胡说！”白珩喝道，“褚将军怎么可能打败仗？别说我军直接连下夷人三城，正是气势如虹的时候，就算我军与北夷人势均力敌，褚将军也不可能轻易地就打了败仗！这临羌城总不会比凉州城还难打？”

银七被白珩吼没了声音，怔愣了一下才小声回道：“我也不知道，我，我也是听说嘛？都城里现在都传遍了，也传到了咱们门房，我也是听门房说的。只听说是打了败仗，具体怎么败的，伤亡多少久都不知道了。”

白珩在屏风那端微微闭上了眼，手指下意识地握紧，就这么怔怔地在浴桶里坐着，没有发出一点声响，银七也不敢再多言，只能安静地侯在外面。不知道过了多久，白珩感觉桶里的温水都没了温度，才声音嘶哑地开口：“更衣，我要去见大哥。”

“公子，您的声音……”银七忍不住担忧道。

白珩从银七手里接过布巾，胡乱在身上擦了一下，用里衣将自己裹住：“不碍事，先帮我更衣，我必须要去见大哥，只有大哥才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珩的脸色已是格外的难看，面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银七不敢再多言，急急忙忙伺候着白珩换了衣裳，才发现因为刚洗过澡，头发还是湿淋淋地披散着，发端还滴着水，刚要拿布巾去擦拭，却被白珩一把挥开：“爹这个时辰应该不在府里，我也不出府，就且散着去吧，不碍事。”

说完，一把扯过外袍披在身上，头也不回地出了门。银七站在原地愣了一下，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

银七还是第一次从他家公子这见识到什么叫步履生风，看见白珩如此焦急的样子，让他隐隐后悔，早知道刚刚就不应该一时嘴快直接告诉了他家公子，哪怕再去打听打听，知道到底怎么回事，褚将军是否平安再说也不迟。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徒惹的他家公子担忧，披散着头发就来找大公子了。大公子看见公子这副样子会不会生气暂且不提，就怕这个时辰大公子也没在府里，空跑一趟更让公子焦虑。

银七这边想着，那边脚下一直跟着白珩，再一抬头，二人已是到了白玝的院门口，白珩没有片刻的犹疑直接叩响了大门，院门从里面打开，白玝的小厮迎了上来，看见白珩这副样子先是一愣，而后才开口道：“小公子，大公子今晨入了宫，还没回来。”

“何时能归？”

“这……小人也不知道啊。”

白珩瞪着这小厮，而后长长地吸了口气，一甩衣摆，转身就走：“银七，吩咐人给我备车，我要入宫。”

“入宫？”银七急忙跟上白珩的脚步，“公子，您不是说不出府吗？况且如果传闻是真的，大公子现在势必也在跟圣上商讨此事，您现在入宫也见不到圣上，且不如就安心待在府里等大公子回来。”

白珩闭眼，又慢慢地睁开，脚下的步伐倒是缓了缓：“是啊，以我现在的官职，就是入宫也打听不到什么，只是这大哥也不知道何时能回来，叫我现在如何坐得住。”

“公子，不如这样，既然宫中我们进不去，但不如去坊间打听打听，虽然坊间的消息未必如宫中那么准确，但总能听一下稍稍安安心，况且褚将军战败的消息就是坊间传来的，总能打听到些别的什么，我现在就遣人去，你觉得如何？”银七道。

白珩微一思索：“也罢，既然这样，那就由你亲自去，一定要想办法找到传言的源头，得到最接近事实的消息。”

“那好，我先送您回房，然后这就去打听。”

白珩摆了摆手：“你且去吧，我一个人在院里走走，也稍稍舒舒心。”

银七极不放心地看了白珩一会，最终还是转身走了。白珩一个人转过身，沿着长长的围廊朝着府中的花园走去。

褚将军真的会战败吗？

这个念头从白珩脑子里过一遍就被下意识的否定。褚衍打过那么多仗，遇见过各种的困难，怎么可能就败在这区区临羌城？白珩脑子里乱成了一团，也再也没心思逛下去，找了处亭子坐了下来。

没过多久，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呦，这是谁，怎么这副样子就出了门，像什么话？”

白珩转过头，视线在陈夫人脸上略一停顿，面色已是先寒了下来：“夫人未免太过清闲，且不如管好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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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将军毕竟不是真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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